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嘆息：“選不上自然也有選不上的出路，不過這話，只咱們娘兒倆說，知道了嗎？”

  元曦微微撅著嘴問：“不能叫阿瑪和哥哥知道？”

  佟夫人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diǎn)：“這不是明擺著的事？你并不是缺心眼兒的孩子，別跟我裝糊涂�！庇值�，“曦兒，不是額娘不疼你，才要拿你來換家里的出路，倘若你真的被皇上選中了，難道額娘盼著你在宮里備受冷落遭人欺負(fù)不成？”

  這日傍晚，佟國綱從衙門歸來，路上見有人賣玩意兒，順手給妹妹帶了兩件，本想逗她高興，可到家轉(zhuǎn)了兩圈才在閨房里找到妹妹，小姑娘一個(gè)人歪在炕頭望著天，天上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陽，沒什么看頭。

  “大少爺，小姐已經(jīng)這么發(fā)呆大半天了，夫人那兒也回話了，夫人說由著她�！遍T前的婢女小聲說，“真是稀奇了�！�

  “去看看前頭傳膳了沒有，阿瑪也快到家了。”佟國綱打發(fā)了丫鬟，進(jìn)門來點(diǎn)亮幾支蠟燭，坐到炕沿上問，“我家大小姐，有心事了？”

  元曦這才發(fā)現(xiàn)是哥哥來了，眼眉彎彎地一笑，見哥哥手里拿著玩物，便伸手要拿，兄妹倆逗兒會兒，佟國綱才撒手給她。

  “額娘訓(xùn)你了，又做錯事了？”做哥哥的，十分疼愛小妹，佟國綱好脾氣地說，“有不高興的事，對哥哥講，額娘漸漸年紀(jì)大了，脾氣不大好，我們做兒女的要多擔(dān)待些。”

  元曦很自然地就依偎在兄長懷中，手里擺弄著小玩意，聽哥哥絮叨了幾句后才說：“我沒和額娘吵架，是心里沒底�！�

  “選秀的事兒？”

  “嗯。”

  “你這么傻乎乎的，選不上�！�

  “可我……”

  妹妹坐起來，滿目期待地看著自己，窗外夕陽消散，黑夜來臨，可妹妹眼中卻漸漸綻放光芒。

  這樣的話，她像是在心里藏了很久，問道：“哥，皇上很英俊對不對？皇上他現(xiàn)在是不是又長高了？你今天看見他了嗎？”

  佟國綱怔了怔，苦笑：“我每日上朝站的地方，離皇上很遠(yuǎn)，沒什么事被宣召到跟前的話，幾乎是看不清的。不過看個(gè)輪廓，皇上的個(gè)頭的確更高了些，也壯實(shí)了些�！�

  元曦憧憬地望著哥哥，卻道：“明兒早朝的時(shí)候，哥哥再替我看一眼。”

  “曦兒？”佟國綱冷靜地說，“你在想什么，難道你認(rèn)定自己會被選中，別傻了丫頭，哪有那么容易，阿瑪?shù)奶幘衬銢]看見嗎？宮里頭就算為了避嫌，都不會選我們家的姑娘，別胡思亂想。”

  元曦卻笑盈盈，帶著幾分天真地說：“那也未必啊，萬一因?yàn)槲议L得漂亮呢。”

  雖然當(dāng)初的事過去了很久，不論是街上的偶遇，還是在宮里被忽略，可佟國綱這會兒才突然發(fā)現(xiàn)，難道那時(shí)候，少年皇帝就已經(jīng)闖入了妹妹的心里，甚至一眼萬年？

  翌日早朝，佟國綱站在群臣之后，仰望上首的皇帝，回憶著妹妹昨晚的笑容。

  他雖還未開竅，尚不懂兒女情長，可多少也明白，誰先動了心，誰必定就是將來要承受痛苦的那一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