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笑瞇瞇地看著元曦,至于貴人和皇上同房的日子,早些時(shí)候,他們還每天伸長脖子盼皇上幾時(shí)來,結(jié)果整一年半的盛寵下來,已經(jīng)記不那么清楚,也都懶得再去記。
“好歹等這個(gè)月過去!痹仄届o地說,“萬一什么也不是,這個(gè)節(jié)骨眼兒上鬧笑話,不是給皇上添亂嗎?”
眾人靜靜地聽她說:“便是有了,那也是我自己的福氣,和旁人不相干,不必急著顯擺給他們知道。你們也都藏著些,萬一不是的話,也不至于回頭丟臉!
“是!边B同另外兩個(gè)宮女香葉和香草,景仁宮里當(dāng)值的統(tǒng)共就五個(gè)人,吩咐的過來,也都是聽話乖巧的人,元曦還是放心的。
小泉子道:“主子您先歇著吧,反正外頭就算天塌了,也有皇上和太后撐著呢。”
元曦卻嗔怪:“打嘴,什么天塌了,叫你胡說八道!
來旺拖著小泉子出去,石榴她們侍奉主子躺下,元曦不掩飾地說:“石榴啊,我真聞不得你這個(gè)味兒,惡心得天旋地轉(zhuǎn)。你們也別吃了,回頭滿身的味兒,別糟蹋,送去給巴爾婭姐姐吧,她也愛吃。”
但小泉子和來旺跑了一趟慈寧宮的小院,并沒有遇見巴爾婭福晉,說是到慈寧宮去了,兩個(gè)機(jī)靈鬼到慈寧宮外徘徊一打聽,沒想到,竟是先一步給元曦帶來喜訊,巴爾婭福晉有身孕了。
“說是都三個(gè)多月了!毙∪邮治枳愕傅卣f,“巴爾婭福晉也真能瞞著!
“姐姐生了大阿哥之后,就一直月信不準(zhǔn),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痹匦χf,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倘若她也能有好消息,姐妹倆湊成一雙,該多熱鬧。
慈寧宮里,福臨得知喜訊從乾清宮過來,巴爾婭又歡喜又害羞,只是低著頭不敢看他。
“好好養(yǎng)身體!备ER道,“沒什么比身體更重要,知道嗎?”
“是!卑蜖枊I眼中含淚,亦是道,“皇上,您也保重。”
待她被眾人簇?fù)碇x去,玉兒對福臨說:“寧貴人快生了,巴爾婭又有了,皇上子嗣漸漸興旺,是大清之福,額娘也很高興。”
福臨頷首:“還請額娘多多照顧他們!
玉兒示意蘇麻喇也退下,單獨(dú)對兒子說道:“今日見了濟(jì)爾哈朗,說了廢后的事,你的皇叔也是贊同的!
“是!
“皇上改主意嗎?”
“額娘,只要?jiǎng)e殺了她就好。”福臨道,“不至于到了要?dú)⑺牡夭,我也想讓她活著,好好看我怎么?dāng)好這個(gè)皇帝!
“我和濟(jì)爾哈朗決定,為了顧及科爾沁的面子,將孟古青降為妃嬪就好,若是廢成庶人,科爾沁必定糾纏不休,還不如叫她死了干凈!庇駜旱溃白匀贿@件事,還是要你來決定!
“額娘決定就好。”福臨說,“兒臣已經(jīng)連想都不愿再想到她!
“那降為妃子之后,還留在紫禁城里嗎?”玉兒又問。
福臨茫然地看著母親。
其實(shí)除了要廢后,他別的什么都沒考慮,就覺得孟古青從此消失在他眼前,就能天下太平,可又硬不起心腸來,讓她徹底消失。
“我知道了!笨粗鴥鹤涌斩吹难凵,玉兒道,“額娘來決定所有的事,只要不再讓你看見她就好,對不對?”
“您要把她軟禁在宮里嗎?”福臨問。
“對外宣布的話,是這么打算,不過宮里有一個(gè)瘋子就夠了,娜木鐘不論活到什么時(shí)候,我是不膈應(yīng)的!
玉兒的話直戳兒子心里的弱處:“但是福臨你心軟,誰知道她哪一天,會不會從某個(gè)角落里竄出來嚇著你和其他人。所以我不會把她留在紫禁城里,也不會讓她在外面到處亂跑,總之往后你再也見不到她,就不必再管她的事!
