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輕輕晃了下身子,神色又黯淡了下來。
“摩拉克斯!”為萍兒打傘的留云借風(fēng)真君忍無可忍,開口罵道,“現(xiàn)在天衡山都斷了,整個璃月港和歸離原都被奧賽爾那些混賬淹了一遍,這種情況,這典儀幾百年才能辦一次?你要搪塞萍兒下次能不能找一個像樣的理由?”
摩拉克斯只是淡淡看了留云借風(fēng)真君一眼,輕輕頷首示意,轉(zhuǎn)身,又抬腳跨過院落的門檻——
“摩拉克斯,”萍兒喚了摩拉克斯的魔神名,疲憊地道,“歸終的滌塵鈴是因我才到了你的手上,我和她也因此互為知己,它對我的意義,比起對你而言,應(yīng)該要重要許多!
摩拉克斯止住步伐,撐傘而立,任由雨滴凝聚成柱,順著傘檐而落。
“如果歸終在天有靈,也會希望將滌塵鈴交給我!逼純狠p聲接了下去。
摩拉克斯緩緩轉(zhuǎn)頭,淡道:“原因我已說了許多遍,不可!
此時若陀也淋著雨跑到幾人身邊,瞧見又是這個狀況,嘖嘖幾聲,對摩拉克斯道:“你一個帝君怎么這么小氣?又不是多少要緊的東西,你都有塵神的鎖作紀(jì)念了,把鈴鐺給人家小姑娘怎么了?你看看你——”
摩拉克斯掠過若陀,緩步往屋子走去。
若陀罵了一聲,轉(zhuǎn)頭對留云借風(fēng)真君和萍兒賠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頭,小聲道:“剛死了老婆,腦子有點(diǎn)不正常,多多包涵一下哈!
說罷,若陀連忙向摩拉克斯的方向追去。
摩拉克斯仍然坐在桌案前,垂眸看著桌案上之前看著的那卷書。
全身濕淋淋的若陀扯過摩拉克斯掛在衣架上的外袍擦了擦頭發(fā),還沒來得及開口抱怨,就聽摩拉克斯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若陀想也沒想,沒好氣地說:“自然是做錯了,大錯特錯,錯得離譜……歌塵又不是提出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你憑什么不同意?這樣說出去多丟人,我說你啊——”
若陀扔下摩拉克斯?jié)窳说耐馀郏醽戆岩巫幼,對上摩拉克斯探究的目光,抱怨道:“嘖嘖嘖,歸終剛死的時候,你冷靜的一批,又是讓夜叉封印又是讓仙人帶著歸離集眾人撤回璃月港,我還以為你都不在乎了……怎么著?現(xiàn)在又開始發(fā)瘋了?”
“……她離開時,讓我忘了!蹦怂拱涯抗鈴娜敉由砩弦崎_,看向桌案的書卷,又緩緩移回去,平靜道,“可我的記憶很好。我不會忘……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摩拉克斯一貫平靜無波的燦金色瞳眸中閃過一絲漣漪,若陀只覺得心頭一揪,疼得慌,連連擺手:“得了得了!你別想了!這鈴鐺你不想給萍兒就留著吧……唉!”
摩拉克斯微微笑了下,對若陀搖搖頭,平緩道:“你說得對。一會你讓萍兒過來吧,我將滌塵鈴交于她保管。”
“怎么又同意了,搞不懂你……”若陀搖搖頭,下意識瞥了眼摩拉克斯黑金色的手臂,這才站起身,“那我去叫人了!
摩拉克斯注意到若陀的眼神,也看向自己黑金色的手指,笑問道:“怎么,看不慣么……我也覺得這樣的手很奇怪,還是拿一雙手套遮起來吧!
“手套你讓彌怒給你設(shè)計一雙……哦不,十雙,他絕對樂意!比敉忧浦怂,道,“至于奇怪不奇怪,從我認(rèn)識你以來,你的手就長這樣,早看習(xí)慣了。”
“認(rèn)識我以來?”摩拉克斯微微蹙眉,重復(fù)道,“你確定?”
“肯定啊!比敉幽涿畹乜粗怂,“有什么問題嗎?比起這個我更想問你,你這段時間怎么回事,要么一直冷著一張臉發(fā)呆,要么就這么愛笑……以前你可不這樣,我認(rèn)識你這么久都沒見你笑一回!
“愛笑么……”聽到這,摩拉克斯又失笑,認(rèn)真思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只是想笑,便笑了。”
若陀嘖了聲,拿起傘走了。
摩拉克斯望著若陀消失在沉沉雨幕中,若有所思。
——那一夜琉璃百合花海,火光掠動間。
——摩拉克斯的手輕輕覆蓋上歸終的心口,注入致命的巖元素。
與此同時,一股暗金色的光芒從歸終身體內(nèi)生出,在摩拉克斯的手臂間盤旋、環(huán)繞,這才將他的手染成了黑金色。
……那為什么若陀說,他的手向來如此?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緩緩起身,走到架子上,取下一盞盒子。
木盒中滿匝匝放著歸終寄給他的信件。
談私事的、談公事的,有的只畫了個機(jī)關(guān)草圖的,繪著一個笑臉的,還有的什么也沒寫,只匆匆落了‘歸終’二字的戳,像是寫來逗他玩。
摩拉克斯輕嘆一聲,將攤開的信件一封封收好,蓋上盒子,懸置于架子最上層,坐回桌案前,從旁邊拿來了一張空白的信紙,準(zhǔn)備和若陀寫一封信,談?wù)勛罱鼩w離集人的信仰問題和解決方案……
筆尖蘸好墨,都懸停在信紙的一寸處,摩拉克斯才想起若陀并未走遠(yuǎn),一會還會回來,這么重要的事,大可當(dāng)面談。
摩拉克斯心中輕嘲,筆卻遲遲不動,忽地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歸終曾就在他身旁,側(cè)著頭看著他寫字。
又比如,她說的“了不起的城市”。
還比如,歸終說讓他“原諒她”,又說……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