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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偵探推理 > 詭夢驚心 > 第808章 雨露均沾
  玄燁戳了戳兒子的小臉蛋,說道:“皇祖母疼我們兄弟幾個都是一樣的,而皇阿瑪不在乎我們也是一樣的。朕雖然做了皇帝,但還能和福全常寧他們?nèi)绱擞H昵,就是因?yàn)閺男∈艿降拇鰶]有區(qū)別!

  舒舒將承瑞抱回小床里,聽得玄燁在身后說:“但興許更多的,是對待孩子們的外祖家沒有區(qū)別!

  寧太嬪與陳太嬪幾位,皆出身平凡,上一代還是科爾沁的天下。

  可孝獻(xiàn)皇后若不死,四阿哥還活著,不論是妃嬪的恩寵,還是外祖家的背景,興許就沒玄燁什么事。

  畢竟皇位的傳承,非常情況之外,多是憑在位帝王個人的喜好和意志來決定,將來,玄燁也會如此安排他的繼承人。

  舒舒不愿氣氛和心情變得沉重,轉(zhuǎn)身來勾著玄燁的腰,笑悠悠:“咱們倆,自己還是孩子呢!

  玄燁抵著舒舒的額頭蹭了蹭:“你是,朕可不是!

  舒舒笑:“明明一邊兒大!

  玄燁的手指撫過舒舒柔軟的耳垂:“朕今日睡了大半天,精神足得很。”

  舒舒輕輕一顫,眼波婉轉(zhuǎn):“皇上有精神,我可是累的,皇上……咱們回去吧!

  夜色漸深,隨著帝后安寢,乾清宮坤寧宮的燈火漸次熄滅。

  紫禁城靜下來,巡防燭火的宮人來到常在答應(yīng)們居住的宮苑,見還有燈火亮著,便進(jìn)門詢問,里頭有小宮女出來說好話,將人打發(fā)走了。

  屋子里,李氏靠在床頭困得東搖西晃,她的宮女來稟告,說侍衛(wèi)們催滅了燭火,她沒好氣地起身吹滅蠟燭:“偌大的皇宮,點(diǎn)個蠟燭也扣扣巴巴!

  李常在的屋子暗了,就能看見外頭的光,納蘭氏那邊還亮著燈,她就埋怨:“怎么不去催她?”

  宮女應(yīng)道:“催了的,不過納蘭常在,大抵還有什么針線活兒要做吧!

  “少來了,我們的衣裳襪子都是內(nèi)務(wù)府給做的,要她忙什么!崩畛T诤苌鷼,又困得只打哈欠,“她就是故意找些借口,等著,等皇帝翻她牌子呢!

  小宮女勸道:“您別這樣說,今天在奉先殿外的事兒,奴婢還哆嗦著呢!

  李氏反而越發(fā)生氣,躺下后恨恨道:“等我得了皇上喜歡,看我不好好收拾那小丫頭!

  “您說誰?”宮女問。

  “慧嬪呀,還有誰?”李常在翻了個身,“退下吧,我困極了。”

  這一邊,納蘭常在的宮女,也一樣來催主子早些睡,納蘭氏收了手里的針線,說道:“你們歇著去吧,我再縫兩針就好!

  主子不睡,做奴才的怎么敢睡,納蘭氏也沒法子,只能依了。

  眼下,她身份尚低,所用宮女極少,她們便是輪值當(dāng)差,也不能白天黑夜都不離身。再者與其他人聚在一個院子里住著,還要互相謙讓回避,起居受限,不能隨心所欲。

  納蘭氏躺下,屋內(nèi)燈火俱滅,聽見小宮女著急的腳步聲,必定是急著回去鉆被窩,納蘭氏卻翻身坐起來,望著窗外的月色發(fā)呆。

  其實(shí)她每晚做針線,并不是要給自己添補(bǔ)什么,雖然住的地方不寬敞,但錦衣玉食并不受虧待,她這么每夜每夜地等待,就是想等皇帝再翻牌子。

  欽安殿一見,念念難忘,納蘭氏萬萬沒想到,外頭傳說一臉麻子的皇帝,竟然如此英俊瀟灑,縱然臉上有褪不去的痘痕,但并不影響他眼眉間的帥氣。

  當(dāng)時(shí)若被撂牌子,之后嫁去別家,興許過些時(shí)日也就忘懷了,可聽聞自己被留牌子,從此是皇帝的女人,那一瞬間,納蘭氏就戀上了。

  再后來,明珠的賀信里說,進(jìn)了宮要溫順守禮,不要急功近利,要謙卑忍讓,不要張揚(yáng)惹眼。從此,她在后宮為妃,明珠在前朝為官,愿互相扶持,再現(xiàn)納蘭一族的輝煌。

  可是一進(jìn)宮,她們就被皇帝丟開,足足三個月多,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低位份的宮嬪,并不能隨意在內(nèi)宮走動,唯一能名正言順出門的,就是去各宮請安。

  剛開始,其他人還礙著宮里的規(guī)矩,與她同行,后來皇后和昭妃都再三說免了請安,加上天氣越發(fā)寒冷,李氏、赫舍里氏她們就懶得去了。

  納蘭氏依然堅(jiān)持著,風(fēng)雨無阻,這是唯一能讓她可以有機(jī)會遇見皇帝的辦法,一天一天,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她如愿了。

