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讓時間線倒退回十一月五日, 傅陽曦生日,兩人還沒有互相表白,還在曖昧期。
傅陽曦從提前好幾天開始, 就白天覺也不睡了, 假裝漫不經(jīng)心豎起書,實(shí)則支棱起耳朵,聽趙明溪和教室里各種人的對話。
試圖從中聽到“生日”、“曦哥”、“禮物”幾個詞。
然而盯梢好幾天,卻連一個相關(guān)的聯(lián)想詞都沒聽到。
趙明溪每天雷打不動清晨六點(diǎn)五十分到教室,晚上六點(diǎn)五十分去圖書館,專心致志一心搞學(xué)習(xí),再不然就是上論壇刷刷張玉芬事件的最新進(jìn)展, 和賀漾出去吃吃飯,快樂得像一只無憂無慮的小口罩。
無憂無慮到看起來就像是完全忘記了他的生日。
傅陽曦整個人身上彌散著一種頹喪的氣息,往群里分享的都是一些《我很快樂》《不過生日也不會怎樣》《男人流血不流淚》的歌單。
柯成文在群里道:“曦哥,你說不出口我?guī)湍阏f!”
傅陽曦分享了一首《說什么》。
柯成文:“就直接問嘛!扭扭捏捏什么?‘你來不來曦哥的生日party’、‘你打算送曦哥什么禮物’、‘你還記得明天是曦哥的生日嗎’這幾句你挑一句!我現(xiàn)在就幫你問趙明溪!”
傅陽曦分享了一首《閉嘴,別去問》。
柯成文分享:《為什么》?
傅陽曦分享:《主動開口豈不是很沒面子》。
柯成文:《我已提醒過她》、《她卻還是不記得》。
傅陽曦:《不重要的人的生日當(dāng)然不值得記得》。
傅陽曦繼續(xù)分享了一首:《我就是那個不重要的人》。
姜修秋:“……”
明溪之前就攢了一些打算送給傅陽曦的禮物,但是她準(zhǔn)備的那都是些什么, 運(yùn)動襪,牛奶, 雖然別出心裁地抖選擇了11月5日的生產(chǎn)日期, 但看起來就挺寒酸, 沒什么誠意。
然而明溪以前也沒送過男孩子禮物, 也不知道要送什么。
鞋子吧,傅陽曦名牌鞋子一大堆。駕照報(bào)名吧,傅陽曦早就拿到駕照了——就連送一臺車子他可能都不稀罕,因?yàn)槿思绎w機(jī)都有,還在意一輛車?
明溪感到很苦惱, 正因如此,這幾天她都把“禮物”二字捂得很嚴(yán)實(shí)。
她要送出手的禮物已經(jīng)沒了特殊性,總不能連驚喜感也失去了。
要不然,一套五三??
不行,感覺傅陽曦會暴跳如雷。
和錢有關(guān)的送給傅陽曦,感覺都有班門弄斧的嫌疑。
明溪這幾天在網(wǎng)上搜來搜去,沒搜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后她琢磨著要不然干脆織一條圍巾得了。好歹和心意沾點(diǎn)兒邊。
于是說干就干。
明溪從網(wǎng)上買了織毛衣的工具和視頻教程,正式動手diy。
她從零開始,非常費(fèi)勁。
花了三天晚上的時間,最后終于織就了一條明溪本人覺得還算能看的。就是短了點(diǎn)兒,但是看起來好歹有一條圍巾的雛形。
明溪把圍巾放在一只扁盒子里,和其他之前準(zhǔn)備好的一些小禮物一起放進(jìn)一個大盒子里,等著生日當(dāng)天再交給傅陽曦。
準(zhǔn)備好了這份禮物之后,明溪心中又有些糾結(jié)。
送自己手織的圍巾——會不會被傅陽曦或者其他人直接看出來自己喜歡他???
會不會太明顯了?
先送了小皮筋,再送針織圍巾,這可太明顯不過了!
到時候萬一被問,還得想好說辭。
明溪糾結(jié)得要命,將那條織得非?拇~的圍巾拿進(jìn)拿出,最后還是心一橫,眼一閉,把圍巾塞進(jìn)了禮物盒,將被子一拉,蒙頭睡覺。
……
就這樣,明溪和傅陽曦兩人可以說都心懷鬼胎。
傅陽曦等著趙明溪主動記起他的生日。
趙明溪等著傅陽曦主動提起是他的生日,她再順?biāo)浦郯延H手織的圍巾拿出來。
要不然自己主動說生日,還主動拿出一條親手織的圍巾,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點(diǎn)?
——和別的女孩子送情書有什么區(qū)別?
