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從皇帝那里出來的時侯,腦子里一直想著皇帝說那句話的樣子,皇帝望著頂上的藻井,臉上沒什么表情,半響說,“朕,或許知道!
說知道,卻沒有下文。
他心里生了疑,皇帝難道真的知道其中的緣故?如果知道,他必定對神秘組織有所了解,既是了解,為何又什么都不說?
他邊走,邊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到了偏殿,守衛(wèi)彎腰行禮,身上的軟甲悉索做響,太子擺擺手,問,“先生可在?”
正好白千帆出來,看到他遠(yuǎn)遠(yuǎn)揖手,“殿下來找小人有事?”
“孤來看看先生!碧用鎸λ偸遣蛔杂X的放柔了聲音,在心里,他已經(jīng)把白千帆當(dāng)成了自己至親的人,他不像其他的兄弟,他們都有母族,他沒有,從小孤伶伶長大,如果不是皇帝立他為太子,只怕他這個所謂的皇嫡子早就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對他來說,母族意味著缺失的親情和溫暖。
白千帆走近了,注意到他眉宇間的郁色,問,“殿下遇著難事了么?”
太子也不瞞著,說,“是有點(diǎn)麻煩事,有個神秘組織潛進(jìn)了貝倫爾城,大行其事,鬧得人心惶惶,神樹自焚,雙頭羊,左臺司的事可能都跟神秘組織有關(guān),剛剛收到消息,神秘組織要放火燒皇城,接下來的日子,孤有得忙了,恐怕不能顧及先生,若是怠慢了,先生莫怪。”
白千帆哎了一聲,“殿下說的什么話,自然是正經(jīng)事要緊,不過殿下怎么知道神秘組織要燒貝倫爾?”
“六皇子的門客收到消息,神秘組織有個任務(wù),叫火光沖天,從字面上理解,應(yīng)該是要放火燒皇城,至于具體從哪里燒起,現(xiàn)在還不清楚!
白千帆心一驚,墨容澉的任務(wù)正是:十八日,宜祭祀,火光沖天。雖然只有最后四個字,也足以讓她心驚,她曾經(jīng)猜測過謎底,但墨容澉讓她別管,只說自己有分寸,她相信他,也就真的沒理會,可現(xiàn)在……
她表情訝異,“殿下,這可是關(guān)系到全城百姓的大事,小人不才,也想為貝倫爾的百姓們出一份力,殿下查案子的時侯帶著小人一起吧!
太子擺擺手,“先生如此深明大義,令孤佩服,只是如今貝倫爾城危機(jī)四伏,先生還是呆在宮里比較安全!
“就讓小人跟著殿下吧,小人呆在宮里實(shí)在無趣,若不是殿下盛情相邀,小人早就想出去了,跟在殿下身邊,也好借此機(jī)會出去透口氣,說不定能幫上殿下的忙呢!
太子有些猶豫,不過看白千帆眼巴巴的看著他,想著她呆在宮里確實(shí)無聊,再加上也擔(dān)心蘭妃有所行動,想了想,還是點(diǎn)了頭,“行,先生就跟孤一道出宮辦案子吧!
只要能出宮,白千帆就高興,如今蒙達(dá)朝廷已經(jīng)查到了桃源谷主人的蛛絲馬跡,只怕要不了多久,桃源谷主人的真面目就要暴露在世人面前,在聽墨容澉說了在桃源谷的事后,她對桃源谷主人也很好奇,如果桃源谷主人和蒙達(dá)皇室有關(guān),那他會是誰呢?
為了避免引起恐慌,有關(guān)神秘組織的事并沒有公開,便是朝廷里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只有相關(guān)人員才能感覺到那種緊張壓抑的氣氛,因?yàn)椴恢婪呕馃鞘悄囊惶,也不知道從哪燒起,更不知道神秘組織藏身于何處?
貝倫爾城的街頭巷尾突然增了比平時多一倍的巡邏兵,不光是上林軍,都司衙門的人也都出動了,密切注意著可疑的人和事。有都司衙門的人盯著,上林軍也不像平日那般囂張,老實(shí)了許多,百姓們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只要上林軍不找麻煩,他們就很高興。
白千帆用鼓語向墨容澉傳遞了消息,得知那個火光沖天是他故意泄露出去的,立馬明白了他的用意,安心了不少,她跟在太子身邊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替墨容澉做內(nèi)應(yīng),不管事情最后鬧成什么樣,她都要保證夫君的安全。
太子出宮的次數(shù)比往日頻繁了許多,白千帆跟在他身邊,也能時常游走在貝倫爾的大街小巷。每日進(jìn)城的大宗物資是重中之重,如果要放火,易燃物品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火油,盡管這幾日貨宗司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太子仍是隔三差五就去貨宗司查看清單,生怕底下人粗心,把危險的物資放入了城。
這日從貨宗司出來,白千帆照例隨太子在街上走一走,余光一瞟,就那么巧,看到寧十一拐進(jìn)了對面的一條巷子里,盡管那身影一縱即逝,她卻看清楚那是寧十一無疑。
看他急匆匆的樣子,應(yīng)該是有事要做,可下一刻,都司衙門的人跑來向太子報告:“殿下,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屬下懷疑此人與鑿缸有關(guān)! 為了預(yù)防走水,太子命人在城里的主要干道上擺上了大缸,那缸是特別燒制的,十分堅(jiān)固,可有人趁夜將大缸鑿爛,卻一直沒有抓到主犯,但凡看到身手敏捷的,都司衙門都覺得可疑。
太子臉色一凜,“幾個人?”
“一個,瞧著身手不錯!
白千帆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人指的方向正是剛才寧十一跑進(jìn)去的巷子,難道他們已經(jīng)查到墨容澉頭上了么?
太子喝道:“還愣著做什么,趕緊派人追!
大伙正要拔退追,突然聽到白千帆喊了一聲,“等等!”
太子邁出去的腳驟然停住,扭頭看她,“先生怎么了?”
白千帆沒說話,只搖了搖頭,問報信的人:“你怎么覺得那人可疑?”
“他身手敏捷!
“身手敏捷就是壞人?”
那人囁囁的,卻答不上來,只好看著太子。
太子心里焦急,問:“先生可是有什么建議?”
白千帆不說話,卻背過身去,留給大家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太子看了那巷子一眼,越發(fā)急了,“先生倒底是何用意?”
白千帆依舊不說話,太子繞到她前面,才發(fā)現(xiàn)她直直的站著,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