  回想初-夜的緊張,至今還會令納蘭氏心神蕩漾,皇帝是那樣溫和風(fēng)趣,再后來彼此熟悉了,乾清宮暖閣,在她眼中,宛如天堂。

  想到這一切,納蘭氏裹緊被子躺下,將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深深呼吸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和李氏她們的區(qū)別,僅僅在于有沒有陪皇帝睡過一晚,除此之外,再無差別。

  外頭傳言所謂的“寵妃”,在納蘭氏看來,簡直是笑話。

  這紫禁城里有中宮皇后在,何來的寵妃,只怕永遠(yuǎn)也不會有寵妃。

  她現(xiàn)在,不過是一副被皇帝用來享受的肉-體,想要真正在紫禁城里做個人,那條路還長著呢。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元宵,昭妃病愈后,接過一切事務(wù)重新打理,但皇后早早將正月里的事都安排妥帖,她嘴上說再也不想費(fèi)心,都推給靈昭,事實(shí)上一切都做得完美無缺。

  這是身為皇后該有的能耐,靈昭不至于不甘心又或嫉妒,可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些奴才跟著中宮當(dāng)了幾天差,就不服管了,靈昭怎么使喚都覺得不順手,叫她很是惱火。

  唯有暗暗忍耐,待過了正月,但凡不服管的,隨時(shí)可棄,靈昭也絕不會手軟。

  元宵節(jié)后,太皇太后下旨,命皇帝移居武英殿聽朝理政,道是去年地震,乾清宮受損,皇帝住在受損的宮殿里,有損天威,二月起將重新修繕乾清宮。

  而提起去年的天災(zāi),不得不追究欽天監(jiān)預(yù)測的失職,重新修改歷法,行南懷仁推算之歷法。

  罷免欽天監(jiān)官員的旨意頒布后,鰲拜的“病”終于好了,他怒氣沖沖闖進(jìn)武英殿,責(zé)問皇帝為何輕信洋人。

  玄燁平靜地說:“南懷仁以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倘若之后歷法有誤,請朕隨時(shí)誅殺他,既然如此,不妨一試。日升月落,四季風(fēng)雨,人人都能用眼睛看著。若有偏差,到時(shí)候朕就命鰲太保你,取南懷仁項(xiàng)上人頭!

  鰲拜怒視著小皇帝,冷冷道:“臣會把刀磨快,給他個痛快!

  玄燁淡淡一笑:“武英殿不及乾清宮寬敞,鰲太保,往后你說話不必那么大聲,保重身體要緊!

  鰲拜胸前像是堵著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他離開武英殿時(shí),臉色鐵青,腳下的步子踩得砰砰響,驚得沿途的小太監(jiān),都直哆嗦。

  幾天后,皇帝又下旨,二月里將巡視京畿一帶,查看去年地震后的災(zāi)民賑濟(jì),鰲拜等大臣皆同往,京城里的事,交由康親王杰書代理。

  鰲拜對此事,心存疑慮,將心腹之人都留在了京城,命他們緊盯皇宮里的動靜。

  但玄燁離京轉(zhuǎn)了一圈,除了撫恤災(zāi)民之外,大部分時(shí)間,是到處閑逛,每座山每條河,都能令他興致勃勃,拉著鰲拜等人念叨上大半天。

  至于京中傳回來的消息,康親王除了每日和值房里的熊賜履等人整理各地的奏折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異常行為,前朝后宮一切太平。

  玄燁回京的前一天,舒舒的月信如期而至,石榴見皇后蜷縮在炕上滿臉的失落,好生安慰道:“娘娘,您還年輕呢,再遲兩年有孩子,剛剛好。”

  舒舒愣一愣,笑了笑沒說話,她怎么可能對石榴說心里的那點(diǎn)小念頭,石榴到底是沒嫁過人的。

  舒舒急得不是孩子,是小別之后,不能勝新婚。

  待玄燁回京,區(qū)區(qū)半個月多,就曬黑了好些,舒舒乍見玄燁,很是吃了一驚,玄燁卻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道:“這下看著,結(jié)實(shí)多了是不是?”

  而皇帝回宮后,帶著出游的興奮,為太后舉辦了一場冰嬉,又在寧壽宮傳了三天戲。

  這一日鰲拜進(jìn)宮,皇帝滿頭大汗地從摔跤場歸來,對他說:“那些小子們,都崇拜鰲太保,改天你去指教指教他們,讓他們開開眼!

  鰲拜沒有當(dāng)下就答應(yīng),可他越來越看不懂皇帝,因?yàn)樵谒磥恚实酆翢o疑問還是個貪玩的少年,可為什么每次君臣目光相交,他都會在內(nèi)心感到恐懼,而這份恐懼與日俱增,總有一天,要逼得他發(fā)狂。

  可是皇帝的日子,越過越自在,除了隨心所欲的游玩嬉戲,臨幸后宮嬪妃,亦是比往年更頻繁,去年新入宮的三位,皆陸續(xù)得到召幸。

  三月初,李常在頭一回被送進(jìn)武英殿的暖閣,平日里嘰嘰喳喳張揚(yáng)的人,這會兒卻嚇得跟個木頭似的,玄燁沒有勉強(qiáng)她,與她隨意說說話,到了時(shí)辰,就把人送回去了。

  李常在本以為自己完了,丟盡顏面不說,從此再不會被皇帝喜歡,躲在屋子里哭了半天。

  誰知隔天夜里,內(nèi)務(wù)府又來人將她接走,這一次,她總算做了皇帝的女人,更因?yàn)榛实鄣捏w貼,和連著兩晚被送上龍榻的體面,將她得意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