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jìn)來吧!
忍冬聽聞蘭心是來換藥的,連忙側(cè)身站在一旁,給蘭心讓路。
商枝開了醫(yī)館,能找上門的,必定是熟識的人,而且關(guān)系不一般。
蘭心搖了搖頭,“我還在等人!
她往一邊站去,給忍冬讓路。
忍冬皺眉,便見一個婢女匆匆走來,手里抱著一個包袱。
“蘭姑娘,讓您久等了!
蘭心搖了搖頭,對忍冬道:“我等的人來了!
忍冬連忙走出院門,騰出地兒。
蘭心朝她微微頷首,然后帶著婢女進(jìn)院門。
商枝眼尖地瞅見蘭心走來,她起身道:“我得給人換藥!
嘉郡王妃與寧雅會意,有客人來了。
兩個人往外望去,便見蘭心帶著婢女已經(jīng)走到門口。
蘭心望著一屋子的人,她給長輩見禮。
婢女是蘇易安排伺候蘭心的,她將手里的包袱遞給商枝,“大小姐,這是二少爺讓奴婢給您捎來的東西,方才忘在馬車上,耽擱一會功夫!
商枝將包袱放在一旁,詢問蘭心,“今日過來,是傷口發(fā)熱?疼嗎?”
蘭心眸光掃過嘉郡王妃與寧雅、李玉珩,有一些羞澀,她輕聲在商枝耳邊道:“傷口很疼,夜里開始便開始發(fā)燙,我擔(dān)心是傷口發(fā)膿,今日過來讓你看一看。”
“別太緊張,傷口發(fā)熱有時也是愈合的原因。你隨我來藥房,我給你看一看!鄙讨︻I(lǐng)著蘭心去藥房,剝掉蘭心的衣裳,將繃帶給解開,露出發(fā)紅結(jié)痂的傷口,一切都很正常,并沒有感染!皞麆莺芎茫]有發(fā)膿感染,我給你重新上一點(diǎn)藥,能鎮(zhèn)痛,你會舒服一點(diǎn)。”
之前在馬車?yán)锷纤幇,并沒有代痛散,她的傷口太深,會比較痛。
“有勞你了!碧m心道謝。
商枝動作熟稔的給蘭心換藥,重新包扎,將她的衣裳穿上,“這次之后,隔三日再過來!
蘭心將衣襟整理好,目光落在商枝的小腹上,她眼底閃過復(fù)雜的情緒,“枝枝,你腹中的孩子,明年什么時候生產(chǎn)?”
“夏末!
“那個時候,天氣正好,不會太熱,坐月子不會太難受。”蘭心將商枝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拆開,拿出里面一個小罐子,“這是我來的時候,特地挑選的蘇腌梅子,我試了一下,味道很好,你若是沒有胃口,可以在嘴里含上一顆,能夠開胃,還可以止吐!
商枝接過小罐子,蘇可以治嘔吐、腹脹氣、胃部不適等癥狀,同樣還有安胎的功效。蘇里面的鈣,磷元素含量較高,孕婦適量補(bǔ)充的話,對胎寶寶的骨骼、牙齒和大腦發(fā)育十分有益。
“謝謝。”商枝揭開蓋子,香氣四溢,酸甜的滋味,令她口中泛著口水!昂芟愕拿纷!
商枝深深嗅一下,里面只添加了蘇與鹽、糖,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蘇有殺菌防腐的作用,五月腌的梅子,時隔半年,顏色十分鮮艷,并沒有變味。
她忍住沒有吃,蓋好蓋子,放在桌子上,“梅子放了很多鹽,我不能吃多了,會對胎兒不好。”
“你沒有胃口的時候,偶爾吃上一顆,不會有影響。”
蘭心氣質(zhì)清冷,她臉上的笑容,仿若雨后初晴,湖光山色中靜靜綻放的芙蕖。
商枝頷首,失笑道:“我這個月份,一般會有反應(yīng),現(xiàn)在是能吃能喝,沒有半點(diǎn)不適!
“這是一個心疼娘的孩子。”蘭心望著商枝的肚子,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你幫我上藥,累著你了,你多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鄙讨⑻m心送出去,并沒有留她下來吃飯。
畢竟,蘇易還沒有認(rèn)可她。
商枝與蘭心關(guān)系并不熟絡(luò)。
“枝枝,方才那位姑娘是誰?”嘉郡王妃認(rèn)出那個婢女,是秦玉霜身邊的人。
商枝解釋道:“我大哥的舊友,為我們的事情,受到牽連,才將她接到府中養(yǎng)傷。”
嘉郡王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還以為是你未來的嫂子,蘇易與蘇越也該相看了!
