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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去,懷瑾立即把簪子拔了下來,是那根刻著她字的玉簪。

  懷瑾看了一會兒,冷笑三聲,朝著門外砸去。

  張良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一塊白色的東西先他一步砸了出去,白透的玉石砸在外面的石頭上,碎成了好幾截。

  他腳步一頓,停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先生,要把后面的空屋子打掃出來嗎……”阿婉跑進屋,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里透著歡喜。可是見到堂屋里鐵青著臉的張良,瞬間囁嚅著不敢說話了。

  張良閉著眼睛幾個深呼吸,那股火氣始終沒壓下去。須臾,他拿起手邊的陶盞,往天井方向砸去。

  四分五裂的碎陶片,足以見得主人狂怒之下的失態(tài)。

  阿婉蒼白著臉,慢慢后退,然后一溜煙跑去后廚躲災(zāi)了。

  她日夜不休的守了鶯兒三日,看到女兒的臉色一點點紅潤起來,會哭會鬧會笑了,懷瑾一顆心才徹底落到了肚子里。

  這幾日她睡在這個小小的側(cè)間,基本上不與張良說一句話。白天的時候英月會過來陪她,見到她一天比一天憔悴,英月亦憂心:“你去歇會,我來看著!

  懷瑾確實也撐不住了,在鶯兒旁邊躺下,眼睛一閉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安心,一個夢境都沒有,懷瑾直睡得連腰都開始痛了才醒過來。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旁邊的女兒,卻看到昏燈下鶯兒坐在榻上玩著小積木,張良在一旁陪著她。

  “乖孩子,來阿母這兒!睉谚婚_口,聲音沙啞得嚇人。

  鶯兒扭頭看著她,牙花子都笑出來了,還是只會叫她:“阿母!”

  然后跪在榻上爬過來,像只小狗狗似的,懷瑾疼愛的把她抱在懷里親了又親,她問:“嬌嬌肚肚還痛不痛啊?”

  “阿母!”鶯兒聽不懂她的話,也不會說其他的話,只是重復(fù)叫著母親,然后把積木拿給懷瑾,是讓她一起玩的意思。

  懷瑾看得歡喜,在她小拳頭上親了一下。

  張良起身倒了一杯茶遞過來,她嗓子干得要命,于是低垂著眼沉默的把茶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干凈了,喉嚨才覺得舒服一些。

  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想必英月已經(jīng)回去了。

  “廚房有飯食,你餓不餓?”張良問她。

  懷瑾看著孩子,低聲道:“有些餓,不計什么吃的,隨便來一些就好。”

  張良于是去廚房拿了飯菜過來,聞到一股濃重的香味,那菜里不知放了多少茱萸。

  這幾日都沒有好好吃飯,見飯食都是溫?zé)岬,她就蓬頭垢面坐在榻上吃了起來。

  張良仍是看著她,神色溫和。

  “茲!”鶯兒爬過來,就去抓碗里的菜。

  懷瑾把她抱到一邊,夾了一片茭在她眼前晃了晃:“是吃!不是茲!跟阿母念,吃——”

  “茲!”鶯兒說,懷瑾笑著搖搖頭,然后頑皮的又夾了一塊茱萸放到了她嘴里。

  鶯兒頓時辣得直抽氣,懷瑾忙給她倒了一杯水,笑道:“小東西,看你還饞不饞!回頭你讓阿父……”

  她臉色一白,想起桑楚已經(jīng)離去了,不會再給鶯兒做魚肉粥了。

  桑楚,你走的時候可曾想過,她會被張良逼成現(xiàn)在這樣?

  滿心苦澀,懷瑾只說不出話來。

  張良神色淡淡,慢慢道:“我的臥房已經(jīng)鋪好了,晚上去那里睡吧,你這幾日睡在這里,阿婉只能在庫房將就!

  懷瑾滿臉抗拒:“這里就很好,或者我可以去住庫房……”

  “你不會希望去睡覺,也要我使計逼你吧?”張良淡淡道,表情也沒怎么變化,卻有種無法言喻的威脅和冷淡。

  懷瑾沉默了一會兒,把孩子抱起來。張良站起來走出去,她便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張良的房間就在天井的墻壁后面,房間靠窗的那一面地基被抬高了,竹席鋪滿床基。左邊是幾架書和矮桌,右邊是兩三米的床塌。看來是書房和臥房連在一起,中間只有一個長條茶幾隔開。

  在床鋪旁邊,還有一個藤編的搖籃,搖籃邊上掛了飾品。

  看到他連鶯兒睡得地方都準(zhǔn)備好了,懷瑾一時竟無話可說,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孩子在旁邊,他應(yīng)該不會要干嘛。

  到了房間,張良反而出去了,懷瑾不知道他去干什么,或許是去添茶或者去堂屋還是廚房,她也沒問。

  搖籃里有鶯兒最喜歡的陶泥娃娃,她玩了一會兒,咿咿呀呀說了半天,然后打了個哈欠。

  見鶯兒朝她張開手,懷瑾就知道她困了。連忙把孩子抱起來晃了一會兒,立時片刻鶯兒就睡著了,懷瑾就把她放在了搖籃里。

  “隨我來。”張良在門口站定,懷瑾沉默的跟出去,又到了隔壁的側(cè)間。

  張良指著浴桶,道:“洗漱一下吧!

  她確實已經(jīng)三天沒有洗漱了,身上有股汗味,懷瑾尷尬了一下。

  張良帶上門,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里面。懷瑾解開衣服,走進浴桶里,水溫正合適,想著剛剛張良的衣袖似乎是濕了一截,這洗澡水想必是他打的。

  這幾天她守著孩子,張良一天中只過來看幾回,也不怎么和她多說話。

  英月在旁邊時,張良會和英月說話,但絕不多說,淺談幾句便出去了。

  她本是一肚子的怨恨,這會泡在熱水中,漸漸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