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蕓娘一聽遲曦接觸食物與酒水,心里不安。
這個時候,眾人已經(jīng)陸續(xù)來宴會廳。
想要逐個盤查一下是不可能。
她若是有這個提議,只怕會將她當(dāng)做鬧事的。
遲曦只是針對他們,想要化解的話,只要不去碰食物與酒水,就不會出事。
顧蕓娘告訴袁雯萱,讓她托人去男眷的席面,叮囑蘇家三兄弟。
她則是告訴姜皎月,回府之后再進(jìn)食。
姜皎月與袁雯萱反目,面對面很尷尬,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反倒是袁雯萱很坦然自在,她心里雖然有愧,可事情已經(jīng)做了,時光不能逆轉(zhuǎn),回到?jīng)]有發(fā)生之前。她若是與姜皎月一般躲避,兩個人的關(guān)系無法修復(fù)。
她知道要循序漸進(jìn),派她堂弟給蘇景年遞話后,另坐其他的席面。
姜皎月松了一口氣,摸著肚子道:“蕓娘,馬車?yán)镉悬c(diǎn)心嗎?”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不能吃,別提多折磨。
“有,我準(zhǔn)備了兩色點(diǎn)心。”顧蕓娘知道姜皎月有時胃口好,有時胃口不佳。來裴府時間長,擔(dān)心她看見一桌子大魚大肉,倒了胃口,在馬車?yán)飩渲c(diǎn)心,免得回去后她肚子餓。
姜皎月眼睛都亮了,盼著早點(diǎn)散席。
裴老夫人入席,裴夫人說了幾句場面話,眾人便開始動筷。
董氏見顧蕓娘與姜皎月沒有動,低聲道:“身子不適嗎?”
顧蕓娘含笑道:“等長輩先動筷后,我再動。大嫂之前餓了,在暖吃了不少茶點(diǎn),現(xiàn)在沒有胃口!
姜皎月是孕婦,沒有胃口說的過去,顧蕓娘若是不動筷子,有心人瞧見了,只怕會嚼舌根。
賓客都是挾自己面前的菜,她拿著筷子,用錦帕仔細(xì)擦拭一遍,她面前的菜被人動了,就跟著挾幾筷子,食物沒有過碗。
動了幾筷子,顧蕓娘沒有再動。
其他人也吃得少,顧蕓娘倒也沒有多顯眼。
應(yīng)付過去,身體沒有異樣,顧蕓娘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懈,就盼著散席,看見蘇家三兄弟無礙,她才能徹底心安。
董氏在一旁問道:“月兒不舒服,需要去廂房休息嗎?”
“不用,等下我們就回去了!鳖櫴|娘連忙拒絕。
董氏笑了笑,不再多說。
這時,有人匆匆進(jìn)來,湊到裴夫人耳側(cè)嘀咕了一句話。
裴夫人大驚失色,很快鎮(zhèn)定下來,“母親,男眷那邊出了一點(diǎn)小事,兒媳過去看一看!
裴老夫人見到裴夫人失態(tài),連忙問道:“很嚴(yán)重?”
“不是多大的問題,老爺已經(jīng)控制住!
聞言,裴老夫人安下心來,示意她快過去。
顧蕓娘看著裴夫人匆匆離席,眼皮子一跳,幾乎想隨著裴夫人一塊過去。
有去廂房換衣裳回來的女客,恰好坐在顧蕓娘不遠(yuǎn)處,刻意壓低的聲線,斷斷續(xù)續(xù)傳進(jìn)她的耳中。
“男眷那邊有人飲酒后不適,回廂房休息,走錯了地方,混進(jìn)給女眷準(zhǔn)備的廂房。大約是酒氣上頭,拉著整理廂房的婢女顛鸞倒鳳。聽說是男客強(qiáng)迫,婢女不從叫的很慘烈,將人引過去撞破了。”
“真的?裴老夫人壽宴出這種丑事,想要壓下來,必定要給一個名分將人給帶走。隨意處死了,不說見血晦氣,更是將裴家的臉面往地上踩,畢竟這是裴家的婢女!蹦侨寺砸煌nD,意味深長道:“那婢女只怕是看中這一點(diǎn),才會反抗求救,若是悄無聲息的被強(qiáng)占了,找誰伸冤去?”
“若是婢女倒好處置!
