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邶關(guān)城外只有一間寺廟,就是那間求姻緣特別靈驗的祈福寺。
這座廟宇本來主求是無病無災(zāi)、平安順遂,但因為廟內(nèi)有座百年桃花木,導(dǎo)致來求姻緣的人反而最多。以前廟里有段時間客流特別少,寺廟為了香火,只能將月老像移進廟里,以方便讓他們收取更多的香火錢。
雖然已經(jīng)從沉晴顏的口中得知白瑩就藏在祈福寺內(nèi),但畢竟消息是從敵人口中得知,真假難以確認。
可現(xiàn)在狀況遲遲沒有進展,修行者們也只能將白瑩當(dāng)做突破口,小心大膽地試一試。
白日的太陽高高掛起,映照著寺廟里的一片寧靜。寺廟里的香客如往常一樣,來到這里燒香膜拜,祈求平安、福壽與良緣。
“求月老賜我鴻福桃花,讓我娶個有錢有勢的美嬌娘。求月老賜我鴻福桃花,讓我娶個有錢有勢的美嬌娘。”
聽著這個又丑又挫的男人對著月老像白日說夢,披著水藍色冬袍的白瑩往地上扔了個花生殼,道:“月老好可憐啊。”
“為什么這么說?”她身邊的黑衣女人淡淡問道。
“你想啊,月老每天都要被迫聽這些奇奇怪怪的愿望,他也會無語吧!卑赚撟チ艘话压┍P里的花生:“我們有腿,還可以跑,但他是石頭做得,只能憑人擺來搬去,想跑也跑不走!
明明她們兩個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供臺上,卻無一人能看到她們偷吃貢品的放肆舉動。
她們兩個在這里藏了好幾天了。白天一邊偷貢品一邊聽八卦、晚上居士寮房隨便睡,沒事再跑進城里買點好吃好玩的東西,日子過得可謂是瀟灑肆意,半分沒有被全城搜尋的緊張感。
兩人說話間,一對年輕男女走了進來。他們不像其他香客那樣一進門便跪在蒲團上向神像訴說愿望,而是在廟內(nèi)四處張望著,看著不像是來祈愿的,倒像是來找人的。
其中的女孩在看見她們兩個后愣了一下,但隨后她便恢復(fù)了平靜,臉上沒有擺出什么驚訝或是訝異的表情,白瑩她們也就沒放在心上。
環(huán)顧一圈后,這兩名香客便像其他人一樣跪在蒲團上,不過他們都沒有提出自己的欲求,只是拜了拜那慈眉目善的石像。
“哇,第一次見不說愿望的人誒!卑赚摵苁求@奇:“你說,他們?yōu)槭裁床幌蛟吕掀砬蟀??br />
她聲音不小,剛說完,便引來了那年輕女孩的目光。
見狀,黑衣女人眉頭一皺,但出于對自身能力的相信,她并未覺得這女孩是發(fā)現(xiàn)了她們。
但她還是小心警惕了起來:“小聲一點,她好像能察覺到我們!
她剛說完,那年輕女孩便轉(zhuǎn)過頭,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叩拜。
拜完神像,這對年輕男女并肩朝門口走去。走到快門口時,女孩朝少年貼去,虛聲問道:“......那些貢品....可以吃嗎?”
林逸疑惑,扭頭看了一眼供臺:“什么?”
璇璣咬咬唇,更小聲地問:“我是說....如果有人正在吃供臺上的貢品...會怎么樣?”
林逸瞬間明白,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供臺襲去。
飛來的符紙化作層層纏繞的木藤,限制住了白瑩與那黑衣女人能夠行動的空間。
黑衣女本在林逸轉(zhuǎn)身時就抓著白瑩往窗戶那兒跑,結(jié)果沒想到這符竟然變成了伸展的木藤。她沒能及時止住力道、一下撞在了這些又堅又韌的木藤上。
這些符力化作的木藤一觸到她跟白瑩,便如蟒蛇般纏上了她們的身子。見一處木藤困住了人,林逸立馬掏出顯型符朝那處攻去。
一陣勁風(fēng)襲來,黑衣女人抬掌擋住林逸的攻擊,可那顯型符卻毫無預(yù)兆地爆炸開來,如藍色熒蟲般的光芒四散而逃,一直不顯身影的黑衣女與白瑩也暴露在了林逸的眼中。
“發(fā)現(xiàn)目標!”林逸朝耳上的傳音法器喊道:“目標與一名妖族混在一起,該妖有幻身之能!把祈福寺封起來!”
