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還會這樣嗎?”
“應該不會了!笔悄赫f,“現(xiàn)在它們都用于維持我的人形了,說不定還會不夠用。”
艾爾海森“嗯” 了一聲,隨即又想起在沙漠撿到她之前,便已經(jīng)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
她復蘇的力量橫跨整個須彌,從沙漠到雨林,只為了在他夢里揪頭發(fā)。
稍顯荒謬。
“所以我在夢里……沒干什么吧?”十星暮漸漸也與他熟絡了一些,不敢問出口的現(xiàn)在能夠嘗試詢問了,“打擾到你的睡眠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卑瑺柡If,“比起這個,你還記得佛羅德洛克嗎?”
近段時間的記憶還算清晰。十星暮點頭:“記得!
“關于你們的神,我去查了一些資料!
艾爾海森扭頭,不出意外看到對方有些茫然的神情。
看來是刻意屏蔽了一些信息。他想了想,然后說:“算了,不著急。你先認字!
“愚人眾會關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
艾爾海森領著她踏上前往教令院的臺階,往來的路人逐漸被身著某種統(tǒng)一制服的年輕人取代。
十星暮好奇地問:“愚人眾是什么?”
“與大多數(shù)人立場不一致的人吧。所以里面通常會有混雜許多不懂得遵守秩序的人。”艾爾海森說。
“聽上去都是壞人吧?”十星暮跟著艾爾海森一步一步地踏過臺階,自然隨意地問,“需要把他們?nèi)珰⒌魡幔俊?br />
旁邊有位過路的學生腳下一個踉蹌,看她和代理賢者大人的目光瞬間不對勁了起來。他沒敢上前搭話,急急忙忙走開了,像是大白天走在路上見到了天理降下寒天之釘。
前面領路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十星暮低頭盯著地面一直在數(shù)臺階,沒留神一腦袋撞上對方披風上鑲嵌的某個寶石。
硌著有點痛,她揉了揉額頭。
艾爾海森轉(zhuǎn)過身來,表情有些嚴肅:“全殺掉?”
“嗯?”十星暮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對,“怎么了?不可以么?”
聯(lián)想到對方認識的都是古老的文字,偶爾的遣詞和動作似乎都遵循著某種一板一眼的古老禮儀,并且還沒有太多常識。完全與現(xiàn)行的時間脫節(jié)。
艾爾海森大概明白了現(xiàn)狀,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沒有太多紛爭的和平時代。暴行和殺戮統(tǒng)治的歲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啊……真好啊!笔悄焊锌艘痪洌欧磻^來剛剛自己說了什么,“抱歉,我沒經(jīng)歷過,不太了解這種規(guī)矩。以后會轉(zhuǎn)換思維,注意言行的。”
艾爾海森這才轉(zhuǎn)過身去,領著她往上走。
午后的陽光很溫暖,草木的清香彌漫開來。
過了會,十星暮突然想起什么,問道:“所以我去上學的時候,弓弩不可以帶嗎?”
“不可以!
“哦,好吧……”十星暮有些遺憾,又試探著詢問,“那袖箭和刀具呢?”
“不可以!
比之前更加篤定的聲音。
*
即使確認了十星暮來自遙遠時間的過去,但她外表上看過去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再加上對這個世界的好奇,眼眸閃動著亮晶晶的光芒,更像是剛進入教令院的新生。
所以當她被艾爾海森帶進教令院時,沒有多少人向她投來注視,基本上都在專注地忙碌手上的學業(yè)。有一小部分遺憾代理賢者大人今天沒有掛著海獺,另外有部分人則是注意到十星暮不同尋常的眼睛。
都是一些生論派的學生,對這種沒見過的生理形態(tài)很感興趣。
直到十星暮被領著帶到堆滿書籍的高山之下。
十星暮有些敬畏地仰望足足有好幾米高,由書冊搭建而成的堡壘,覺得這比浸染毒液的暗器更加恐怖。
“艾爾海森?你怎么來了?機關文字是有新進展嗎?”
從龐大書籍山中冒出一個衣著考究的人,她懷里抱著一疊卷邊的紙張,跟艾爾海森之前讓自己辨認的有些相似。十星暮好奇地打量她。
一陣熟悉的,混雜著沙漠的清風吹拂了過來。十星暮認出了她。
“這是琺露珊前輩!卑瑺柡If。
“這是十星暮,打算報考知論派!卑瑺柡I榻B道。十星暮這個名字只有賽諾提納里他們清楚地知道,其他人只隱約聽說過,并不清楚他之前掛著的海獺叫什么。正好不用再另取別名了。
“你這是給我找到學生了?”琺露珊稀奇道,“先說好,寧缺毋濫,我可不需要投機取巧的學生!
“相信你們會很有共同話題!卑瑺柡I挚隙ǖ卣f,仿佛預見了她們相談甚歡的未來。
兩人身上實在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時間在不同人身上呈現(xiàn)出不同的形態(tài),唯一的共性是從不會為誰而駐足。懷表或許會停擺,孤兒院的鐘聲會滯澀,但時間永遠不會停滯。只要開始沿著時間漂流,永遠都不會回到過往,唯一能做的是尋找可以停泊的真實錨點。
琺露珊曾不慎被困入赤王文明的一處遺跡長達百年。
當她耗盡隨身紙筆,直到壁墻上刻滿晦澀隱奧的推演符號,意識混沌,渾渾噩噩地破開謎題,走出遺跡時,尚且不知道更多的苦難在遠方等待著她。
榮譽先于琺露珊本人被歲月遺忘,親人與朋友已埋葬在時間這條長河的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