福臨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掩飾他的緊張彷徨:“額娘……別殺她!
玉兒不以為然,繼續(xù)說道:“再有一件事,我今日找濟(jì)爾哈朗來,是想商議如何對外宣稱廢后的原因,想了這樣那樣的說辭,都覺得不合適!
福臨心里根本不在乎,只是順口問:“皇叔怎么說?”
玉兒道:“我們說什么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最后我想,既然廢都廢了,還顧忌這些那些做什么,難道就能把孟古青的存在徹底抹去?”
“額娘說的是!备ER現(xiàn)在腦中依然一片空白,仿佛連廢后都只是一時(shí)沖動,好在他還沒打算后悔。
“帝后不和就足夠了,她兇戾又奢侈,不能善待六宮,不能母儀天下!庇駜簩鹤诱f,“我們就坦蕩蕩地告訴天下人,皇后有哪些不足,好嗎?”
福臨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似乎意識到自己太敷衍,坐直身體看著母親:“兒臣聽額娘的!
玉兒耐著性子:“皇上,這件事額娘答應(yīng)你,我來應(yīng)付所有的事,所以你就算心不在焉,無精打采,我也不會計(jì)較。但我希望皇上面對國家大事時(shí),能打起精神,不能這樣消沉下去。且不說不該被孟古青影響,就算為了董鄂氏,難道她的存在,只會讓皇上痛苦嗎?”
福臨眼圈兒一紅,起身道:“額娘,是我錯(cuò)了!
玉兒抓著兒子的手,輕輕拍他的手背:“錯(cuò)什么,你們有緣無分罷了,至少她并不知道皇上的心意,也不會被攪得心慌意亂,好好地和她的夫君度過此生,一生順?biāo)欤嗪!?br />
“是!备ER如鯁在喉,難以說再多的話,但雖然很痛苦,可母親說的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但愿蕭家的人能善待葭音,給她安逸順?biāo)斓囊簧?br />
“那就讓大臣擬詔,早些把這件事定下,我打算在吳應(yīng)熊和建寧的婚禮之前,就先讓孟古青離開這里!庇駜旱溃耙荒旰,剛好是皇帝第二次選秀,在那之前,我們迎接新皇后,和她一起主持選秀!
福臨皺眉:“額娘,我又要選新人?”
玉兒笑:“三年一選,并不是回回都要給你選人,安排適齡秀女的婚嫁,為皇族子弟賜婚指婚,比起充盈后宮,這才是更重要的事!
福臨松了口氣,總算露出幾分笑容:“額娘,是我傻了!
然而皇帝的心煩意亂才剛被安撫幾分,阿哥所就來人稟告,說大公主高燒不退,二公主已經(jīng)抱到別處去照顧,就怕傳著什么。
不幸的是,三天之后,廢后的草詔還沒呈上來,孱弱的小嬰兒就離開了人世。
大公主的生母陳嬪在阿哥所哭得昏死過去,十分可憐,皇長子和皇長女都沒能活下來,對福臨也是打擊,玉兒更是命人將二公主送到慈寧宮,她要親自照顧。
借著大公主夭折,也成了皇后不賢的罪過,皇帝下旨廢后,降為靜妃。
如此大事,自然遭保守的朝臣反對,但幾位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和皇親都站在皇帝這一邊,這件事,終究是定下了。
消息傳開,竟是六宮歡喜,石榴她們都拍著巴掌為皇上的英明果斷高興。
元曦說不上來高興,但也沒覺得孟古青可憐,只是告誡手下的人:“人家還是靜妃呢,依然比這宮里任何人都高貴,你們別得意忘形。”
宮里在壓抑了數(shù)日后,一道圣旨之下,云開霧散。
不過玉兒沒有允許一些幸災(zāi)樂禍的妃嬪去圍觀皇后被廢是何等光景,在某一天悄無聲息地,就把孟古青從坤寧宮里帶走了。
坤寧宮里所有人,連同塔納和其他宮女太監(jiān),一夜之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宮里仿佛,就從來沒有過這個(gè)人。
這一日,慈寧宮里終于恢復(fù)請安,元曦一清早從后面御花園經(jīng)過,看著坤寧宮的門額,不由得嘆息:“一晃,也是兩年了!保18:00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