聽見林逸他們要封寺,黑衣女瞬間便想到了那罩著邶關(guān)城的天羅地網(wǎng)。
祈福寺可比邶關(guān)城小多了,這些修行者已經(jīng)知道她們藏在此處,若是讓他們把這里也‘罩’了起來,那她們可真就成了甕中之鱉。
黑衣女針尖般的瞳孔一縮,縛在她們身上的木藤便化作木屑朝四周飛濺散去。
黑衣女一把將白瑩橫撈起來,也不顧對方正在偷拿花生,便帶著人破窗逃去。
“法陣起來了嗎?!”林逸一邊追,一邊朝傳音法器那頭的楊婧問道。
“起了起了!睏铈郝曇魟偮,一串串的金色符文便拔地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朝中心聚集成型。
法陣開啟的速度太快,黑衣女趕不上在法陣閉合之前逃出祈福寺,于是她一轉(zhuǎn)方向,朝僧舍奔去。
千陣閣人的身體素質(zhì)到底還是比不上天天強身鍛體的萬劍山人,林逸追不上她,只能沖傳音法器道:“她們往僧舍那片地帶跑了!”
“知道了,你護好璇璣!崩顣侵抢淅淝迩宓穆曇魪膫饕舴ㄆ鲀(nèi)傳來:“找到她了!
林逸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朝璇璣走去。
“沒嚇到吧!彼麊。
璇璣搖搖頭,片刻后:“那是只妖....你們要真抓到了她...會怎么處置她?”
大概看出是璇璣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勁,林逸便放輕了語氣:“我現(xiàn)在不能給你準確的答案,因為要看她綁架白瑩的目的和是否吃過人才能決定如何處置她!
“你放心,如果她沒有吃過人,劫持白瑩的理由也可以理解的話,我們會根據(jù)她的性情是否有害來選擇將她送回妖族還是打上印記再送回妖族!
“哦!辫^點點頭,看不出是喜是還是悲。
邪修手段千奇百怪,在不了解其能力的前提下,修行者們很容易就能從獵人變成被捕的獵物。
那邪修明知道白瑩就藏在祈福寺,卻故意透出消息叫修行者們?nèi)プィ秃孟袷屈S鼠狼給雞拜年、怎么看都沒安好心。若是遇上陷阱,修行者們不敢保證現(xiàn)有的人手和戰(zhàn)力可以誅滅邪修,于是他們便把目光放在了璇璣身上。
雀十三是世上最頂尖的那一批高手,其能力甚至強于當(dāng)今的人族最強——劍尊張清華。
花燈節(jié)那夜就是因為雀十三給她的護身術(shù)太過強大、周圍又有修行者護著她,那些禍妖見擄不走她,所以才到處襲擊路人逼修行者離開璇璣身邊,好能得到空隙試著破開璇璣周圍那層火殼子。
璇璣確實弱小,但雀十三曾在她身上施下的各種防身術(shù)卻讓她成為了現(xiàn)在邶關(guān)城的‘最強’。
加上朱雀貴為四圣靈,本身神性極強,能夠察覺到許多旁人看不到的事物。所以此次行動,修行者們便帶上了她作為一檔保險。
李暻之揮動手中的斬雪劍,劍氣凝實,仿佛一條長龍朝黑衣女直撲而來。
黑衣女不退反進,她將哇哇大喊的白瑩往身后一護,手心閃出一團光火,與那劍氣化成的長龍對了上去。
力量相撞產(chǎn)生的氣浪讓黑衣女連退數(shù)步,但李暻之卻是下盤穩(wěn)定,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兩個人的身影在空中快速閃爍,四周的樹木、云霧都被李暻之那銳利的劍氣所傷。
大概是覺得自己打不過李暻之,黑衣女一轉(zhuǎn)身,抓著白瑩往遠處狠狠一扔,自己則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奔而去。
李暻之瞳孔一震,急忙飛身救下墜落的白瑩,但那黑衣女妖卻因此逃出了他的視線范圍。
“外圍的人多加警惕,那妖怪逃了。”說著,李暻之低頭看向懷中受驚的白瑩:“白熒已經(jīng)救.......你、你........”
他話還沒說完,懷里的白瑩就突然變了樣。
腦袋锃光瓦亮的小僧人被嚇得不輕,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將李暻之的衣服給抹成了擦淚的手絹。
李暻之臉上露出了罕見的驚愕表情,但下一秒他便反應(yīng)過來,對著掛在耳上的傳音法器呼喊道:“那妖怪將一名僧人幻化成了白瑩的樣子,白瑩現(xiàn)在不知所蹤!”
“別著急,白瑩肯定還在廟內(nèi),你們?nèi)f劍山的別動,仙醫(yī)閣跟我們千陣閣的人去找。”林逸說完,便扭頭對璇璣道:“我們走吧!