“我娘在給哥哥相看呢,用不了多久,該有消息了!鄙讨ν谎坶T口,已經(jīng)不見蘭心的背影。
她不禁想到蘇易,他提起與蘭心的那一段感情。
當(dāng)初在竹樓里的邂逅,兩個人都不曾過問彼此的身份,閑云野鶴,志趣相投,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感覺很舒服,誰也沒有向?qū)Ψ奖砻餍囊,自然而然的在一起?br />
蘭心曾對蘇易說過,他們兩個不問未來,只爭朝夕。
或許從一開始,蘭心便未曾想過會與蘇易有一個未來。
只是蘇易卻想給她一個未來。
蘭心舍棄蘇易那一份真心。
商枝輕嘆一聲,將蘭心送的那罐梅子收起來,除了沈秋與她自己做的東西,別人送來的,商枝是不會輕易去碰。
——
商枝要搬家的消息,傳到蘇家。
蘇易與蘇越,都一起過來幫忙搬東西。
商枝看著蘇易與蘇越滿頭大汗,一手拿著一塊帕子,給他們擦汗。
“我搬家的消息都沒有傳出去,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蘭心!碧K易將箱籠搬到牛車上,“她在門口聽到你們的談話!
商枝挑眉,倒是沒有說什么。
寧雅與李玉珩的東西很少,加起來只有兩個箱籠。
商枝與薛慎之的東西比較多,一次雇四輛牛車,要分四五趟將東西拉過去。
蘇越與蘇易兩個人,忙碌一下午,直到天黑,才將商枝的東西全部都拉回李宅。
商枝留下兩個人用晚飯,蘇越連忙拒絕,“你們剛剛搬家,也累得緊,我們一身臭汗,就先回府洗漱,改天你們騰出空閑,再邀我們來府上參觀!
“好!
商枝沒有強(qiáng)留,他們累一下午,也該回去好好休息,過兩日再將人請過來。
將蘇易與蘇越送出府,薛慎之正好從馬車上下來。
他信步到商枝身前,“你們搬家太突然,我去松石巷撲了空!
商枝這才記起來,他們搬家都忘記通知薛慎之了。
“忙忘了!
商枝心里有些發(fā)虛,昨晚上兩個人還在商量著搬家一事,當(dāng)時她尋思著東西太多,得搬幾天,她要等東西全都搬回來,再住進(jìn)李宅。哪里知道蘇越與蘇易帶著人過來幫忙,一個下午就全部都解決了。
薛慎之無奈地嘆息一聲。
兩個人進(jìn)府,蒼松翠柏聳立,綠柳低垂,假山流水。兩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院中十字甬路,四通八達(dá)。比起他們在松石巷的宅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商枝走進(jìn)屋子,便有一股細(xì)細(xì)的清雅淡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她舉目四顧,淡薄的陽光從窗欞灑下來,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細(xì)碎光芒鋪散滿桌,梨木桌上擱著一疊宣紙,旁邊放著一方端硯,筆筒里插著幾支毛筆。桌后擺著一張圈椅,臨墻一面書架,書架里放滿書冊。
商枝轉(zhuǎn)頭繞過山水屏風(fēng),走進(jìn)內(nèi)室。前窗立著梳妝臺,后窗擺著美人榻,正中靠墻一張拔步床,懸著淡雙繡花卉蟲草紗帳,十分清新閑適。
“這是娘親自布置的!毖ι髦驹谏讨Φ纳砗,“她不知你喜歡什么樣的風(fēng)格,便隨意布置一番,暫時先住著。之后你再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規(guī)整。”
商枝對住的地方并不挑,只要清新素雅,床鋪寬闊柔軟,滿足這兩點(diǎn),她就很滿意。
她倒在床榻上,松軟的床鋪,讓她渾身都懶洋洋的。
“不用折騰,我覺得這樣就挺好!
薛慎之看著她整個人陷入錦衾中,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微瞇著,神情慵懶而嫵媚,勾人動魄。
他轉(zhuǎn)開視線,將商枝從被窩里挖出來,“先沐浴換一身干凈的衣裳,用完晚飯再睡。”
商枝勾著薛慎之的脖子,仰著脖子輕輕蹭著他的唇角,“你要給我洗澡?”