那位女客神秘地說了一個人名。
席間剎那間鴉雀無聲。
顧蕓娘隱約聽到一個金字。
姜皎月也聽見了,雙手緊緊絞擰在一起。
她也擔(dān)心是蘇易他們出事了。
“別擔(dān)心,如果是他們有事,一定會派人送消息過來。”顧蕓娘手搭在姜皎月的手背上安撫她,自己心里也沒有底。
聽到女客提到一個金字,她不由想起金氏。
如果是金氏,一切都說得通。
遲曦心知她如果出面,蘇景年抓住她不會輕饒,若是個聰明的,必定會斷了對蘇景年的念頭。而自己是導(dǎo)致遲曦如今處境的罪魁禍?zhǔn)祝t曦不會放過她,暗中報復(fù),對蘇景年的無情,只怕也會因愛生恨。
接近齊家,說動了金氏爬上蘇家兄弟的床,不管如何,都惡心了蘇家的人。
金氏如今落魄,她想要過好日子,怎么會放棄這一次機(jī)會?
蘇家與齊家不共戴天的血仇,也有可能與遲曦一拍即合,借這機(jī)會報仇。
畢竟金家也因?yàn)辇R家的緣故受到牽連。
只是蘇家兄弟與金氏有一層肉體關(guān)系,事情就會變得復(fù)雜。
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必定會讓蘇家身敗名裂。
顧蕓娘坐不住了,“大嫂,你方才身子不舒服,我扶你去廂房休息。”
姜皎月心領(lǐng)神會,她皺著眉心,隱忍著疼痛,讓顧蕓娘攙著她離席。
席間的人并無意外,姜皎月都不曾動筷子,自主的認(rèn)為她是身體不適。
顧蕓娘請裴府的婢女在前面領(lǐng)路。
女眷的廂房在東院,如今出事,婢女領(lǐng)著姜皎月去西院,臨時準(zhǔn)備的廂房。
走出宴會廳,顧蕓娘覺察一道視線盯著她,太過強(qiáng)烈,她轉(zhuǎn)頭望去,與一個二十多的少夫人目光短促相接,很快對方收回視線,仿佛只是不經(jīng)意的看一眼。顧蕓娘并不認(rèn)識,也便沒有放在心上。
婢女順著顧蕓娘的視線望去,看見顧蕓娘皺緊眉心,以為她被少夫人輕慢而感到不悅,不禁對她解釋道:“方才那位是顧家五夫人。”
顧蕓娘心里有些意外,顧五是顧老太爺最小的幼子,很受顧老夫人與顧老太爺?shù)膶檺,年近三十,能力不及其他幾個哥哥,但是這顧五夫人是他的繼室,并不得顧老夫人的喜歡,嫁進(jìn)來好幾年,身邊只有一個兩歲的女兒。這個女兒并沒有為她討得顧老夫人的歡心,因?yàn)轭櫪戏蛉讼矚g顧五前妻生下的嫡長子。
因?yàn)轭櫝林鄣木壒,顧蕓娘對顧家人感官不太好,這件事拋在腦后。
回到西院廂房,等婢女守在門外,顧蕓娘喚來衛(wèi)寅,“你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嗎?”
衛(wèi)寅聽到風(fēng)聲,“是裴家少爺裴焦出事!
“裴焦?”
顧蕓娘很吃驚,裴焦當(dāng)初是探花郎,與薛慎之一屆,很有才華,向來潔身自好,沒有不好的傳聞。
“在裴家,金氏怎么算計他的?”
衛(wèi)寅搖頭,再多的他不得而知。
顧蕓娘抿唇,不再多問,只要不是蘇景年他們出事就好。
大約是裴焦出事,驚動了裴老夫人,宴會早早散了。
顧蕓娘與姜皎月坐上馬車回府。
蘇景年早就在府門前等候,懷中抱著包扎好的小貓咪。
顧蕓娘見他把小貓咪帶回來,又驚又喜,“枝枝給它包扎的?”
蘇景年臉色微微變幻,“枝枝有事,請裴府郎中包扎。”
顧蕓娘捕捉到他神色變化,門前人多,壓下話頭沒有問。
蘇景年將小貓咪放在顧蕓娘的懷中,兩個人與董氏道別,便回屋子里。
“裴家究竟發(fā)生什么事?”顧蕓娘將小貓給浣紗,解開斗篷掛在木架上,凈手,給蘇景年倒一杯水,坐在杌子上,心下很好奇。
因?yàn)樵谒南敕ㄖ校鹗喜辉搫优峒业娜耍畲蟮目赡苄允翘K家,或者是踩著這次機(jī)會攀上其他的貴人翻身。
裴焦是裴家著力培養(yǎng)的后輩,金氏是齊家的人,又是一個寡婦,如何會讓她毀了裴焦?
