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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天柱的火焰燒了整整一夜,直到迷藥的藥勁逐漸消退,那把天空都染上赤霞的火焰才隨著璇璣漸漸清醒的神志而熄滅。
但幾位長老們并沒有因此卸下愁容。
一是璇璣遇害這件事疑點重重,尤其是那張留有字跡的紙張,頗有種幕后黑手為了吸引注意所以故意去傷害璇璣的意味,里面的內(nèi)容也說不上完全可信。
二是因為日常發(fā)放的食物縮減大半,不少民眾都有了怨言。
很多民眾都認為修行者們是禍星,明明以前邶關(guān)城都好好的,怎么這群人一來就接連不斷地出事?于是在個別民眾的影響下,不少人都開始聚一起聲討起了修行者們。
陽光透過窗戶,將柔和的光暈傾灑在房間里。用花油制成的香燭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沁鼻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襯得璇璣安睡的臉龐更加動人。
將璇璣哄睡入夢的沉晴顏緩緩邁步,與守在一旁的長老打過招呼后,她便跟候在門口的李暻之走出了屋子。
玄澤悠悠地跟在她的腳邊,黑色柔順的毛發(fā)與飄逸輕薄的裙擺來回磨蹭,每一下都能激起一股讓玄澤愉悅的電流。
玄澤翹著的尾巴左右搖擺,走在石板路上的步伐輕快極了。
但除他之外的兩人倒不怎么開心,尤其是沉晴顏,昨夜璇璣的事讓本來就缺少安全感的她變得更加難安。
雖然李暻之每夜都支個小帳篷在她屋外守著,但她現(xiàn)在夜里睡得還是很淺,生怕再有什么像地震、活尸之類的危險出現(xiàn)。
“我以前只認識你,便都以為修行者們都是你這般樣子!痹谂c李暻之的聊天中,沉晴顏略帶失望的說道:“來了邶關(guān)城、見識得多了,才知道修行者們也只是厲害些的凡人而已!
李暻之沒聽出沉晴顏話語中無意透露的失望,還以為沉晴顏只是在感概:“人族本來就是三族中最弱的一族,就算是修行者,也大多都是靠人數(shù)去堆積強度,而不是單打獨斗!
“是嗎.....”沉晴顏輕聲問道:“那邪修呢?我看這次邶關(guān)城的邪修好像就很厲害!
“邪修算是特例。”李暻之答道:“你可以將他們看做成是人形的法器,每一個邪修都有他們的【功能】,而修士的金丹可以滋養(yǎng)邪修這種法器,使他們越來越強大!
“邪修的能力再強,也跳不出他們原本的【功能】,無法驅(qū)使法寶,也無法學(xué)習(xí)技藝。不像修行者,可以依靠后天修行選擇增添長處或是補足短板!
“哦.....”沉晴顏若有所思:“這樣啊....”
“那這次造成活尸暴亂的邪修,你們可有線索了?”
“只是知道了他的存在而已,并沒有能夠抓到他的線索!崩顣侵f道:“他的能力屬于比較隱蔽的那一類,能造成如此局面還依然能不顯痕跡,長老們都很頭疼!
“哦!背燎珙伔笱軕(yīng)聲,心里的失望更大了。
沉晴顏因李暻之而產(chǎn)生的那些對于修行者的向往與傾佩搖搖欲墜,最后還是沒能撐住,隨風(fēng)散去了。
說實話,沉晴顏以前對于修行者還是有幻想的,畢竟當年還是小小少年的李暻之都這么厲害了,那真正避世修煉半輩子的修行者們又該如何強大?可真正見識過后沉晴顏才知道,實力這種東西是不分年齡的,她以為初出茅廬的李暻之已經(jīng)是修行者中的較為突出的人物了。
吃下金丹成為邪修的念頭又在沉晴顏的腦袋里冒了芽。外人靠不住,她只能從自己身上找辦法。
只是之前弄來的那顆金丹已經(jīng)隨著地陷失蹤,她又該如何弄到顆新的金丹呢?
思來想去,沉晴顏便又將主意打到了死人的身上——那些活尸生前什么人都有,其中修行者也有不少,她能不能從它們身上取得金丹?
沉晴顏覺得這個想法還算可行,活尸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就算自己拿了它們的金丹也不會告訴別人她在偷金丹。而且不少活尸身上都有殘缺,一只兩只沒個金丹也不是什么讓人驚疑的事,大不了將疑點推到那邪修身上不就好了?
只是李暻之跟得太緊,加上邶關(guān)城內(nèi)的活尸已經(jīng)被修行者們清除完畢,沉晴顏的這個念頭最終也只能在腦中想想,并未化作行動。
日月匆匆,不過五天,剩下的糧食便快見了底。
之前發(fā)放的食物雖然少,但至少像沉晴顏這樣胃口小的人還能吃個半飽,但現(xiàn)在日常發(fā)放的食物甚至都不夠填補饑餓,甚至發(fā)生了男子當街餓暈過去的事情,使得本就對修行者們有所不滿的民眾更加激憤。
“不是說糧食還夠吃一個月嗎?為什么不給我們飯吃?!”
“你們是不是想獨占糧食?!”
“都是你們這幫災(zāi)星惹的禍!滾出邶關(guān)城!”
“把糧食交出來!憑什么我們的糧食要交給你們這幫外人管?!要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受這么多的罪!”
“邶關(guān)城的糧食是給邶關(guān)城的百姓吃的,不是給你們這群外來的掃把星吃的!”
“一天天說要保護百姓,你們保護什么了?!還不是死了那么多的人?!”
即使營帳與民眾聚集抗議的地點相隔好遠,帳中的人們依舊能清晰聽見那邊傳來的謾罵聲。
“外面聲音這么大,不會激起暴動吧?”沉晴顏略有擔憂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李暻之將洗凈的蘋果放到她的手里,淡道:“別擔心,有長老們在,這種事情不會發(fā)生的!
“比起往常,你這幾天好像不怎么累!背燎珙佌f道:“以前你忙得都見不到,怎么這幾天閑下來了?”
“只是近來無事,所以才比較閑!崩顣侵X得自己退出山門的事還沒個著落,于是便打算先隱瞞下來,等真正退出門派的那一天再跟沉晴顏說。
“這樣啊。”沉晴顏點點頭,其實她想問的并不是這個問題,但“你最近好像對我很好”這句話未免太過曖昧,而且李暻之以前對他也不差,只是現(xiàn)在似乎更加放的開了。
沉晴顏雖然好奇李暻之突然的轉(zhuǎn)變,但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會為了自己退出萬劍山。
李暻之這段時間的主動親近讓她覺得有些惶恐,畢竟她之前偷過金丹,而李暻之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開始也差不多是那段時間,這就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面對李暻之時,心里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當沉晴顏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虛后,她還驚訝了一下。因為沉晴顏三歲說謊、五歲偽裝,在這方面早就練就了一副鋼心鐵膽。當初殺人的時候自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現(xiàn)在怎么偷個東西就開始心虛了?
沉晴顏認真想了很久才明白了這心虛的由來。她會心虛,是因為她承擔不起被發(fā)現(xiàn)的后果。
無論是邪修體質(zhì)被發(fā)現(xiàn)后的處置,還是李暻之與璇璣的失望,她都承擔不起。
李暻之與璇璣,一個是與她相伴時間最長的人,一個是給她的心靈沖擊最大的人。
年少時的歡喜與悲痛是會影響一生的,不管沉晴顏再怎么嘴硬,也無法擺脫這個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