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十五并不知道蘭妃去找過白千帆的麻煩,他之所以往禁宮深處跑,是想要把人引開,好讓墨容澉出宮,沒想到追他的那群守衛(wèi)并不弱,一直甩不掉,誤打誤撞進了敏蘭宮。
守夜的宮女看到一個黑衣人擅自闖進來,嚇得尖叫一聲,蘭妃驚醒了,她從賬子里探頭出來,看到寧十五也嚇得直哆嗦,“你,你是誰,怎么敢,敢擅闖……”
寧十五看到她卻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宮妃和他們皇后娘娘倒有幾分相似,不過他也沒久留,直接從窗子翻出去,跳進了宮墻邊的夾道,借著夜色循走了。
刺客事件讓蒙達皇宮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太子聽說刺客最后消失在敏蘭宮附近,越發(fā)肯定刺客就是蘭妃派來的,他在白千帆住的大殿四周布下重兵,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
白千帆看著那些訓練有素的守衛(wèi),心里暗暗叫苦,昨天晚上,墨容澉同她商量,想接她出宮,她沒同意,想著離得這樣近,是與不是,總要弄個清楚才好,只是如今宮里守備這樣嚴,墨容澉想再進來就難了。
太子幾乎一夜沒睡,熬到早上想去見白千帆,聊聊女帝的事,皇帝卻派人把他叫了過去,太子知道肯定是為了昨晚的事,邊走邊做著應(yīng)對的準備。
一進門,皇帝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看到他進來,只略微抬了抬眼皮。
太子上前行禮,皇帝上下掃視他一眼,“昨晚的事,太子知道了吧?”
“是,兒臣知道,是兒臣失職,讓父皇受了驚嚇!
皇帝放下茶杯,慢條斯理說,“聽說那刺客是從東宮過來的!
太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肯定是蘭妃惡人先告狀,讓皇帝以為那刺客是他派出去的,這罪名扣下來可不輕,足以廢了他這個太子,心里不安,臉上卻并未驚慌,躬著身子答,“那刺客是來行刺錢先生的,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沒得逞,只好又退回去了!
他說的是退回去,退的地方自然是指敏蘭宮。
皇帝皺了眉頭,“太子這話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刺客是蘭妃派去的?”
“兒臣沒有真憑實據(jù),不敢亂說,不過蘭妃娘娘幾次三番爭對錢先生,兒臣不能不多想!
“不是她,”皇帝說,“蘭妃昨晚受了驚嚇,到現(xiàn)在還躺著呢!
太子心說,演戲誰不會啊,不過當著皇帝的面,這話他不好說。
皇帝沉默了片刻,問,“真跟你沒關(guān)系?”
太子卟通一聲跪下來,“父皇,兒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公然讓人在宮里行刺,是東宮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刺客,一路追到敏蘭宮,在敏蘭宮附近追丟了,兒臣不得不懷疑蘭妃娘娘,畢竟她一直爭對錢先生,不管怎么樣,這事兒臣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兒臣一個清白!
皇帝親自把他扶起來,“朕知道不是你,不過是給你敲敲警鐘,戒備森嚴的皇宮進了刺客,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查清楚,”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朕怎么覺得自從那位錢先生進了宮,諸事不順,會不會是他……”
“絕對不會,”太子立刻揖手,“兒臣以性命擔保,錢先生與刺客的事沒有關(guān)系!
皇帝微沉了臉,“朕倒真想見見這位錢先生,看看他有什么過人之處,竟能讓太子以性命擔保?”
太子知道自己剛才沖動了,他是情急之下才沖口而出,做為儲君,他不應(yīng)該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做擔保,聽到皇帝責怪,低頭不敢吭聲。
皇帝負著手,在屋里踱了幾步,仰頭望著頂上描金繪彩的藻井,端莊恬靜的仙子,兇神惡煞的天兵,烈烈的天火,吐著信子的雙頭蛇……
皇帝看得有些出神,眼神漸漸變得空洞,似乎透過那藻井,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太子看了他幾次,他都渾然未覺,太子只好叫了一聲,“父皇。”
皇帝聽到叫聲,扭頭看他,眼里還有一絲茫然,但很快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自從雙頭羊出現(xiàn),朕就覺得心神不安,現(xiàn)在看來,兇兆果然是兇兆,這些日子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朕今日起來,右眼皮直跳,真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些什么?”
太子有些詫異,皇帝并不是悲觀的人,可最近,特別是雙頭羊出現(xiàn)后,他說話總帶著一點悲觀情緒,就像知道有什么禍事要來似的。
太子照例安慰他,“眼下蒙達國奏民安,百姓們安居樂業(yè),能有什么禍事,父皇不要太憂心!
皇帝又發(fā)起呆來,過了許久才擺擺手,“你退下吧,讓朕自己呆一會兒!
太子揖手退出來,想著皇帝的反常,搖了搖頭,大概是真的老了,才會這樣憂心忡忡吧。
——
寧十一把寧十五帶來的消息告訴了墨容澉,聽說宮里最得寵的蘭妃娘娘和白千帆長得有幾分相似,再加上女帝的畫像和太子的態(tài)度,墨容澉能肯定蒙達皇帝和南原女帝之間有某種深厚的淵源,不過蒙達皇帝身邊有一個長得像自己的媳婦兒的女人,讓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在蒙達皇帝和白千帆的關(guān)系沒浮出水面之前,墨容澉的天平是稍微傾向于桃源谷主人的,不光是為了替寧十一拿解藥,站在國與國的立場,他對蒙達的印象并不好,自從十幾年前兩國交戰(zhàn)后,蒙達表面上一直處于休養(yǎng)生息的狀態(tài),但他們一直蠢蠢欲動,時不時騷擾北境,給北境百姓帶來無盡的麻煩,所以他愿意配合桃源谷主人給蒙達也找點麻煩。
但如果蒙達皇帝是他的老丈人,礙著白千帆的關(guān)系,他的計劃得做些調(diào)整,他并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君主,也不愿意干涉別國的內(nèi)政,不如讓桃源谷主人和蒙達皇帝去斗,他作上壁觀就好了。
多虧白千帆帶了兩百人入城,人多好辦事,只要把消息擴散開去,傳到蒙達皇帝的耳朵里,剩下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