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之后,我便覺得自己太唐突了。 ..
不過看敖川的反應,似乎并不介意這個問題,反而認真思考起來,慢悠悠道:“怎么說呢,這大概是妖怪與人的差別吧,除了愛情以外,你們人類組建家庭的原因有很多種,或許是為事業(yè),又或許是迫于周邊環(huán)境、以及來自父母的壓力,這些都不在妖怪的考慮范圍內,尤其是對我們怕些活了很多年的大妖怪而言,基本已經(jīng)沒有了繁殖欲望的驅使,更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感覺,譬如我,譬如你師父,譬如其余的三圣獸。至于你舉例的龍大,他才是龍九子當?shù)膫例。因為出生于妖界最大的家族,又身為長子,肩負著龍族的振興,所以自我感覺責任重大,要多子多孫才能安心。而且他跟蟲落氏那種感天動天的愛情,別說是妖界,是現(xiàn)世人類也找不出幾個來。罕見的癡情種,我可不敢跟他不了!
聽他這么說,我便來了興趣,“你活了這么多年,沒遇到過一個心動的女人么?”
敖川想了想,道:“很多年前,在現(xiàn)世的時候,曾有個女人,在雪地里給過我一個饅頭,好像有那么一點點心動,不過也僅限于此,早記不得他的樣子了。”
我問:“那是不是說,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一個人了?”
敖川不置可否道:“應該是吧,妖怪之所以是妖怪,是不像人類擁有那么多豐富的感情。這是我們的缺點,但也是我們強大的源泉!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我不知為何竟然開始變得傷感起來。
他很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好道:“你怎么了?”
我低頭,拿著竹枝在地面輕畫,“我有個幽人朋友,他雖然不是妖怪,但是情感也普通人淡漠的多。好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太難過,也不會很欣喜,雖然各方面都很好,但是總覺得,他好像活的不快樂。”
敖川笑道:“你這個朋友,要么是個圣人,要么野心很大,在圖謀一件在他自己都毫無把握的事。”
我想了下,說:“應該是后者,他是個胸懷大志的人,曾跟我說過一個了不起的夢想!
猶記得一個黃昏里,我們兩個并肩坐在幽都最高的城樓屋頂,他指著腳下那片遼闊的土地跟我說,終有一天,我會將它打造成你喜歡的樣子。
幽都雖然美麗富饒,卻始終給不了我任何歸宿感,這不僅僅源于陌生的化、建筑以及習慣,還有面許許多并不善良的人,抑或者說,他們習慣高高在睥睨現(xiàn)世的那種優(yōu)越感,讓我始終覺得不舒服。
阿離應該也不喜歡那種感覺吧,所以才對那蕓蕓眾生起了征服欲。
然而一個人的能力終歸有限,算是身為冥王的阿離,想要改變起偌大的世界,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是個堅定的男人,認準了目標,便會朝著它努力,哪怕是傾盡自己所有,傷害自己在意的人,也不會讓他感到猶豫。
或許是這一年來經(jīng)歷了太多事,又或許是因為我這次真的長大了,所以對他的心思,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
所以明白,他會毫無估計的利用赤淵。
相識了十多年,倘若說他對我毫無感情,我也是不相信的。
只是我跟他的夢想起來,實在是太過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吧!
他不是妖怪,但他跟妖怪一樣缺少情感。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強大,無堅不摧。
我應該多跟師父、以及敖川他們相處的,多了些他們?yōu)槿颂幨碌姆绞,也許能學會,以后如何淡然地跟阿離相處了吧!
把他看作是朋友,一個淡如水的知己,不付予那么多感情,也不太過迷戀那份友誼,能見面聊天那固然是好的,見不著也隨緣了……或許這樣做,自己不會再難過了吧!
誠如阿離所說,他從不曾刻意瞞過我任何事,只是我自己太過遲鈍,發(fā)現(xiàn)的太晚。
想到這里,我便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敖川笑道:“你一個小孩子,在傷感什么?”
我說:“跟你說話時,突然間醒悟了一些事而已!
“哦?”
“以前我太弱了,所以特別依賴身邊的人,總覺得他們都應該圍著自己轉,現(xiàn)在我不這么想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選擇,我也是,與其感慨被人遺棄背叛,不如自己好好地生活。三界這么大,到處都是有趣的人和事,我應該趁著年輕,多四處轉轉的。要不然等老了再想起來,那太遺憾了!
敖川道:“發(fā)現(xiàn)相處久了,我還真是喜歡你身的那股韌勁兒,明明方才還垂頭喪氣的,眨眼間能恢復成元氣滿滿的少年,跟這些竹子一樣百折不彎,簡直不像個小女孩子!”
我胡亂摸掉臉的汗和泥,從地跳起來,“休息完了,咱們繼續(xù)吧!”
敖川兩手交叉抱在胸前,下打量我,“今天不繼續(xù)了,明天開始教你怎么守!”
“?不繼續(xù)了?天還早著呢!蔽艺f。
“走,叔叔帶你去放松放松。”他隨手搭在我的肩膀。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覺得不自在,下意識的躲閃,但是現(xiàn)在的小魚兒,渾身下臟兮兮的,跟個破小子沒什么區(qū)別,再加清楚他的為人,所以也坦然接受了。
我說:“老虎叔叔,到底要去哪兒,能不能先告訴我?”
敖川道:“你先去洗個澡,換身漂亮衣裳,待會兒咱們去喝酒!”
“喝酒?”我立刻皺起臉,“那我不去了,次在龍大那里,喝了幾杯果酒,回來頭疼了好幾天!”
我在桃花水榭也醉酒過,但是跟妖界的酒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那痛苦的經(jīng)歷,簡直不能想象第二次。
敖川卻道:“那是因為你平常喝的少,酒量這種東西,會越喝越大的,你看叔叔千杯不醉,都是練出來的。而且今天這場宴,也是我能帶你去長長見識,換作是旁人,都沒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