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慕:“??”
她才發(fā)現(xiàn)倒下的木板這么軟,原來是艾爾海森的手掌。
所以她就這么壓了很久,還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十星慕踩踩艾爾海森的手掌,假裝無辜。
艾爾海森用另一只手合上書,干脆把這只團雀托起來:“該休息了!
十星慕便縮在他的掌心里,像一灘水癱著,輕輕啄了一下他的指尖。
力道并不大,很輕,也有些癢。艾爾海森順著十星慕的短毛,從后腦勺捋到脊背。
十星慕舒服地瞇起眼睛。
他把昏昏欲睡的十星慕安置到枕頭上。一把她放上去,蓬松的枕頭陷進去了一個窩。
最近,十星慕陷入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黃金懷表成了辨認方位的羅盤,大多數(shù)時候同樣靜止不動。
水蒸發(fā)會消失,溫度過低會凝固成冰塊。
艾爾海森回到自己房間,寫下幾個數(shù)字,記錄下十星慕的睡眠時間。
*
從深淵裂縫里出來后,一路上遇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十星慕也很樂意去聽他們的故事。
甲板上無事可做,談天說地就是打發(fā)時間的消遣。
“海龍,你上船的時間久,你來講講!”
“這么說來,好像還真有…… 據(jù)說云來海附近,有水手目睹過龐大觸須一類的東西!
“我也是聽聞有海獸,所以才上船的。”
“嗯?是出現(xiàn)幻覺了嗎?乖乖趴好哦,讓我?guī)兔纯窗!?br />
喝了一會酒,水手們又看向新上船的幾人。
“我沒有什么好講的了!睆埞媚镄α艘幌,“只是一個販茶的商人!
“但是你的簪子,是已婚妻子才會佩戴的款式吧!毖奂獾呐t(yī)說,“你一個人出來的嗎?”
“是的!睆埞媚镎f,“得留一個人看著店鋪!
她的語氣溫柔,輕撫上雕刻精細的發(fā)簪,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漂泊不定,大多單身的水手們遭到暴擊。
他們轉過視線。落到一旁的十星慕和艾爾海森身上。
十星慕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交談,正在精進名為“抬杠”的技巧。
這是旅行者教給她的,并以胡桃的無情對為例子,投喂給十星慕,訓練抬杠的模塊。
艾爾海森翻過一頁書,淡淡道:“我認為你在這方面有所進步!
“學習沒有止境的!笔悄秸f,“我要努力像個人!
“如果你外觀上與人相似,談吐能正常溝通,表情也到位自然,那么有人懷疑你的物種這件事情發(fā)生的概率會很小!
“千分之一的概率,并不意味著它不會發(fā)生。對于那千分之一的人來說,發(fā)生的時候就是百分之百!
“只要你成為人類,你就會發(fā)現(xiàn),過度追求正常的表現(xiàn)反而容易發(fā)現(xiàn)異常。你需要保留一點不自然和沖動!
“看。你在轉移話題!
“你也在抬杠!
十星慕抿了抿唇。
然后她抬頭,輕輕碰了碰艾爾海森的唇角,笑盈盈道:“嗯。我確實在抬杠。”
艾爾海森看了她一眼,說:“你已經很像人了!
圍觀的水手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兩個人上一秒還在嚴肅地爭論某種學術話題,下一秒那個水藍色的女孩子忽然就貼了上去。
人生在世,境遇有別。
張姑娘微笑,水手們哀怨地移開視線。
楓原萬葉適時地轉移話題:“我也沒有什么好講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浪人武士!
北斗船長聽到這話,回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無想一刀的“普通”人?
艾爾海森把十星慕的腦袋摁了摁,書放好,忽然開口加入他們的話題,也說:“我只是個平凡的學術分子!
然后他看向十星慕。像是在等待她會怎么描述自己。
十星慕:“我也差不多……是一只、一個樸素的——”
她卡殼了。
頓了頓,才繼續(xù)說:“一個樸素的人!
張姑娘笑起來:“你說話真好玩!
十星慕含蓄地笑笑。
她旁敲側擊地問過旅行者,自己使用的語句有無不妥。
當時熒看她的目光充滿了慈愛:“一想到你參考的對象是艾爾海森那種家伙,就覺得你長成這樣真是不容易,辛苦社會了!
十星慕:“。”
*
晚上,十星慕扒拉著舷窗,撲扇著翅膀,到甲板上兜風。
高處掌舵的水手下去喊人接班,沒有人,風聲呼呼的。這時,接班的人到了。
是楓原萬葉。他撐著圍欄,懷里還抱著一只貓。
那只貓也乖,不亂撲騰,從楓原萬葉的衣袖中穿梭,優(yōu)雅地邁著貓步,蹭蹭楓原萬葉裹著繃帶的手。
十星慕看向那雙手。
她記得,旅行者提過,神之眼是神明投射在世人身上的目光。
當一個人的愿望過于強烈,神之眼也會散發(fā)滾燙的溫度,灼燒,永不止息地灼燒。
即使只是一個空殼。
楓原萬葉在兀自念叨一些詩詞與短句。
他像是在回顧過往,也像在懷念友人。
波瀾的水聲里,十星慕也想起把她從水潭里拉了一把的好友。
耳畔仿佛仍舊傳來她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