折騰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子郁終于肯放開可法,轉(zhuǎn)而埋頭在桌子上,對著那本封面為『可法』的筆記本,不知道在寫什么。
可法在子郁停止研究他的人魚身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回人類,換上衣服之后縮在屋子角落,以防子郁再對他下毒手。
夕陽西下,下了一整天的雨總算停了,子郁的目光終于從筆記本上離開,火紅的陽光照在她臉上,這才意識到是該吃晚餐的時間了,她看了看躲在角落的可法,強制把他挖出來,去游艇上搬她從吉兒島買回來的東西,哈哈…這下她多了一個苦力使喚,一整個比以前輕松,重的東西全都叫可法搬就好。
等所有東西都在小木屋歸位后,夕陽已經(jīng)完全埋在海岸線里,兩人匆匆的煮了兩碗泡麵,累了一天,他們吃完就打算上床睡覺了。
只不過,現(xiàn)在可法變大,十足是個男人樣,子郁可是千萬分不肯再讓他跟她睡同張床。
「你睡床下,睡袋給你用!」她坐在床上,把睡袋丟給了可法。
「……」被趕下床的可法皺眉,但又怕子郁會趕他走,最后也只能摸摸鼻子,認(rèn)命了。
他鑽進(jìn)子郁的睡袋中,像毛毛蟲般往下挪著身體,但最后卻發(fā)現(xiàn)子郁的睡袋不夠長,自己的肩膀是整個露在外面的,是有點冷…但他還是乖乖閉上眼睛,想說反正睡著就會忘記了。
只是他好不容易睡到半夜,卻被低溫給冷醒了,連打三個噴嚏之后,他從睡袋中爬起,在黑暗中找到那件子郁替他買的外套,隨便套上之后又鑽進(jìn)睡袋,這才覺得全身暖了一點,慢慢沉入睡夢中。
早晨,是子郁先醒了過來,她動了動身體,感覺自己并沒有因為昨天掉入低溫海水,身體有不舒服的癥狀,于是放心的起床。下了床,她先將放在旁邊的外套穿起來,適應(yīng)了氣溫后,才低頭去看睡在底板上的可法,他整個人裹著厚外套縮在睡袋中,眉頭居然是皺的,好像睡得極不安穩(wěn)。
她笑了笑,將床上的棉被搬了下來,蓋在他的身上,然后又去找了剪刀,將可法外套上未拆的標(biāo)簽給剪下來。
大概是得到溫暖,可法居然嘴角上揚,眉頭也不皺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嘴里不知道在咕噥著什么,繼續(xù)沉睡。
子郁蹲在他旁邊,看著他有點長的頭發(fā),在早晨的陽光中,看起來就像牛奶糖的顏色,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嘿…真柔軟。」他的頭發(fā)不短,大約到肩膀的地方,她的手輕輕的放在他的發(fā)上順著,而可法依然沒被吵醒,還是繼續(xù)睡死中。
她就這樣蹲在可法旁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一直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她決定先去做早餐。
冰箱里此時堆滿了她才剛買回來的東西,況且這次她是買兩人份的食材,所以拿起來的時候比平常沉重許多。她挑了雞蛋跟豬肉片出來,先拿到外面并將木柴都燃起,趁火還沒好時走到屋內(nèi)她放著植物的地方。
這些植物其實都是她特別種的,每一種幾乎都可以拿來吃…或者當(dāng)坐藥材來使用,她走到一盆葉子長長的植物旁,然后拿起旁邊的小鏟子開始挖起土來,沒多久就被她挖出一條不大不小的南薑,接著她又拿便條紙在上面寫下日期,寫完后再貼上葉子,代表她今天有料理過這株南薑,然后轉(zhuǎn)向南薑旁邊幾盆的小萵苣,雖然這幾盆萵苣還小,但已經(jīng)是可以食用的階段了,她採了一株之后就一起拿出去外面洗乾凈。
洗完菜時,屋外的木柴燃著差不多了,她才開始著手製做早餐要吃的三明治…有肉、有蛋、有菜,而且全都是有機的,多營養(yǎng)。
煎豬肉片的香味開始漫延,可法終于被這香味給弄醒,醒來才發(fā)現(xiàn)子郁床上的棉被正壓在自己身上,難怪剛剛突然覺得很熱。從被窩里面鑽出來,可法一接觸到冷空氣,立即地打了一個大噴嚏,他打噴嚏的聲音子郁也聽到了,連忙從外頭探進(jìn)來看看情況。
「你醒啦?」她手上拿著盤子,上面正裝著剛煎好的荷包蛋跟豬肉片,「幫我把棉被放上床去,今天很冷,多穿點!顾每罩氖种噶酥改莾纱路,說完又拿著盤子走了出去。
可法照著她所說的整理好棉被跟睡袋,然后又打了一個噴嚏才去翻衣服穿,他脫下外套,在長袖t恤外面再在加上一件運動外衣,又將外套套上之后才走了出去。
「子郁要我?guī)兔?……阿嚏。」外面的空氣?dāng)然比屋內(nèi)還要低,他才走出去就又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不用,你快進(jìn)去不要在這邊吹風(fēng)!棺佑粲謱⒖煞ńo推回屋內(nèi)。
他只好回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早餐完成。
沒多久子郁就端了兩個盤子進(jìn)來,上面放的是可口又營養(yǎng)的豬肉蛋生菜三明治,接著又拿了兩杯剛泡好的紅茶,切了幾片南薑丟了進(jìn)去,擔(dān)心可法怕苦,所以她又在可法那杯茶里加了一點蜂蜜。
「你剛剛切的是什么?」可法吃著三明治,好奇的問。
「南薑,給你暖身體用的。」她話才說完,就看可法拿起杯子來喝了一口,但瞬間五官就皺了起來。
「嗯…是不難喝,可是有點嗆,還有一點甜甜的!