在李暻之發(fā)現(xiàn)那跟黑衣女在一起的白瑩是假的后,真正的白瑩很快就被找到了。
找到她的原因非常令人哭笑不得。逃跑之前白瑩往口袋里抓了好幾把的花生,結(jié)果這些花生因為顛簸而從她的口袋里蹦了出來——于是修行者們就順著路上的花生找到了藏在樹洞里的白瑩。
只是那黑衣的女妖卻失了下落。
找到白瑩后,最開心的當(dāng)屬她的家人。
只是他們并非高興自己失蹤的親人得以歸家,而是在喜悅自己那人型的金票終于可以兌現(xiàn)富貴。
璇璣雙手托腮,看著那些搬箱子的家丁來回忙碌。
那白家老爺真是太勢利,白瑩剛回來,人還沒吃上一頓飯呢,他就讓下人把去上京的東西全都整理準備好,急得好像晚上就要舉家搬入上京城里一樣。
上午發(fā)現(xiàn)她情緒不好的林逸正找著她,看見她后,他便悠悠走到璇璣的身邊。
“咳。”他輕咳一聲,試圖引起璇璣的注意。
但正在發(fā)呆的璇璣并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于是他便將手掌伸到璇璣面前晃了晃。
“在看什么?”他問。
“啊....我沒有在看什么!币娛橇忠,璇璣答道:“只是在發(fā)呆!
說完,璇璣繼續(xù)看向前方,逐漸失神的眼睛表明她即將再次進入放空狀態(tài)。
林逸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她有心事:“你今天.....為什么會問我那個問題?”
“嗯?什么問題!辫^早就忘了自己上午說過的話。
“就是如果抓到那個黑衣女妖后我們會如何處置的問題。”林逸說道:“你是擔(dān)心我們會過度懲罰她嗎?”
“.....不是!弊詮幕艄(jié)那夜開始,璇璣臉上就常常出現(xiàn)憂郁的陰云:“.....也算是吧。”
林逸從小就在察言觀色上頗有天賦。他見璇璣神情,開口便道破了她心中的郁結(jié)之處:“你是在害怕我們嗎?”
璇璣身形一頓,許久后,她答:“嗯,有一些吧。”
林逸:“......是我們做了什么讓你感到不舒服了嗎?”
璇璣張了張嘴,卻只是嘆了口氣。
“你們.....這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璇璣低下頭,看著投在石磚上的簌簌樹影:“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們!
“花燈節(jié)那天,我看到那些禍妖毫無道理地就去傷害別人,我的心里跟你們一樣憤怒。”璇璣緩緩道出自己的心事:“但是....看到你們之后大肆搜捕禍妖.....把那些死去的禍妖尸體當(dāng)成物品一樣對待時,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他們做的對’的想法!
人族以法器為力,無論是耍劍的萬劍山、醫(yī)人的仙醫(yī)閣、鍛煉丹器的火煉宗還是用符陣的千陣閣,都需要妖魔為材料鍛造武器。
對待正常的妖族尸身,他們會聯(lián)系妖族、將遺體送回故土。
但若是禍妖的尸身,那便可以隨意分割,留作鍛造、制藥或是修補的材料。
妖族的尸體放久了也會發(fā)腐變質(zhì),所以及時處理作為戰(zhàn)利品的禍妖尸身也是必要的一環(huán)。林逸知道璇璣是妖,所以特意告訴那些弟子處理禍妖尸身時隱蔽一些、不要讓璇璣看見。
但她還是看到了。
“我.....我很喜歡人族!辫^垂下眼眸:“我喜歡晴顏姐姐,喜歡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們,喜歡每日對我微笑的人們!
“我喜歡街邊叫賣的小販,喜歡聚在一起談?wù)摪素缘娜巳,喜歡慈眉目善的老人們......”璇璣頓了頓:“可是當(dāng)我看見那些禍妖的尸體時,心里想得卻是......她們也應(yīng)該像它一樣,那般慘兮兮地、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
“我、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對,那些禍妖到底還是作了惡的,不能跟普通人相比!
璇璣慌張解釋著:“可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去討厭...去害怕你們.....”
她本以為林逸聽到這番話后會大吃一驚或是對她產(chǎn)生警惕,但林逸卻只是語氣輕松地說了句:“這很正常啊。”
“?”璇璣一愣。
“你與禍妖本為一族,看見他們的慘狀,你會害怕、會厭惡我們是非常正常的事!绷忠菡f道:“就好像動物聞見同類的尸臭會繞道而行一樣,這是藏在我們本能當(dāng)中的恐懼,即使換作是我,也不可能毫無芥蒂!
“在這種本能的恐懼和厭恨下,心里會產(chǎn)生些不太好的想法也是正常。”他道:“再說了,你不也只是想想嗎?也沒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啊,甚至還因為這些念頭天天自責(zé)!