薛慎之腳步一頓,喉結(jié)滾了滾,“你自己洗!比缓髮⑺胚M(jìn)凈室里,便徑自出來,給她拿一身換洗的衣裳,之后去隔壁書房里的凈室沐浴。
商枝彎唇笑了,量他也不敢。
——
他們搬進(jìn)李家,并沒有興師動眾,告知親友。
得到消息的人,第二天便帶著禮物上門道賀。當(dāng)看見接待他們的李玉珩與寧雅,驚得眼珠子掉一地。
他們只知道是商枝與薛慎之正式回歸李家,撐起李家的門楣。卻沒有想到,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復(fù)活’了!
都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心中再震驚,不過一瞬,便收斂起自己的失態(tài),紛紛恭賀,隨即側(cè)面打聽他們消失二十年的內(nèi)情。
李玉珩告訴賓客,他們之所以銷聲匿跡二十年,那是因?yàn)楫?dāng)年遇到劫匪,夫妻失散。寧雅生下孩子,卻被穩(wěn)婆給抱走了,寧雅丟失孩子,心中愧疚又痛苦,一直在尋找薛慎之。在得知李家滅門之后,更是立誓,不找到孩子誓不回京。
而得知薛慎之的身世之后,她便立即回到京城,與兒子相認(rèn)。
至于李玉珩自己,則是落崖后,身受重傷,傷好之后,得知家族滅門,妻兒遇難,心灰意冷,遠(yuǎn)離傷心之地。如今得知妻兒都還健在,便回京與他們相聚。
故事雖然曲折離奇,大家并不在意,只是想要聽一聽八卦,圓的過去,也就將李玉珩編造的話當(dāng)真。畢竟,是真是假,與他們無關(guān)。氣氛十分熱鬧,賓主盡歡。
等賓客離開之后,滿京城里,都在議論著李玉珩與寧雅。
仿若一滴水落入滾油,徹底沸騰起來。
當(dāng)事人,卻是渾不在意。
商枝忙著接待秦家的人。
秦景凌與蔣氏過來,他們并不是為恭祝喬遷之喜,而是為離開來道別。
商枝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突然,雖然意外,她卻很快接受事實(shí),畢竟秦家的人,早日離開京城才最安全。其他的事情,等孝期過去再說。那時候,元晉帝早已作古了!
這般一想,商枝便拿出一張地圖,繪制的是大周國京城布防圖。
她和秦景凌商議,先將秦家的下人遣散了,放出要回祖籍的消息。
之后,再讓秦景驍先離開,以他回鄉(xiāng)養(yǎng)病為由。
秦景凌最后再撤走。
拍板定案之后,秦景凌與蔣氏回府,立即召集府中的奴仆,除了貼身伺候的人,其他一律給遣散。
頃刻間,偌大的秦府瞬間空了。
他們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就數(shù)賀岱、賀錦榮與華敏公主。
賀岱與賀錦榮猜測秦家恐怕是聽到風(fēng)聲,所以要在他們動手之前,先一步離開京城。
當(dāng)即,去找華敏公主。
華敏公主也得到消息,而且比賀岱與賀錦榮帶來的消息更為詳細(xì)。
“秦家先遣散奴仆,明天秦景驍就會借著養(yǎng)傷一事,先一步離開京城。秦景驍傷重,還未恢復(fù)好,我們可以好好籌謀一番,從他這里下手。”華敏公主心中頓時有了計劃。
“秦景凌征戰(zhàn)沙場多年,善謀略,武藝高絕,想要對付他太難。而他這種鐵血硬漢,卻有軟肋!比A敏公主眼底閃過冷意,“只要將他的軟肋拿捏在掌心中,不擔(dān)心他不會束手就擒!
賀岱意會過來,秦景凌的軟肋就是他的家人。
秦景驍如今不過是一個傷患,不足為懼。
第二日,秦景凌進(jìn)宮,請求元晉帝批準(zhǔn)秦景驍離京,回祖籍養(yǎng)傷守孝。
元晉帝大手一揮,準(zhǔn)了。
卻將秦景凌扣留在京城,讓他與接替他職務(wù)的武將交接,便不能護(hù)送秦景驍回祖籍。
秦景凌回府,不多時,一隊(duì)人馬,護(hù)送一輛馬車,緩緩從秦家駛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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