「慢點喝就不會嗆了,而且你那杯有加蜂蜜,當(dāng)然會有一點甜甜的。」子郁拿起剛剛那罐蜂蜜,遞給可法看。
「喔,難怪…對了,子郁今天要出去嗎?」他早上起床就看見外面放晴了,子郁也已經(jīng)因為下雨而好多天都在小木屋里,加上還外出補給了四天,加一加也快一個月都沒去島上了,他估計今天她絕對會出門的。
「嗯!應(yīng)該會…地圖差不多就要完成了,我也差不多要開始進(jìn)行種植實驗了!」
「種植實驗?」
「對啊!就是我來這邊的主要目的!
「那…我…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去嗎?」可法問完,又立刻補了一句,「我可以幫你拿東西!
「可你今天一直打噴嚏,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外面很冷,小心感冒!
「……」他低頭,吃了一口三明治之后才低聲碎碎念:「都是因為你讓我睡地板…」
「嗯?你剛剛說什么?」
「呃…沒有沒有,我什么都沒說。」為掩飾慌亂,他趕緊再吃一口三明治。
飯后,不管可法怎么求子郁,她都沒有答應(yīng)讓他跟的要求,他無奈的只好繼續(xù)一個人看家。
子郁看著鬧彆扭的可法,從包包里面拿出了兩本書來放在他的眼前,「哪,給你的禮物,說好要給你禮物的,昨天都忘記了!
「給我?真的?」他一掃陰霾,立刻接過她拿給他的書翻了起來。
子郁趁他開心的同時,背起大背包就往外走,「那你乖乖看書等我回來喔!明天要是也放晴,你也沒生病的話,再讓你一起去。」
可法抓著出奔到門口送她,「你說的喔!島主不可以反悔喔!」說完,他站在門內(nèi)目送子郁離開,但總覺得這每天的目送場景…好像少了什么。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遠(yuǎn)處,他才想了起來:子郁今天并沒有摸摸他的頭。
子郁一定只是忘記了…一定,他想。
落寞的又回到屋內(nèi),他拿起子郁給他的那兩本書,坐在椅子上就翻了起來,看書就會忘記煩惱的!
那兩本書都是小說,也是他第一次接觸的類型,子郁的書柜當(dāng)然沒有小說,都是一些研究方面的書,所以他一開始看起小說就立刻被吸引住,完全無法離手。
天色開始暗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太專心看書了,專心到連子郁幫他準(zhǔn)備的中餐都忘了吃,雖然很想繼續(xù)看下去,但他也知道如果沒吃中餐,子郁回來一定得罵他一頓,他只好趕緊拋下書,奔到桌子旁,將兩個飯糰塞到嘴里猛咬,但好死不死,子郁就在這時候踏進(jìn)家門,完全將他的愚蠢動作給看在眼里。
「你干麻一口氣全塞進(jìn)嘴里啊?」她背包都還來不及放下,就先倒了一杯水拿給可法。
他喝了好幾口水,總算把飯糰給吞了下去,「我怕你會罵我沒準(zhǔn)時吃飯…」
「我有那么愛罵你嗎?」她白了他一眼。
「……有!顾f,而且說完隨即躲到子郁碰不到他的地方,完全認(rèn)為她會立刻給他一個手刀。
「你現(xiàn)在長那么高,我也打不到你了好不好!顾焕硭,收拾完東西又去屋外準(zhǔn)備晚餐去了。
可法看著子郁忙來忙去,自己已經(jīng)從早上開始被冷落到現(xiàn)在,心里覺得有點酸酸的…原來是因為自己太高了,所以子郁也摸不到他的頭了。
想到自己還維持小孩狀態(tài)的時候,子郁常常會捏他的臉、抱他的腰、晚上會哄他睡覺…甚至是抱著他睡,但除了昨天她對人魚的他有所碰觸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肢體接觸了。
從以前到現(xiàn)在,他并不知道一個孩子是可以這樣被對待的,也許是他的特殊身分,以至于小時候被冷落、欺負(fù),而和子郁相遇之后,才在她身上找到一點點溫暖的感覺,所以他特別依賴子郁的溫暖,可現(xiàn)在…子郁知道他已不是一個小孩后,那種溫暖不見了,雖然對話上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對待他,但他就是覺得很失落…失落到鼻頭會有點酸酸,會有種衝動想要立刻抱緊子郁,然后哀求她也抱抱自己,可終究他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不能再給子郁添麻煩了,子郁能他留下來,他已是非常感謝,其他的也不敢多求,因為他怕子郁不要他,他怕子郁嫌麻煩所以不要他…就像族人們對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