她只有死路一條。
蘇景年神色淡淡道:“金氏全都交代清楚,遲曦借著與裴家管事嬤嬤交好的關(guān)系,賄賂她將金氏扮作婢女混進(jìn)裴家。遲曦是在我們的吃食里動手,的確想要算計我。只是金氏是個聰明人,她并不想為齊家的血仇報復(fù)我們,這樣她也活不了。她陽奉陰違,沒有按照遲曦的交代去辦,盯著李明禮,陰差陽錯,招惹到裴焦。”
顧蕓娘愣住了,遲曦利用金氏,卻沒有想到金氏也利用她翻身。
李明禮年紀(jì)輕輕,又沒有娶妻,身居要職,還是裴首輔的關(guān)門弟子,重要的是沒有爹娘,自己辟府而居。
他在裴老夫人與金氏廝混,事情鬧出來,必定要給金氏一個交代。
“她野心不小。”顧蕓娘冷嘲道。
金氏想要活命,過好日子,并不在意男人對她好不好。
李明禮的確是一個好人選。
“我聽枝枝說李明禮打算終生不娶?”
蘇景年頷首,“因?yàn)樗赣H的緣故!苯У脑庥,給李明禮帶來陰影。
顧鶯鶯也是一部分原因,導(dǎo)致他對女子有很不好的印象。
顧蕓娘倒是覺得可惜了,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日子過得順心就好。
知道金氏的下場,還有遲曦的計劃落空,一顆心完全放下來。
顧蕓娘將自己的手放入蘇景年的掌心,目光盈盈地望著他,“蘇哥哥,我將小貓養(yǎng)在屋子里好不好?”
貓會掉毛,顧蕓娘擔(dān)心蘇景年會嫌棄。
“養(yǎng)在廂房。”
“不能養(yǎng)在我們的屋子里?”顧蕓娘有些失望。
蘇景年想說養(yǎng)在隔壁,可以隨時去看,她兩條手臂纏上他的脖子,溫軟唇瓣貼在他嘴唇上,舌尖輕輕舔了一下,這句話瞬間卡在喉間。
顧蕓娘臉頰緋紅,火燒火燎,她想到自己撒嬌的話,他就會心軟答應(yīng)她的請求。
思來想去,顧蕓娘主動親他,啃咬兩下,舔一口,紅著臉頰,在他耳側(cè)軟聲說道:“養(yǎng)在我們屋子里可有嗎?我會打掃干凈,不會讓它的毛發(fā)亂掉。”
蘇景年雙手掐著她的細(xì)腰,提著她坐在腿間,就見她那雙明凈的眼眸蘊(yùn)著一汪春水,脈脈含情地望著他。
顧蕓娘見他目光灼灼,掐著她腰的手力道有些大,盯著她沒有說話,仿佛要將她一口吞吃入腹。
“屋子很大,我們不養(yǎng)在內(nèi)室!鳖櫴|娘親昵的碰了碰他的唇瓣,兩個人的呼吸纏綿,屋子里的氣氛陡然變了。
蘇景年只覺得被她含住的唇瓣像是著了火一般滾燙,且火勢正在往下蔓延,不得紓解。
他轉(zhuǎn)過身來,將顧蕓娘抵在桌子上。目光從她紅潤的唇瓣上移開,體內(nèi)的洶涌并不如表面平靜,聲音帶著一絲暗啞。
“很喜歡它?”
顧蕓娘點(diǎn)頭,背被桌沿鉻的疼,動了動身子。
蘇景年的手從腰間抹上她的背,不輕不重的揉捏。顧蕓娘全身的骨頭都要被他給捏得酥軟了,奇異的感覺在心底涌動,空空落落的想要抱緊他,又受不住更多酥麻的感覺,想掙開他的手,見他還沒有松口,手指揪著他的衣裳。
“蘇哥哥……”
蘇景年在她脖子上咬住一片軟肉,牙齒磨輾啃噬,仿佛能感覺到血管里血液流動,令他愈發(fā)的亢奮。松開她,白皙的脖子上一塊紅痕,眸光幽邃,克制的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不許放在床上!
蘇景年的手從她衣裳里退出來,摩挲著她的脖子,而后將她放下來。
顧蕓娘知道蘇景年想要她,顧惜著她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握著他的手,難以啟齒道:“其實(shí)……可……可以的。”
她許久沒有來月事,這一次只有兩天,第三天基本沒有了。
蘇景年眸光溫柔,“再養(yǎng)幾日!