就差把“我喜歡你”寫在臉上了。
最后,周五,十一月四號。
直到快放學(xué)了,明溪都沒聽見傅陽曦提起半個“生日”有關(guān)的字眼。
放學(xué)鈴聲響了足足一分鐘。
教室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因?yàn)樯矸葺^為特殊的緣故,班上沒多少人知道傅陽曦的生日,否則一大堆小弟估計(jì)又要來起哄。
柯成文也收拾書包走了,說了聲“明天見。”
傅陽曦應(yīng)了一聲,慵懶地靠在墻上,戴著降噪耳機(jī),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漫畫書,實(shí)際上注意力都在趙明溪身上。
明溪繼續(xù)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題,時不時咬一下筆頭,但實(shí)際上余光也全都在傅陽曦身上。
她覺得傅陽曦應(yīng)該是快要開口了。
像他這種家境,應(yīng)該會開生日宴的吧,自己不一定能參加那種場合,但是應(yīng)該可以在生日宴結(jié)束后和柯成文他們一起給他慶祝一下?
但誰知傅陽曦把漫畫書翻得越來越生無可戀,嘩啦啦地響,硬是一直沒開口。
兩人就這么氣氛微妙,相顧無言了整整十五分鐘。
傅陽曦心里已經(jīng)篤定趙明溪又是不記得他生日了,他總不可能自己沒面子地開口“喂,明天是我生日,小口罩你不來我就原地爆/炸”。
他心中焦灼又失望,但面上卻分毫不顯。
又待了會兒,沒等到趙明溪開口,他垂下眼,把漫畫書一合,十分丟人地站起來,拎起自己的書包。
見傅陽曦這就打算走了,明溪實(shí)在坐不住了,在他即將經(jīng)過自己時把他袖子一拉,仰起頭:“你這就走了?明天不是你生日嗎?你們家怎么安排的?”
傅陽曦猛地回過頭來。
明溪:?
傅陽曦低頭盯著她:“你記得,你不早說!
“我記得啊!泵飨溃骸拔耶(dāng)然記得,我怎么可能不記得,我這不是一直在琢磨送你什么好!
傅陽曦心里本來已經(jīng)失落到極點(diǎn),差點(diǎn)就要猛虎落淚,但是因?yàn)樗@么一句話,卻又頓時原地復(fù)活,整個心情簡直猶如過山車一般。
他吸了口氣,定了定神。
明溪:“怎么?”
傅陽曦臉上仍然有些幽怨,但陰雨了好幾天的心情總算稍微轉(zhuǎn)晴了一點(diǎn)。他瞥了趙明溪一眼:“也不用送什么,反正——”
明溪:“禮輕情意重?”
傅陽曦:“反正無論送什么,都是我不缺的。”
明溪:“…………”
我就知道,不愧是你。
這樣一插科打諢,傅陽曦心情立刻好了起來。有時候人的心理就是很微妙,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假如她不記得,直接把她拎去給他過生日就行。
別的人,傅陽曦根本都無所謂,管他記不記得呢。
可偏偏到了趙明溪身上,就非常介意起來。
希望她記得。
希望她把自己看得重要。
希望她把自己放在心上。
比起上次明溪的生日,傅陽曦的這個生日過得有些寡淡無味。主要是——柯成文和姜修秋他們都不在。
明溪這時候才知道傅家并不興生日宴那一套,怪不得新聞上連老爺子的生日宴都沒出現(xiàn)過。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如果傅家要舉辦生日宴的話,那種場合明溪未必進(jìn)得去,即便因?yàn)楦店栮氐木壒蔬M(jìn)去了,她也會覺得不自在。
但是柯成文和姜修秋等人,明溪就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矝]來了。
明溪在微信給他們發(fā)信息,問他們打算怎么給傅陽曦過生日。
與此同時,三人群里。
傅陽曦分享了一首:《誰要說自己有空明天就墳場見》
于是明溪得到的回復(fù)是:
姜修秋:“抱歉,家里有點(diǎn)事,暫時走不開!
柯成文:“小口罩你幫曦哥過吧,我腳扭了一下,恐怕扭得有點(diǎn)厲害,趕不過去了!
“他們怎么都沒空??”明溪側(cè)過頭問傅陽曦。
傅陽曦拎著兩人的書包,帶著明溪往校門口走。他湊過頭來看了眼,見到柯成文和趙明溪對話框上“小口罩”三個字,他臉色頓時一黑,掏出自己的手機(jī)給柯成文發(fā)過去:“。”
柯成文:“?”
傅陽曦:“!
幾乎是下一秒。
明溪見到柯成文把上句話撤回。
又發(fā)了一條過來:“xkz你幫曦哥過吧,我腳扭了一下,恐怕傷口趕不過去了!
明溪:???
小口罩是什么流量明星嗎?還要撤回去特意換成縮寫?
