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初七都錯愕不已,震驚的望著他。
片刻后,繭王轉(zhuǎn)過身,將我身束縛除去,又把將一縷潔白光滑的繭絲放到我手心里,問:“夠了么?”
這么多根,別說幾個人,幾百個人怕也夠了。
我連忙點(diǎn)頭,不經(jīng)意看到他腹部綻出的皮肉,提醒道:“你的傷……”
他不以為然,大咧咧道:“沒事兒,回去修養(yǎng)幾天,估計好了!
然后將手圈在嘴邊成喇叭狀,大聲喊道:“出來時間不早了,咱們都該回去了啊。這次沒找到交配對象的也不用著急,明年冬天再來是。快點(diǎn),快點(diǎn)!”
這位蛾王說話的語氣和神情,給人莫名的親切感。
像是以前青莞鎮(zhèn)愛給人說媒扯紅線的王奶奶,樂呵呵的,看起來一點(diǎn)脾氣和架子都沒有。
不管情不情愿,那些冰蛾都不得不趕回來,排成隊鉆到蛾王的袖子里去。
他的袖子,看似不起眼,容量卻大的驚人,那么多蛾子鉆進(jìn)去,卻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
收回所有的冰蛾后,他看我一眼,“小妹……我們走了啊!
“等等——”,我從隨身布袋里掏出一瓶藥拋給他,“把這個擦在傷處,會恢復(fù)得快點(diǎn),謝謝你啦!”
“嘿嘿!彼荛_心的笑笑,抓著藥瓶轉(zhuǎn)個圈,一只閃亮的白蛾便拍著翅膀從我們跟前飛走了。
我把傘收起來放進(jìn)木匣套,將初七從雪地抱了起來,“走吧!
剛進(jìn)巷子,傘匠大伯迎了出來,“丫頭,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揮揮手里的繭絲,“拿到了,馮爺爺呢?”
傘匠大伯道:“在廚房幫你做飯呢,說你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
我摸摸肚子,“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感覺餓了!
回屋里之后,第一件事是把繭絲跟大家發(fā)了,給他們系到翅膀根部。
剩下的都留給傘匠大伯,請他看看周圍街坊還有沒有誰需要的。
吃飯的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目光都感激的望著我。
馮瞎子舉杯道:“這件事得感謝小魚兒,要是沒有她,我們恐怕得背著翅膀過一輩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頭,“沒什么,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晚大家?guī)е岚蚨疾桓宜X,所以干脆坐在一起聊天。
經(jīng)過幽冥界和冰蛾兩件事,大家的感情都親密了很多。
談及以后的生活,寧萌顯得有些依依不舍,“我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過兩天雪化了,準(zhǔn)備跟爸爸去寧海,我這輩子,還沒見到過大海呢!
我也沒有,所以很替她高興。
寧萌問:“你們呢,小魚兒,還繼續(xù)留在柴桑嗎?”
我搖頭,看向馮瞎子,說:“不知道呢,這件事得由馮爺爺決定!
馮瞎子沉吟片刻后道:“我們也會離開,應(yīng)該也這一周左右。去向還沒定,到時候再看看。”
寧萌失落道:“那我們豈不是再也沒辦法見面了?”
傘匠大伯拍拍她的肩膀,“你們還年輕,時間多的是,以后有緣自會相見。”
漫長的黑暗終于過去,天色終于轉(zhuǎn)亮,太陽從東方升起,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射向大地的時候,大家的翅膀都悄無聲息的脫落了。
初七嘴銜著那對小翅膀,一幅又愛又恨的神情。
臨別的時候,馮瞎子掏錢出來給傘匠大伯,結(jié)算我那把百獸傘的花費(fèi)。
傘匠大伯想也不想拒絕了,“你們把寧萌留下來,已經(jīng)讓我萬分感激了,怎么能再收你們的錢呢?”
馮瞎子同他推讓一番,便把錢收了起來。
當(dāng)我們回到住處,準(zhǔn)備開門的時候,剛好碰到隔壁大哥哥探出頭來,他緊張道:“昨天外面那么多冰蛾,你們還敢出門,不要命了么!”
我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你后面是不是有……”
“沒有!”他還不等我說完便斷打了,信誓旦旦道:“我后面什么都沒有!”
看他嘴硬的樣子,我忍不住想笑,“好吧,如果這兩天長了什么怪的東西,去城南寧記傘行的老板,他那里有特殊的繭絲,綁在在面過隔天好!
“真的嗎?”
“嗯,記后千萬別亂七吃西了哦!
他臉色漲紅,卻嘴硬道:“我,我才沒有亂吃東西呢!”
回到院子后,我問馮瞎子接下來要去哪里,要不要收拾東西。
“等下先讓我算算,”馮瞎子又把他那個寶貝命盤捧了出來。
我到屋里換了套衣服,出來看到他對著命盤發(fā)呆,臉色有點(diǎn)難看。
湊過去偷偷瞞了兩眼,發(fā)現(xiàn)命盤指針竟然壞掉了,沙子正嘩啦啦的往下流。
對于命師來說,這種偶然事件隱藏著不祥,難怪他的反應(yīng)那么怪。
“收拾東西吧,小魚兒,”馮瞎子起身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三天后,我們離開這里!
“這個命盤怎么辦?”
“丟掉吧!
丟……掉?我可忘了不他平常對這東西多寶貝,不是指針壞了嘛,難道不可以修修接著用?
我把命盤沙子清理干凈,用布包起來。
從傘匠大伯那里回來后,馮瞎子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他好像心情很糟糕,除了吃飯和廁所,幾乎不出門。
我很擔(dān)心他,所以再三思考后去敲門,“馮爺爺,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吧,今天很暖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精神頹廢的走出來。
我坐在走廊下的草墊子,指著遠(yuǎn)處漫天堆聚的紅色云霞,“是不是很漂亮?”
他沉默著蹲下來,沒什么心情觀賞美景的樣子。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氣氛莫名的有些憂傷。
“馮爺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搖頭,對我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我這輩子沒結(jié)過婚,以前也不怎么喜歡孩子,但是第一次見你,覺得格外親,后來朱砂又把你托付給了我,這是咱們爺倆的緣份吧!”
我也對他笑笑,“雖然你平常什么都不說,但是我知道,你對我很關(guān)心!
他語氣難得真誠道:“前幾天你出去找蛾王回來,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小魚兒,你為人正直,聰明又勇敢,還有擔(dān)當(dāng),很容易讓別人喜歡你。雖然外表還是七歲的模樣,但是心智卻要成熟的多。所以,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沒必要因為自己的外表而自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