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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瑾看到他眼睛下面兩坨青色,玩笑道:“蒙毅大人不容易啊,都快成陀螺了。”

  蒙毅停下手中的筆,疲憊道:“昨日變故,要處理的事太多,讓你見笑了。還有,昨日多虧了你那一箭,改日蒙毅再登門致謝。”

  “蒙毅大人客氣了。”懷瑾擺擺手,又絮叨了幾句,便準(zhǔn)備回家了。

  正是黃昏時(shí),院子的門大開著,一股肉香飄出,她還沒走近就聞到了。

  到了院門口,她看到廊下思之和夏福正在擺碗筷,戴著面具的張良正在洗一籃桃子,尉繚坐在樹下閑適的喝著茶。

  他們一看到她,便讓她趕緊進(jìn)來,說是等她許久了。

  院子里那棵一到冬天就光禿禿的樹此時(shí)又長出茂密的葉子,黃昏的余光帶著夢幻的顏色灑落在院子里,美得一副寧靜的畫卷。

  吃飯間,尉繚說起她央求的事情,說是沒有辦法做到了。

  荊軻的尸骨被拋在亂葬崗,她只能讓尉繚想辦法看能不能收斂,但想必嬴政的盛怒,哪怕是尸骨也要派人守著,直到血肉皆化去成為白骨才肯罷休。

  尉繚勸解了她一長段話,懷瑾才稍微釋然,將這件事暫且放下了。

  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嬴政對燕國的出兵,王翦率三十萬大軍攻燕,燕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不出一月就攻占了燕國的都城薊城,燕王喜和太子丹退守到了遼東郡。

  嬴政又派出了李信追擊,燕國幾乎被覆滅,此時(shí)燕王遣人送來一封信和太子燕丹的人頭,嬴政便立即讓王翦和李信退了兵。

  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道,那封信是嬴政當(dāng)年親寫的五年休戰(zhàn)書,他再惱恨,也不得不捏著鼻子不情愿的先放了燕國一條生路。

  懷瑾拒絕聽任何政事,這些都是尉繚到家里來喝酒時(shí),三言兩語透出來的,她也只當(dāng)聽個(gè)新聞罷了。

  春天出了一檔子刺殺事件之后,咸陽宮安靜了許多:詳見后宮妃嬪的雜事少了許多。

  懷瑾每日悠閑的處理著有限的活計(jì),連下班都比以前早了。

  而嬴政……

  自上次狠心拒絕之后,懷瑾一個(gè)月幾乎才見到他一次,還是偶爾在扶蘇殿里時(shí)碰巧他也來了,而他一來,懷瑾就恪守著規(guī)矩告退了,嬴政也不挽留。

  夏福也重回雍城上班去了,家中又只剩下她和張良,還有隱形人思之。

  大約是日日與張良相對,她幾乎忘記了時(shí)間的流逝,直到某日穿上單衣,才驚覺夏天已經(jīng)來了。

  仲夏日,蒙恬大婚。

  懷瑾吃完午飯,打開柜子,想著今天穿什么衣服。

  心愛的人在身邊,她就有了打扮的心思。家里用不完的黃金,她讓思之左一匹布右一件裙子的往家里買,不知不覺已經(jīng)積了三個(gè)箱子的衣服了。

  “穿這件吧!睆埩冀o她拿出一套青綠色的曲裾廣袖襄白邊的繡蘭花長裙。

  反倒是他自己對服飾沒有講究,干干凈凈就行,平日按著韓念的喜好,大多數(shù)時(shí)間是兩件淡紫色的長衫換來換去——他扮演起旁人,真是一點(diǎn)細(xì)節(jié)都不落下,

  懷瑾懶得再挑了,頷首:“聽你的。”

  她把衣服換上,張良替她梳頭,執(zhí)筆捧書的修長手指靈活的穿過她的發(fā)絲,挽出一個(gè)小巧的發(fā)髻。

  發(fā)髻后面簪了三朵鮮艷的蘭花,前面卡著一片銀飾,張良送的蘭花玉簪別在發(fā)間,看著清新脫俗。

  銅鏡里瞧得不甚清楚,但她知道肯定是好看的,因?yàn)閺埩嫉难劬σ呀?jīng)挪不開了。

  “今日的新娘子見了你,肯定也會自慚形穢。”張良用柳枝描著她的眉,專注的說。

  她忍不住彎了彎唇,欣喜:“胡說八道!

  張良淺淺笑道:“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鬢發(fā)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揚(yáng)且之皙夜。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她故作不悅的挑眉,佯怒:“這可是諷刺宣姜夫人的詩,子房你卻拿來比我!”

  張良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要亂動了,另一手繼續(xù)替她上著胭脂,他笑道:“宣姜怎能及得上姮兒萬一,只不過此詩中間這段講女子美貌倒是十分傳神,只有姮兒此貌方配得上此文字所言!

  被他哄的如喝了蜜一樣,懷瑾直勾勾的盯著他,張良輕嘆一聲:“別這么看著我!

  “這么看著你,有什么不妥嗎?”

  張良靠近了些,嘴唇幾乎要觸碰到她的鼻尖,纏綿的意味昭然若揭:“你這么看著我,讓我又想回榻上躺著了!

  懷瑾臉上緋紅,她膽大胡為慣了,只有張良臉紅的份,誰知道他今天突然開車,叫她一下翻了。

  害羞了一小下,懷瑾被他剛剛那句話撩得心潮蕩漾,抓著他的手,慢慢親上去。

  感覺就要剎不住車了,外面尉繚不慌不忙的聲音穩(wěn)穩(wěn)傳過來:“阿姮,你好了嗎?”

  懷瑾飛快的把張良的面具揭下,在他嘴上啃了兩口,然后又給他戴上了面具,口中對外面應(yīng)了一聲:“來了——”

  她急忙站起來,張良又把她拉回來,看見公子不善的眼神,她連忙求饒:“晚上隨你處置,再不出發(fā)就要遲到了!

  “口脂糊了!睆埩歼呎f邊替她擦嘴,然后重新給她嘴上擦了口脂。

  院門敞著,門外一輛大馬車正停著,駕車的是尉繚府上的熊大,懷瑾給思之吩咐了一聲,然后和張良一起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