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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羅所說的太過荒謬,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相信了。

  “還有幾年他會出現(xiàn)?”

  甘羅看著她的眼睛,知道她已經(jīng)相信了,心中雖有些小小因欺騙而產(chǎn)生的愧疚。不過更多的是如釋重負(fù),他道:“九年,再等九年或許你還能再見到他!

  那么長的時間,什么都會放下的,甘羅心想,沒有時間帶不走的東西。

  他剛剛說的東西,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編的。

  如果這個張良死了,那么一定會有另一個人出現(xiàn)來繼續(xù)“張良”的使命,那個人也許從前不叫“張良”,但到了命運的末尾,人們不會再分清楚是誰做了什么事,只會記得做那些事的那個人叫張良。

  甘羅準(zhǔn)備把自己真正的揣測永遠(yuǎn)埋在心里,不讓懷瑾知道。

  “我會等到那時候的。”像是懷揣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懷瑾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我會陪著你!备柿_摸了摸她的頭,難得的溫柔之色一閃而過:“所以在那之前,好好活著!

  懷瑾重重的點點頭,那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但是有了希望她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也許到了那時,出現(xiàn)的那個“張良”不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人,但也許……上天垂憐,或許會有奇跡發(fā)生,就像她和甘羅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奇跡。

  身上的嫁衣已經(jīng)鮮血淋漓,懷瑾叫夏福拿了一套麻衣過來,她換上之后將嫁衣整齊的放進了棺材里,然后默默的將棺材合上了。

  見懷瑾開示要吃的喝的,淡定慣了的尉繚也坐不住了,將甘羅拉到一邊,悄聲問:“我們連日來把話都說盡了都不見好,你說了什么把她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甘羅狡黠一笑:“秘密!

  天一亮,張氏宗族的人們過來釘棺,靈堂撤走,懷瑾抱著張良的牌位走在最前面。

  一直跟著尉繚的士兵們抬起棺材,跟在懷瑾身后,尉繚、甘羅、夏福和韓念都陪在一旁。

  棺材抬出來,張府的大門被關(guān)上。

  懷瑾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府邸大概有很多年不會再開了吧。

  雖是清晨,前來送葬的也不少,人們看到這一支隊伍,紛紛停下手中的事駐足觀看。

  待看到抬棺的是身著秦國軍甲士兵時,哀嘆中更多了一絲驚訝。這幾日大辦葬禮,又是陰婚,這些事已傳遍了潁川,大家對張大公子的夫人好奇極了。

  有些上門去吊唁過的都說這位夫人生得極美,然而今日在街上看到那毫無生氣的面容時,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忍再看。

  人們不知道相國家的大公子與這位夫人有何故事,也不知這位夫人是何來歷,更不知張家公子是怎么死的,可潁川這一帶往后有十年之久,都流傳了張良與他夫人的情深意重?墒窃岫Y之后,這位夫人再也沒在潁川出現(xiàn)過了。

  懷瑾將張良葬在了他父母身旁,張相國與夫人是合葬墓,看到墓碑上的字,懷瑾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是出自誰的手筆。

  她忍不住想,當(dāng)時張良是懷著何等心情葬下了父母,真的是國破家亡,可她竟然在怨他為什么不來找自己?天,她是怎么可以自私到這種地步的?

  越想便越悔,越悔心就越痛。

  眼見著那一口大棺材上面起了一個小土包,張氏的族人前來告辭,懷瑾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一路上恍恍惚惚的跟著尉繚他們回去,徑直到了吳騰府上,嬴政早在那里等候多時。

  七八張桌案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食,嬴政并未動筷,顯然是等他們一起。

  懷瑾坐在甘羅身旁,大家沉默的吃著飯。往日這時候,懷瑾和尉繚總會聊幾句有意思的話,大家聽著就會忍不住插上兩句閑話,但今日卻是異常的冷清。

  蒙恬不禁感覺心頭悶悶的,一頓飯竟吃出了牢飯的感覺。

  用完飯,嬴政若無其事的說:“蒙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車馬,我們待會就啟程回咸陽!

  大家不約而同行了一禮,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了出發(fā)的時候,各人都上了車,蒙恬看見懷瑾坐在尉繚的馬車?yán),頓時犯了難,小心的和她說:“那個……陛下說……你的行李在陛下車上……”

  見蒙恬幾乎要變成結(jié)巴了,甘羅道:“回了咸陽,我們便都是秦人!

  尉繚看了他一眼,覺得甘羅這話說得太無情,可懷瑾卻點點頭,下了車:“我去跟陛下說幾句話!

  夏福和韓念騎著馬跟在車后,見懷瑾上了嬴政的馬車,夏福滿心歡喜,而韓念則是惴惴不安。韓念見夏福笑得賊眉鼠眼,忍不住問:“你怎么、這么開心?”

  夏福笑道:“陛下對主子未生嫌隙,我自然開心!彼畲蟮男脑福褪窍M麘谚軌虬卜(wěn)下來,有一個好歸宿。

  韓念皺眉,因一張碩大的青銅面具,別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聽出聲音有些郁悶,他道:“可姑娘已在靈堂前嫁給了公子!”因太過激動,這句話說出來竟然比前兩些天說話順暢多了。

  “公子已經(jīng)死了,主子終究是要繼續(xù)生活下去的!毕母O肫饛埩迹瑹o聲的嘆了口氣。

  韓念握韁繩的手顫了兩下,回頭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全是秦國的兵,密密麻麻,也不知他是在看什么。

  不過并沒有人在意他,他此時在別人眼里,也不過和夏福一樣,是懷瑾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