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太多,這會兒生物鐘全亂套了,直到天色破曉,困意才慢慢襲來。
當我醒來的時候,又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
依照慣例,先去外面喊兩嗓子,跟隔壁的良辰打聲招呼,平常叫下有回應(yīng)的,這次我連著喊了五六聲,都沒有人吭聲。于是改感段策,竟也不在。
這兩個人,該不會兒也跟我一樣,日夜顛倒了吧?那再讓他們休息會兒好了,等下吃完東西再來叫一遍。
然而這次桌子竟連飯菜也沒有,只有一盤水果和幾塊點心,我洗凈了手,拿起來吃。
吃到一半時,鹿少年卻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同我道:“別吃了,你趕快走!”
“嗯?去哪兒?”
“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只要離開桃花水榭行!”
我想到良辰和段策的事,立刻放下點心,“我兩個朋友在哪兒?詛咒已經(jīng)解除了么?”
“他們啊,”鹿少年吱唔著,便來動手推我,“你別操心了,還是趕快走吧,再猶豫來不及了!”
我站在那里不動,“什么意思,你把話說清楚!在沒確認他們兩個安全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少年急到頭頂?shù)穆菇嵌济傲顺鰜,“實話跟你說吧,我家主人回來了,見到你那兩位朋友,便勃然大怒,我猜他們怕是兇多吉少了。還好我們隱藏了你,所以趕在他發(fā)現(xiàn)之前,你趕緊走!”
我緊張道:“不行,我得去救他們!”
鹿少年扯住我的袖子道:“救什么救,你還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啊,我家主人的身手,可是連浴風(fēng)神秀都忌憚的,眨眼間能將你們?nèi)繗⑺,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要不是看在你我兩個還算投緣的份,才不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通知……你!”
我將袖匕首抵在了他胸口,“抱歉,我不能走,麻煩你帶我去找他們!”
他氣的咬牙,“好好,我這真是一片好心被你當成了驢肝肺!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好了!”
說著眨了下眼睛,生生掉出幾滴眼淚來,邊哭邊邊喊道:“主人,主人救我,山莊里竟然還有他們的同伴潛伏!”
然后像兔子一樣從我的挾持下逃了,且不說他這機敏的身手,單是這演技也是相當驚人了。
我內(nèi)心震驚,身體卻不敢絲毫放松,三兩步便舉著傘追去,惡狠狠的威脅道:“不準叫,再叫我殺了你!”
少年像頭機警的鹿,很快便帶著我來到另一個院子,這地方我竟然來過,是間一棵干枯桃樹的那個。
良辰躺在地,一臉痛苦。而段策的手臂也以驚人的角度扭曲著,竟像是被生生折斷了。在他胸口方,竟然還踩著一只腳!
這些年來,我們朝夕相處,早已把彼此當作了跟自己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
看到這樣的畫面,我的腦袋便嗡的一聲炸開,也顧不得這人是誰,同自己會有關(guān)系了,舉傘便是一記刺。
然而并未見對方如何動作,傘尖被他輕松抓在了手,他皺起劍眉,朝我看了過來。
在他視線籠罩下,身體好像突然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這個身材高大強壯的男人,有著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雙眸深邃幽暗殺氣外露,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俯視眾生等待狩獵的雄鷹。他身著滅紫色長袍,寬袖如流云迎著風(fēng)微微飄拂,看起來竟像是古卷才會出現(xiàn)的降世神明……
除此之外,我對他還有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卻感覺,好像已經(jīng)跟他相識了好多年一樣!而身體內(nèi)的血液,也仿佛嗅到了這種異樣的親近,從而不受控制的加速流淌……
這是桃花水榭的主人,雖然未經(jīng)任何確認,但是看清他那張的瞬間,我基本已經(jīng)可以肯定,是他了。
看我愣在那里,男人也怔了下,“你是誰?”
鹿少年跑過后,這會兒卻躲的遠遠的,“主人,她應(yīng)該是那兩人的同伙兒!
男人看看手的傘,又看看我,“你也桃花咒了么?”
“沒有,但是我不準你傷害我的同伴!”我用力扯了下傘,但是它卻被對方抓的死死的,任我如何用力,竟連絲毫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段策咳嗽兩聲道:“誰要你這個笨蛋救?還不趕緊走,還跑過來做什么?”
我咬牙道:“你們要是能贏他,我不會回來了啊,!”
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對方卻驀然松開手,而我則一屁股跌坐在了地。
好疼!這個可惡的男人!他不但欺負我的同伴,而且還欺負我,我絕不原諒他!更不會讓媽媽原諒他!
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捂著屁股跳起來,“你這個壞蛋!身為這么大一座山莊的主人,竟然欺負幾個小孩子,不要臉!”
他擰起劍眉,“你說什么?”
我憤怒道:“我的同伴做錯了什么事?他們被桃花咒影響了這么多年,如今不過是想解除它而已,為什么你還要傷害他們?”
男人冷笑一聲,“做錯了什么事,那得去問他們父母了。”
“他們父母都不在這里,你為什么不把話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是不是心虛?”
“我心虛?笑話!”
“那你為什么不敢說?”
男人一臉不悅的看著我們,良辰擦了下嘴角的血,抬起下巴道:“我父母早被人殺死,即便想追問,也是無從問起了!
“都被人殺死?”
“沒錯,”
男人冷眼掃了下我們幾人,沉聲道:“那我便讓你們死個明白好了,當年我與妻子恩愛有加,你父親和他當時的情人從百般挑撥作梗,最終導(dǎo)致我妻子離家出走,逼我立誓從此兩人再不相見。而我只是在你們身下了一點小詛咒而已,這樣做很過份么?”
我心微微顫抖了下,他口子的妻子,指的是誰?朱砂么?
良辰道:“那是你們一代人的恩怨,與我們有什么干系?”
男人眼閃過一道寒光,“如果不是他們,我孩子怕也有你們這般大了,憑什么他們做了這種事,還能繼續(xù)幸福安穩(wěn)的繁衍生活,而我卻只能與妻子忍痛分離、一生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