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鍋的東南西北各坐著一個人,天聾地瞎,爺爺,還有我,而月蘭則是坐在鍋前生火。
鍋里放了八分滿的水,墓碑豎立在鍋的正中間,我倒是很擔(dān)心萬一水沸騰的時候,墓碑失去平衡,倒下去,那該怎么辦!
我本來想建議月蘭把墓碑橫著放的,但書上貌似就是豎立著放的,而且在墳?zāi)姑媲傲⒛贡矎膩矶际秦Q立的,沒有人放倒。
想通了之后,我便也沒有再說什么。
月蘭點火之后,往灶火里加了柴火,然后拿著匕首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劃了一下,血頓時冒了出來,然后她右手拿著一根毛筆,用筆尖沾血,之后點在了墓碑之上,嘴里念道:“吾今執(zhí)筆點墓碑,二十四血化孝靈,孔圣賜吾文章筆,萬事有吾能作成。點天天清,點地地靈,點人人長生,點墓墓有靈,墓上添來一點紅,盡是后世兒孫血,靈來,靈來,訴盡墓碑前塵事,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此時,月蘭再次執(zhí)筆,沾血點在墓碑之上,而坐在東西南北的我們四人,也同時開聲默念這句咒語,替月蘭加持。
這篇煮墓碑術(shù)是禁術(shù)三十篇中比較不常用的一種,沒想到此刻竟然用上了,施法人必須是墓碑主人的后人,必須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因為要沾血到墓碑之上,如果沒有血緣關(guān)系,是不靈的。
月蘭可能是這個墓碑的主人,所以她自己本人的血肯定比子孫后代的血更有用。
不過至于靈不靈,等法事完了之后就知道了,法事完成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在一炷香的時間里,對著墓碑點二十四下血,代表后世子孫二十四孝,拜二十四次,如果墓碑有感應(yīng),那就成功,如果沒有感應(yīng),或者說水一直煮不開,那就是失敗。
在月蘭點了三下之后,鍋里的水已經(jīng)開始沸騰了,墓碑被滾燙的開水一直沖擊,搖搖欲墜。
但是看著好像要倒,卻始終沒有倒下來,我恍然大悟,丫的,這應(yīng)該就是我們四個人加持的效果。
東西南北都有一股加持之力頂著,這墓碑自然是倒不下來,所以我便更加專心的念著咒語。
月蘭點完一下,立馬閉上眼睛再念一遍點墓咒語,念完之后,再次睜眼,繼續(xù)沾血再點一下,之后再閉眼念咒,以此循環(huán),直到點滿二十四下。
然后奇特的一幕出現(xiàn)了,鍋里的開水翻滾,墓碑在鍋里轟隆隆的響,水蒸氣蒸騰而起,但是所有的水蒸氣聚而不散,全部在墓碑的頂部盤旋,哪怕是被風(fēng)吹了,依舊不散!
我驚得目瞪口呆,親眼見識到了這個術(shù)法的可怕。
直至月蘭點了二十四下,盤旋在墓碑頂上的白霧已經(jīng)非常的濃郁,變成了水霧,又好像是水煙一般,無比的濃稠。
只見那水霧不斷的盤旋,眨眼間竟然變成了一個純白色的骷髏頭,呼的一聲,朝著閉著眼睛的月蘭沖了過去。
呼嚕一聲,水霧骷髏頭砸中了月蘭的頭頂,瞬間炸開,煙霧彌漫,將月蘭整個頭瞬間包裹住。
而后瞬間鉆入,眨眼睛全部鉆進(jìn)了月蘭的腦袋里,一絲不剩。
撲通一聲,月蘭整個人摔倒下去。
“月蘭!”在摔倒的那一刻,我趕緊撲了過去,將其抱在懷里,想想真是驚險,要是摔入那滾著開水的鍋里,那可就毀容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鍋里的墓碑,心里砰砰直跳,心有余悸。
只是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下一刻……
咔嚓一聲,鍋里的墓碑裂開了一道裂縫。
咔嚓咔嚓,這道裂縫龜裂開來,轟隆一聲,碎成了無數(shù)的小石塊,掉落進(jìn)入鍋里,鍋里發(fā)出咔咔咔的響聲。
再下一刻,所有人全部都傻眼了。
那些小石子全部被水煮化了,整鍋水白得跟牛奶似的。
“還愣著干嘛,趕緊把月蘭送回房里去休息!睜敔斕嵝蚜艘痪洹
“哦!蔽亿s緊抱著月蘭往家里跑去。
將月蘭放在床上之后,所有人都圍在床邊。
我有些緊張的掃了一眼他們,我問向爺爺:“爺爺,這法事成功了嗎?”
“八成是成功了,你沒看到最后那團(tuán)水霧,沖進(jìn)了蘭蘭的腦袋里嗎?”爺爺說:“她現(xiàn)在昏迷,也就是被墓靈帶入了夢境,去看看以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等她看完了,自然就會醒過來!
“哦,我知道了!蔽疑詈粑豢跉,緊緊的握著月蘭的手。
“大家也去休息吧,小凡你在這里照顧蘭蘭,有事就喊我們!鄙┳诱f。
“好的,辛苦大家了!蔽尹c了點頭說。
“說什么呢,都是一家人!蔽疑┳诱f。
然后其他人就陸續(xù)退了出去,我緊緊握住月蘭的手,祈禱著她能找回以前的記憶,可是我很矛盾,又希望她找回記憶,又害怕找回之后,她要是把我們經(jīng)歷的這段記憶給忘了,那該怎么辦?
她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期間她一直做夢,一直說夢話,有時候哭,有時候笑,有時候還兩手在空中亂抓,要換了其他人,肯定被嚇得不輕。
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中午,月蘭突然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之后,就直勾勾的看著我,一言不發(fā),我猛吃一驚,我焦急的問道:“媳婦,你怎么樣了,你還認(rèn)識我嗎?”
她怔怔的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松了一口氣,一把抱著她,緊緊的抱住,她也回應(yīng)的抱著我。
“媳婦,你找回以前的記憶了嗎?”我關(guān)切的問她。
“找回了一些,但是不全面,畢竟墓碑知道的,也只是我下葬之后的事!痹绿m說。
我點了點頭,是了,墓碑知道的,也只是它矗立在墳?zāi)骨暗哪嵌螘r間的事,在月蘭下葬之前的事,它也一無所知。
“哎呦,蘭丫頭醒了啊,醒了就好,你可真貪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夜!蔽疑┳幼诖策叄罩绿m的手說:“你要是明天還不醒,那只能是閉著眼睛,陪我們家小凡過十六歲生日了,你可真準(zhǔn)時,到今天才醒!
“謝謝你,嫂子!痹绿m笑笑說。
“謝我啥?”我嫂子看著月蘭。
“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好,對我們的照顧!痹绿m說。
“傻瓜,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嫂子伸手撥了撥月蘭凌亂的頭發(fā)。
“嗯,一家人。”說完,她靠在我的懷里,小聲的說:“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