顧蕓娘羞臊的從他身上下來,進(jìn)了內(nèi)室,果然在銅鏡里看到她被血色漲紅的面皮,不禁捂住自己的臉,搓了搓。
想到蘇景年松口,心中雀躍,從內(nèi)室找出一個不用的木盆,翻出薄毛毯放在墊在里面,暫時讓小貓住在這里面。明日再重新給它縫制被褥,做一個窩。
一切弄好了,蘇景年也從凈室里沐浴出來,顧蕓娘想到方才的事情,臉頰又燒起來,拿著布巾給他裹住滴水的長發(fā)。
“多味該要下課了,我早上給他煮了兩個雞蛋,待會應(yīng)該會過來。”顧蕓娘昨日見余多味很失落,問照顧他的婢女,方才知道學(xué)堂里的小朋友,帶了娘親做的早飯,他心里羨慕。
顧蕓娘這才想起來,似乎很久沒有下廚給余多味做飯。
今日起來的時候,余多味已經(jīng)吃完早飯,她只好煮兩個雞蛋放在他的包里。雖然是簡單的水煮蛋,但是對他來說算得上小小的驚喜。
“娘!娘!”
余多味還在院子外,就揚(yáng)聲喊顧蕓娘。
沖進(jìn)屋子里來,見顧蕓娘給蘇景年絞發(fā),臉上的笑容燦爛,眼睛烏黑發(fā)亮,很興奮,以至于沒有發(fā)現(xiàn)他喊錯了。
“娘,雞蛋是你給我煮的嗎?”
余多味在心里認(rèn)定顧蕓娘是他的娘,一高興,他就忘記要喊姨母。
顧蕓娘將布巾放在蘇景年手里,走向余多味,“你吃了嗎?明天早上給你做蛋餅,你帶去學(xué)堂給小朋友分享?”
“真的嗎?”余多味咧開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雞蛋我分給弟弟和妹妹!
顧蕓娘摸著他的發(fā)頂,淺笑道:“多味是一個好哥哥!
他臉頰通紅,“我告訴他們,這是我姨母做的。他們很羨慕我,因?yàn)樗麄兊囊棠笡]有給他們準(zhǔn)備過早飯!
顧蕓娘為他的童言童語失笑,又有些心酸。
因?yàn)樗麤]有娘,才會輪到姨母做這些。
只是孩子的世界很簡單,想不到這一些。
余多味恭恭敬敬的對蘇景年喊一聲,“姨夫。”敬畏中,又有孺慕之情。
蘇景年從書案后拿出一個盒子給他,“我聽夫子說你學(xué)習(xí)很認(rèn)真,進(jìn)步很大,這是給你的獎勵!
余多味很驚喜,他抱著盒子,清脆的說道:“我會更努力的學(xué)習(xí)!”
“加油!”蘇景年摸了一下他的頭頂。
余多味眷念的蹭了蹭。
蘇景年面部冷硬的線條柔和下來。
顧蕓娘將這溫情的一幕看在眼里,她對余多味再好,只是充當(dāng)一個母親,他也是向往著有一個父親的角色。
蘇景年關(guān)照他,學(xué)業(yè)上,武術(shù)上,都會提點(diǎn)他。
在他內(nèi)心里,蘇景年就是一個類似父親的存在,他的形象在余多味心里很高大,十分親近蘇景年。
得到蘇景年的夸獎,勝過她的十句。
余多味看著手里的禮物,突然想起什么,他解下挎在肩膀上鼓鼓囊囊的布包,從里面掏出全新的筆墨紙硯,還有一個魯班鎖,玉石材質(zhì)造的巧環(huán)。
“不知道是誰放在我布包里,問了學(xué)堂里的人,都說不是他們的。我交給夫子,夫子沒有讓我收下。告訴我每張桌子上都寫著名字,不會放錯了地方,一定是有人送給我的禮物。我想到包里的兩個雞蛋,想問一問,是不是您放在我布包里的!
顧蕓娘皺眉,魯班鎖和巧環(huán)都是小孩玩的東西,而且巧環(huán)用的玉石都是上等玉石,筆墨紙硯皆是上等的,可見送禮的人,家境殷實(shí)。
她打開盒子,里面裝著蜜餞、絲糖、動物形狀的點(diǎn)心,都是迎合小孩子的口味與喜好。
“你有沒有見到陌生的面孔?”顧蕓娘猜不出是誰會瞞著給余多味送東西,就怕此人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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