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張良瞥了她一眼,溫良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怎么哄?”
她使壞,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張良周身的溫度頓時變得熾熱無比,對上她挑逗的神情,張良扶額:“姮兒,你……”
她眨了眨眼睛:“我怎么?”
“一點不知道羞!睆埩颊f完,腳步匆匆往前走,未再回頭看她一眼,懷瑾哈哈大笑。
蒙恬大婚之后的一段時間,發(fā)生了兩件有些怪異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趙高來問她借錢。
趙高作為中常侍,按理說應該是不差錢的,無論是俸祿還是底下的孝敬,加起來是一大筆錢財。
但趙高那日神色焦急的跑到她的私宅里,一借就是百兩黃金,這么大一筆錢幾乎可以蓋五座高樓。
懷瑾驚訝之下連忙追問,可趙高卻是面泛難色,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錢,于是一口應下來。
當著趙高的面,她在地縫里、灶臺邊、墻角邊、燕子窩邊……四處摸索,最后湊足了一百兩黃金。
這一通操作驚得思之目瞪口呆,張良啞口無言,她本人則略帶尷尬的坦然。
嬴政以前賞得黃金太多,家里各處能藏錢的地方都被她和夏福塞滿了。
趙高拿了錢千恩萬謝的走了,信誓旦旦的承諾自己一定會盡早還錢。
第二件事,是鄭夫人身體很不好,似乎病的快死了。宮人來通報時,她茫然的想了半天,才意識過來鄭夫人是被關起來的那位,是扶蘇的養(yǎng)母。
嬴政畫地為牢,將她圈禁在她的宮室里,保留她的身份品階,但卻再也不讓放出來了。
扶蘇對這位養(yǎng)母有一些感情,所以乍一聽她快不行了,懷瑾立刻讓宮里最好的醫(yī)師去治療了。
懷瑾每日在家里與王宮間穿梭,覺得時間簡直過得飛快。
一日她剛下班回家,思之正在廚房做飯,她和張良坐在院子里消暑,忽然有人敲響了門。
懷瑾以為是尉繚,叼著一個桃子上前開門,頓時愣了。
門外那個人帶著一個生了綠銹的青銅面具,一衫紫衣暗沉,卻是韓念——真正的韓念。
他看到懷瑾,眼睛里閃過一絲尷尬,然后看向院子里的張良。
張良見到他,立即站起身走過去,眼睛里難得見到的冷凝讓她心里十分不安,她問韓念道:“你不是住在野市嗎?好端端的怎么來這里了?有人看到你嗎?”
韓念卻直勾勾的看著張良,遞上一個竹筒,拱了拱手,然后才回答她:“巷子外、的守衛(wèi)、交班休息、有一炷香、的時間不在,我……我就進來了!
果然是個結巴!三兩個字的往外蹦!
懷瑾樂了一下,看到韓念和張良站在一起,仿佛復制粘貼的身形,她不禁感慨,難怪張良愿意借著他的身份去做事。
張良把竹筒收好,往廚房那邊望了一眼,冷淡吩咐道:“趕緊走吧!
韓念一揖手,往右邊的巷子快步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的不見身影了。
關上門,張良立即取出竹筒中的信件看了一下,然后不以為意的將那封信重新塞回去,把竹筒帶去廚房,徑直扔進灶口里燒了。
“有什么事嗎?”懷瑾不安的問道,韓念親自過來送信,大概是發(fā)什么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不關心是什么事,她只關心張良會不會離開她。
“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韓念覺得需要讓我知道一下,所以才過來的!睆埩紦嵛恐樦┲钡谋硴崦艘粫䞍。
換句話說,就是韓念覺得很重要,他卻覺得不重要的事情。
懷瑾聽到他這么說,才漸漸放松下來。
等思之擺上飯菜,他們剛坐下,又有人敲門了,懷瑾仍然以為是尉繚又來蹭飯了,思之去開門,門外卻站著吳騰。
他穿了一件很正式的朝服,看樣子是剛從宮里出來。
真是意想不到,她連忙把吳騰請進來。
“我明日要啟程回潁川了,所以來跟趙姑娘辭行!眳球v肅穆的神情實在叫懷瑾和他開不起玩笑。
她端著禮數(shù),微微笑著:“幾個月前就叫大人來我這里喝茶,誰知臨走才有空!
吳騰拱了拱手:“實在是公事纏身!
懷瑾請他上桌:“既然趕上了,吳大人不介意粗茶淡飯,就請一起吧。”
吳騰不推辭:“恭敬不如從命。”
吳騰這個人吧,懷瑾只要一想起,第一個標簽就是他那張不茍言笑像是教導主任的臉,第二個標簽就是深情舔狗。
她自認從來沒有認真和吳騰交過心,但吳騰似乎對她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她翻遍記憶,和吳騰的交集卻真的僅限于工作上的,所以懷瑾實在想不通這種惺惺相惜是哪里來的。
吃飯時,懷瑾就忍不住詢問:“別人見到我都是客套的疏遠,吳大人卻好似對我很親厚!
吳騰一杯酒下肚,認真道:“姑娘是堅貞之人,吳騰佩服這樣的女子!
懷瑾不知他對自己的印象是從哪里來的,只是看到吳騰這么認真的神情,在他面前有些心驚膽顫的,那張本就不茍言笑的臉認真起來,更加嚴肅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苦大仇深。
“別一口一個姑娘的,叫我阿姮吧,老尉他們都這么叫我。”懷瑾收起假笑,爽朗道,她摸上酒壺,卻摸到張良堅定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