她真是搞不懂這幫男孩子。
在明溪的記憶里,她給傅陽曦過的這個生日的確是寡淡無味的。
她本來以為傅陽曦那邊會有生日宴。但沒想到并沒有。就算沒有生日宴,她也以為柯成文等人會和她一塊兒出謀劃策,像是上次幫自己過生日那樣,弄上一整個房間的五顏六色的氣球,再加上煙花和禮炮,過得浪漫十足——但沒想到,完全和預(yù)計(jì)的不一樣。
所有人都集體有事,全都沒來,就只有自己被傅陽曦拎到了家里。
明溪心里感到很愧疚,早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給傅陽曦過生日,她就早早開始準(zhǔn)備了。
這樣,即便只有一個人,也能準(zhǔn)備出像樣的布置。
然而她不知道,這一年的生日對于傅陽曦而言,是十三歲以后的人生中,第一個意義上的生日。
怎么會寡淡無味。
他刻骨銘心還差不多。
兩人平平靜靜地吃完飯,到了十二點(diǎn),把燈全都關(guān)掉,開始吹蠟燭。
這個時候全世界都漆黑下來,兩個人坐在茶幾前的地板上,在傅陽曦漆黑的眸里倒映出的,就只有燭光和趙明溪。
趙明溪眼睛亮亮的,白皙的皮膚因?yàn)槌赃^晚飯,有些發(fā)紅,嘴角沾著一些剛才傅陽曦抹上去的奶油,還沒有舔掉,隔著朦朧的燭光,有種動人心魄的美。
安靜地呼吸之間,她勾著傅陽曦的心跳。
“你許了什么愿?”明溪問。
——希望眼前這只小口罩能喜歡上我。
——希望可以不要等太久。
——但如果還得等很久很久,那也沒辦法。
——那就再等等。
傅陽曦喉結(jié)動了一下,避開明溪的視線,低眸看著蠟燭:“說出來就不靈了。”
“說嘛,到底許了什么愿啊?”明溪頭一次見傅陽曦這么認(rèn)真,登時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湊過去。
她看著燭光下他漆黑的眼睫,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心里無意識被勾得癢癢的。
然而她忘了她本來就和傅陽曦很近,兩人幾乎是肩并肩坐在一塊兒,她一湊過去,校服拉鏈沒拉,毛衣又寬寬大大,這么晃蕩一下,燭光下,鼓鼓的胸脯和淺粉色的少女胸衣便在傅陽曦眼下一晃而過。
“……”
傅陽曦呼吸一窒,條件發(fā)射似的身子往后一仰。
他整個人靠到了沙發(fā)上去。
明溪還一無所覺,追著傅陽曦逼問。
傅陽曦面紅耳赤,怒道:“小口罩,你坐好!衣服下擺不要燒到蠟燭了!
“小氣鬼!泵飨坏米卦鹊奈恢,看了他一眼。
傅陽曦伸長手繞到明溪后脖頸,把明溪的衣服往后一扯,把她過分松垮的領(lǐng)口往后一拽,隨即和明溪拉開了一點(diǎn)距離,道:“馬上快冬天了,你要么戴上圍巾,要么換緊身一點(diǎn)的毛衣,這個太松垮了。”
說著這話,傅陽曦心中悲愴:她果然沒把他當(dāng)男人!在他面前隨隨便便的也無所謂。
“……”
明溪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忽然把自己衣服往后拽是在干嘛。
明溪心里同樣咯噔一下:他怎么是這個反應(yīng)?這是男的正常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嗎?難道自己對他一點(diǎn)性吸引力都沒有?
明溪簡直懷疑人生,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不算大,但是也發(fā)育正常啊。
兩人各懷心事地停頓了一下,明溪掏出自己的生日禮物。
“給你的!
“怎么還送禮物?”傅陽曦臉上一臉‘說了別送我禮物’,但手還是非常誠實(shí)地趕緊接過去了。
“你現(xiàn)在就拆???”看見傅陽曦立馬就拆開的動作,明溪有點(diǎn)忐忑。
傅陽曦:“不然呢,早死晚死不都是得死,小口罩你別緊張,我不會嫌棄你的!
話音剛落,傅陽曦就把盒子上的絲帶解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灰色的針織物。
明溪既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傅陽曦。
傅陽曦心里興奮,但是盯著那條針織物看了半晌,實(shí)在看不出是什么。猶豫了下,他問道:“你織的襪子?怎么只有一只?”
明溪:……………………
“滾。 泵飨?dú)饧睌,從他手中搶過襪子——呸,不是,圍巾,站起來就往他脖子上狠狠纏了一圈。差點(diǎn)沒把傅陽曦勒死。
傅陽曦朝沙發(fā)倒去,忍不住笑。明溪快氣死了,氣急當(dāng)中被他絆了一下,一下子往他身上撲去,雙手觸碰到少年人結(jié)實(shí)的胸肌。
傅陽曦:“……”
明溪:“……”
前一秒還雞飛狗跳,這一秒突然畫面靜止。
“撲通”、“撲通”也分辨不出是誰的心跳。
燭光下,心照不宣而又隱秘難言的愉悅在空氣中流淌,那是一種心里宛如被螞蟻爬過,癢而快樂的感覺。
兩人耳根默默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是補(bǔ)一段正文的內(nèi)容。
接下來兩個番外,一個是大家在評論里提的上輩子絕癥后趙家追悔莫及。
另一個是婚后洋喜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