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安靜了一下,蒼涼的笑了一聲:“不會。”
懷瑾急得哭腔都出來了:“那你還去?送死嗎?”
“父親準(zhǔn)備赴死時,我發(fā)了重誓,一定要效忠韓成,一定要復(fù)興韓國!睆埩碱H有些不情愿,黑暗中他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閉上了,發(fā)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即便知道前面走不通,可我阻止不了,只能跟著。”
“這幾年和你相伴在一起,已是偷來的日子了!睆埩及阉龜埲霊,柔聲道:“楚王要我死,韓成為了借到兵,讓我詐死,我動了私心想躲起來,與他們斷了一切消息。成嬌劫持你時,我動了一些人手,被察覺了!
“其實就算沒有那次行動,我也會去找他們的,我不能違背誓言,看著他們?nèi)ニ。?br />
她第一次在張良的語氣中聽到這么沉重的無奈,他的家族、他的誓言、他的身份就像一把枷鎖,把他牢牢套住了。
懷瑾冷靜的說:“我早知有這一日,每一夜入睡前,我都在想明天再醒來你會不會就要離開了,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張良不會永遠(yuǎn)在她身邊,做一個沒有面容的侍從,他有他的使命和責(zé)任,等到必要的時候,他會再次離開。
他不是一個普通男人,這是歷史上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謀圣。
她沒有辦法把這個男人藏起來,就像夜明珠,即便埋在陽光照不到的深海,可依然會散發(fā)出光芒。
“只是暫時的離開,等我那邊結(jié)束了,就來找你,還像現(xiàn)在這樣,陪在你身邊。”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認(rèn)命了,懷瑾有些絕望的想。她不是要死要活挽留男人的女人,她也不能讓張良罔顧對亡父的誓言。
終于啊,不得不分開。
“多久回來?”懷瑾平靜的問道。
張良眷戀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不好說,我猜測,兩個月吧。”
“什么時候走呢?”
“明天!
懷瑾磨著牙,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住,嘴里都有血腥味了,張良的呼吸都沒有一絲變化。懷瑾松開,舔著剛剛咬的那一塊地方,然后摸索著吻了上去。
這一夜她都沒再松開一下,死死纏著他,恨不得讓他死在床上。
天微亮?xí)r,張良微微喘息著停了下來,兩人鴛鴦似的疊在一起,懷瑾不知羞的問:“昨晚來了幾次?你說我會不會懷孕?”
她現(xiàn)在可處于危險期呢。
張良摩挲著她的肩,低聲道:“不會!
這么肯定的語氣,懷瑾有些低落,這幾年都沒懷上,她難道身體有問題?
“別多想,你身體很好。”張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道:“甘羅開得藥不錯,你喝了十年,底子鞏固得好,比常人還健康!
懷瑾更加郁悶了,她身體好還不懷孕,難道……
見她疑惑的目光,張良吻在她手上,遲疑了一下,道:“孩子這事也得看緣分,況且這時候生孩子不是時候,等安穩(wěn)下來,我們再要孩子!
聽他細(xì)細(xì)說著未來,懷瑾心中穩(wěn)定不少。
張良又親了親她,起床開始穿衣服,他什么都沒帶,穿好衣服配上劍戴好面具,他就準(zhǔn)備要走了。
“萬事當(dāng)心,我就不送你了!睉谚膊黄鸫,怔怔的看著他。
張良看了她許久,俯身在她眉間輕吻,萬般不舍涌上心頭,他深深的看著:“等我回來。”
“嗯!睉谚皇亲涛兜膽(yīng)了一聲。
他起身出去,仿佛只是出去煮茶。聽著外面開門又關(guān)門的聲音,懷瑾終于支撐不住,眼淚無聲的順著落下。
枕頭上還有他的氣息,懷瑾睡在張良剛剛睡過的地方,哀哀的睡去了。
兩年多沒有做噩夢了,大白天的,懷瑾卻在噩夢中驚醒過來。
一醒來就見到項伯坐在屋子里發(fā)呆,懷瑾怔怔的看著他,項伯也愣愣的看著自己。
項伯回過神來,看著她有些手足無措。面上一片冰涼,懷瑾意識到自己大約失態(tài)了。
“那個誰,他呢?”項伯如一只呆頭鵝一樣,好似一下笨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懷瑾掀開被子坐起來,道:“他走了!
她穿好鞋子,攏好頭發(fā),道:“我們也收拾收拾,準(zhǔn)備出發(fā)去楚國吧。”
項伯回過神,跳起來:“好咧!”
臨出發(fā)前,小院子外面章邯領(lǐng)了五百士兵,幾乎把院外的空地擠滿了。
甘羅和尉繚都來相送,看到這場景,甘羅不禁調(diào)侃道:“陛下怕你一去不回嗎?這么一支隊伍,夠你耀武揚威了!”
再看到院子外面一輛三匹馬拉的大車,甘羅的表情瞬間一言難盡:“你這整的跟回娘家似的,生怕別人知道你在秦國過得不好!
懷瑾黑著臉:“閉嘴吧!”
更別提車上還有許多珍貴的貂裘和衣裙,本來還想進宮辭謝一番,不過夏;貋頃r說這些出行裝備都是蒙毅準(zhǔn)備的,她心說那就算了,大約也不是嬴政特意吩咐,而是蒙毅斟酌著來安排的。
最郁悶的是項伯,他這次來秦國接外甥女,也準(zhǔn)備了車架。可臨出發(fā)這天的早上,住在驛館的項家仆人把車趕來時,被那輛金光閃閃的大車襯得狗屎不如。
“怎么今日沒見到韓先生?”尉繚四下掃了一圈,卻沒見到往日如懷瑾影子一般的那人。
懷瑾強打起精神,道:“他出遠(yuǎn)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