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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的臉上顯著幾分怒氣,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對眾人的漠視很是不滿,甚至到了有些生氣的地步。她不懂為什么王妙妙都哭的這樣慘了,大家還是無動于衷、一臉漠然的模樣。
新郎本想發(fā)怒,可他一看到璇璣,便被璇璣的美貌晃失了神。
但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伸手指著璇璣罵道:“臭丫頭,你什么意思,老子的場你也敢砸?!”
王鴻俊急忙上前護(hù)著璇璣:“不是不是......誤會誤會.....璇璣你先放開我姐....”
可璇璣沒有聽他們的話,而是問向王妙妙:“你為什么哭?”
王妙妙似是呆了,兩只流著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璇璣。
璇璣柔軟的手掌緊緊握著王妙妙,她向下無意一瞥,竟看見王妙妙的腳上掛著鎖鏈。
璇璣猛地瞳孔一縮,怪不得王妙妙的腳步總比那男人慢,原來是因?yàn)樗潜蝗箶[蓋住的腳腕上掛了細(xì)鎖。步子邁不大,自然走的慢。
“你是不是被強(qiáng)迫的?”璇璣一臉正色地問道:“你是不是不愿意?”
“別怕,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彼溃骸叭绻阏f你愿意,那我就道歉,直到你們原諒為止。但只要你說不,哪怕只是搖搖頭,我
就帶你離開這里!
男人的怒罵、王鴻俊的阻攔、陳紅霞的叫嚷,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迅速遠(yuǎn)去,只有璇璣那滿是堅(jiān)定的面容和眼神留在了這片空白地帶,仿佛真的是眼淚真的換來了神明的垂憐,將她的身影容入那象征著救贖的雙眼之中。
璇璣并不能完全帶她脫離苦海,就算跟璇璣走,王妙妙依然無法逃離出身的束縛。她可能會被母親和弟弟抓回去,也可能會在一番長久的對峙后重新被這個男人帶回家,甚至可能還會引發(fā)暴力事件、將其他人也連累其中。
但璇璣的手是她這十年來唯一一個有機(jī)會抓住的希望,她若是放開,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擁有這樣的希望了。
于是王妙妙開口道:“我.....我不愿意!”
“璇璣!你帶我走吧,去哪里都好,把我當(dāng)個丫鬟也好,你帶我走!救救我吧!”王妙妙混著哭腔的聲音越發(fā)大聲,像極了她忍這么多年才敢宣泄的真心:“我不想嫁人,我還這么小.....是我娘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又給我的腳上了鎖!我想跑,但是我跑不了啊.....璇璣,幫幫我,求你了!我打也打得、罵也罵得,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求你,你帶我走吧!”
“好!彼掃沒說完,璇璣就答道:“我?guī)阕。?br />
璇璣的應(yīng)聲像是一顆落地即爆的炸彈,她話一出,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先是新郎沖上來、欲要?dú)蜩^和王妙妙,但被王鴻俊死死抱住。陳紅霞見新郎的同村人都要上去幫忙,便一邊跑過去用身體護(hù)住王鴻俊,一邊扯著脖子大喊:“別打我兒子!別打我兒子!都是那兩個賤貨的錯,你們打她們。
后是幾個壯漢過來抓璇璣和王妙妙,但因李暻之的挺身而出,他們并沒有如愿,而是和這個少年纏斗了起來。
李暻之處處留手,連斬雪劍都沒動,在不讓他們受傷的情況下,一人就攔住了所有沖上來的村民。
一時間,叫罵與驚喊聲混雜,震得耳朵直疼。打落在地的碗碟碎成無用的瓷片,椅子被人舉起來當(dāng)做武器,甚至連廚房里的菜刀和立在院外的農(nóng)具都被人找了過來,嚇得無關(guān)人員全都躲著飛來飛去的投擲物、低著腰跑了出去。
砸場子可不是小事情,更何況砸得還是人家結(jié)婚的場子。
李暻之試圖讓大家平靜下來,先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可眼下的混亂哪里他能用和平手段就能解決的?
而讓場面變得如此混亂的兩位正躲在一張桌子底下,焦急地用一切能撿到的東西砸著鎖鏈。
沉晴顏?zhàn)o(hù)著頭,一路小心地爬到璇璣和王妙妙身邊,急道:“你們兩個還躲在這里做什么!走啊!”
璇璣神色焦急:“妙妙腳上有鎖!”
沉晴顏伸手撩開王妙妙的裙擺,看了一眼她腳上的鎖鐐,道:“這鎖不影響她走路,先離開這里,等之后安全了再想怎么把這鎖解開,不然等他們打完了就走不了了!
逃婚這事,沉晴顏很有經(jīng)驗(yàn):“現(xiàn)在正是逃跑的時候,等他們打累了、停手了,就走不了了!
趁著現(xiàn)在局勢混亂,她們還能帶著王妙妙離開。若是等人冷靜下來、開始坐下來協(xié)商的時候,那王妙妙可就走不了了。
雙方都不可能放手,既然璇璣想帶王妙妙走,那這件事就沒辦法和平解決,F(xiàn)在趁亂逃走、再把人一藏,即使之后新郎方帶著打手上門,也可以兩手一攤說不知道。
沉晴顏一手抓住璇璣的手腕:“快走!”
三人從燈光明亮的混亂中逃出,朝著昏暗的小路跑去。
今夜,月光大盛。
今夜,混亂不堪。
今夜,更是一些人開始改變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