“不恥禍妖的行徑,是因為你明事理,心里自有一桿衡量是非曲直的尺。反感我們的行事方式,是因為你憐惜同族,仿佛與同族感同身受、本能地厭惡死亡!
林逸向前走了幾步,將雙手撐在亭廊的欄桿上:“我小時候曾跟著閣中長輩圍剿一只傷人禍妖,結(jié)果查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是那村里一男人撿到了一只腦袋受傷、變得癡傻的女妖。”
璇璣不明白林逸為什么要對她訴說這些,但她還是認真傾聽著林逸的話語。
“那男人好吃懶做、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大夢,突然撿到個癡傻的美人,自然是將其拴在家中,每日做那些令人作嘔的事情!币魂囷L(fēng)緩緩吹來,林逸的發(fā)絲也隨之飄揚起來:“后來,那男人為了賺錢,便收錢讓村中的其他男人進到家中隨意對待女妖,久而久之,那女妖便懷了孕!
“混血?!”璇璣驚訝道:“異族之間不是很難誕下后代嗎?”
“是很難,但幾率并非為零!绷忠莼卮鸬溃骸霸撛趺凑f這個孩子呢.....雖然可以說成是那男人的報應(yīng),但我覺得這報應(yīng)屬實有些太輕了些.....”
“女妖生下的是個女孩,那男人品性如此惡劣,女孩長大一些后,自然也就被他當(dāng)成了賺錢的工具!彼又f道:“然后有一天,這女孩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體內(nèi)妖族血脈帶來的力量,于是殺掉了一名‘客人’和自己的母親后逃跑了。”
“說來可笑,我們能知道那種偏僻地方有妖傷人的事,還是因為那男人主動報了案,報案原因是他知道那人妖混血的女孩必定會回來殺他。”
“我們找到了那女孩,然后我偷偷問她,你是不是想殺你的父親?”他道:“她點點頭,我說好,我放了你,你一定要去殺他!
他在璇璣驚訝的目光中緩緩?fù)鲁觥叭缓笪揖驼娉弥L老們不注意的時候給她放了!
璇璣問道:“你、你為什么.....她不是已經(jīng)殺過人了嗎?你怎么還放她去殺人?”
“因為我也看不慣那個男人啊!绷忠菀恍Γ溃骸拔矣X得那個女孩去殺他沒有什么不對。”
“如果那男人撿到的是人,他也會向?qū)Υ桥粯訉Υ莻人,只是結(jié)局沒有這么大快人心了而已!彼溃骸拔矣憛挼溠,是因為他們會吃人、會折磨人取樂!
“但我討厭的不僅僅是禍妖,而是這世上一切無故傷害他人、給旁人帶來苦難悲痛的惡徒!
“在放走那個女孩后,我心里也是很別扭的。那畢竟是個手上沾了人命的半妖混血,我從小到大被灌輸?shù)挠^念就是非我族必誅之,尤其是這種手上沾了血的更是不能放過。在看見那男人被她殺死后,我也跟你現(xiàn)在一樣,特別苦惱、特別糾結(jié)。”
“我就覺得我好像背叛了宗門、背叛了整個人族一樣,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但是后來我就想,不對啊,我干嘛要這么消沉呢?那男人那么畜牲,我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跟他放在一起呢?”
“妖分好壞,人也分善惡。那種人都不配稱之為人,我為什么要跟他站在一邊、又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那個圈子呢?”他緩緩說道:“然后,我心里就定下了一個標準!
“作過惡事的,就算是人,也一律按照禍妖處置,即使凄慘地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動情憐憫;行過善事的妖怪、或是事出有因的妖怪作惡,那我便當(dāng)他是同族,適度放過一馬!
“你與那些禍妖共情,是因為你心善,但我覺得,他們配不上你的善良。”
說著,林逸一抻懶腰,后笑道:“別為那些不值當(dāng)?shù)臇|西糾結(jié)內(nèi)耗了,今天多虧了你,我們才能找回白瑩,你可是今天行動的大功臣啊!
“我特意叫人買了些肘子肉燒雞什么的,打算開一個以你為由頭的慶功宴,順便再讓我們的人都吃點好的放松一下。”
“不想去可以不來,也可以帶上別人!彼溃骸耙獊韱?”
璇璣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林逸彎起眼眉:“那晚上我叫你。”
他轉(zhuǎn)身欲走,但璇璣卻叫住了他。
“那個混血的女孩.....后來怎么樣了?”她問。
“后來就是,她在殺掉父親后又被我們抓到了,幾個長老查清原由后覺得那男人跟死掉的客人算是報應(yīng)降臨,加上這個女孩只是殺人而沒有吃過人,所以在一段時間的強制教育后那女孩就被打上印記流放到邊境、終生不許踏入內(nèi)土!绷忠菪Φ溃骸霸僦螅揖蜔o從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