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麻喇從邊上來,雖知海蘭珠為何會(huì)在門外,待身后的宮女將茶水點(diǎn)心送進(jìn)去后,她還是客氣地問了聲:“大格格,您怎么不進(jìn)去坐?”
海蘭珠道:“大汗怕是有話對玉兒說,我在邊上不合適。對了,蘇麻喇,有件事我要麻煩你!
“您吩咐!碧K麻喇忙道,“大格格,您不要對奴婢客氣!
海蘭珠溫婉一笑:“為我安排一處住的地方,你看哪里合適哪里都成,我要過了冬天才離開盛京,不能一直住在玉兒的屋子里!
蘇麻喇明白大格格的好意,但自己說的也是實(shí)話:“格格,這幾日您或許覺得不方便,但過些日子,大汗出了門,您還是回來和格格住吧。其實(shí)一年里頭,大汗能在家的日子真不多,好不容易您來了,格格一定想天天和您在一起。”
海蘭珠心下了然,的確,皇太極南征北戰(zhàn),威風(fēng)傳遍天下,那樣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成天在家與妻妾卿卿我我,蘇麻喇這么說才是對的。
“那好,等大汗離了盛京,我就住回來陪玉兒,這幾日你替我另找一處地方,哪兒都成,我不挑!
海蘭珠極好的性情,在兄長和姑姑跟前受的委屈,只自己藏在心里。
蘇麻喇亦不敢怠慢,便帶著大格格往外走,好去找一處合適的屋子。
這一邊,皇太極抱著小小的阿哲,正笑話:“越大越像你,只盼著性子別學(xué)你,不招人喜歡!
大玉兒才不理會(huì)丈夫的欺負(fù),將切好的秋梨送到他口中,問道:“今天這么忙,怎么過來坐了,我也沒想你會(huì)來,什么都沒預(yù)備!
皇太極說:“一切都已妥當(dāng),只待明日吉時(shí),我若忙,旁人也跟著忙,叫他們喘口氣吧。”
大玉兒不經(jīng)意地說:“我聽講多爾袞趕回來了,昨晚大福晉還念叨,怕他趕不及!
皇太極劍眉輕輕一顫,不著痕跡,但心情已經(jīng)不一樣,他小心將女兒放下,推開了玉兒送到嘴邊的秋梨懶怠吃,淡淡地說:“到底是趕上了!
大玉兒則為堂姐高興:“齊齊格一定歡喜,也就每年八月,她才有個(gè)盼頭,多爾袞也不容易。”
可他的丈夫,突然就不高興了:“玉兒,在我面前提起多爾袞的事,你心里就沒半點(diǎn)想法?”
大玉兒怔然,皇太極的臉色不好看,像是生了氣,她舉著半塊秋梨,局促不安地?fù)u了搖頭。
“罷了!被侍珮O一嘆,順勢躺下,苦笑道,“我何必問你這話,你若有想法,也不會(huì)隨便提起他的名字,心里干干凈凈,是多難能可貴!
其實(shí),多爾袞的親額娘,阿巴亥大妃殉葬背后的傳言,大玉兒也曾聽說過。
可她眼里見到的,是皇太極與多爾袞兄友弟恭,是丈夫如此提拔栽培他年輕的弟弟,是多爾袞忠心耿耿為大金奔走沙場,于是她以為,傳言只是傳言。
盤中切好的秋梨,漸漸發(fā)黃,變得令人毫無食欲,皇太極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大玉兒靜坐一旁。
許久許久,夢里的小阿哲發(fā)出囈語,皇太極才微微睜開眼,含笑將女兒捧在懷里。
“大汗,往后,我知道了。”大玉兒說。
“沒這么多麻煩!被侍珮O道,“我說過,照你的心意過日子。”
“可是……”
皇太極抬起臉,他面上的神情卻將大玉兒唬住,是什么樣的人,才會(huì)在溫和的目光里透出肅殺的氣息?
大玉兒按下心中忐忑,重新削了一只梨,切下潔白如玉的果肉遞給丈夫:“總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