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十一站在地心里,光著上身,兩只手緊緊攥住褲腰帶,額頭上滲出汗來,渾身僵硬,緊張的看著圍著他打轉(zhuǎn)轉(zhuǎn)的夏娘,心里直埋怨寧十九,怎么也不提前告訴他一聲,好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在女人面前脫褲子,這實(shí)在有點(diǎn)……他是寧九一手教出來的,性格也跟寧九一樣有些擰巴,這事他實(shí)在做不出來。
眉心藏痣的男人噯了一聲,“瞧他那痛苦樣,就像咱們要?dú)⑺频,今兒進(jìn)來的人怎么都這么奇怪,一個兩個這么不干脆,只是脫個衣裳,有這么為難么?沒見過女人是怎么的?”
大家都笑起來,寧十一在他們的哄笑聲中,臉色漲得通紅,兩手握成拳,卻沒有揮出去。圍著他轉(zhuǎn)的女人身上有股子香味,似有若無,絲絲綹綹飄進(jìn)他的鼻腔里,讓他越發(fā)緊張起來。
夏娘摸了摸他結(jié)實(shí)的肌肉,咂咂兩聲,“不錯!
寧十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想快點(diǎn)逃出去,那只手卻順勢往下,落在他手背上:“怕什么,爺兒們到了這里,都是來享福的,別人可不像你,麻溜著呢,聽話,快脫了吧,后頭還有一個在等著。”
寧十一不說話,倔強(qiáng)又茫然的搖頭,夏娘無可奈何,退開幾步看著他。
眉心藏痣的男人有些不耐煩:“磨蹭什么,快脫,到了這里,只要守規(guī)矩,有的是甜頭,若是不聽話,”他冷笑兩聲,“咱們也有辦法讓他聽話!
寧十一哪是會受威脅的人,自然是毫無反應(yīng),那男人擰起眉頭似要發(fā)作,夏娘趕緊打圓場,擺擺手道,“先生不必動怒,我再勸勸他!
她走近兩步,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寧十一,看得他渾身不自在,突然她沖他一笑,手在底下抓了一下,寧十一一聲慘叫,直沖云宵。
外頭的墨容澉和寧十九聽到,對視了一眼,正要進(jìn)去看個究竟,寧十一卻沖了出來,光著上身,手里抓著自己的衣裳,一臉惶恐,跟見了鬼似的。
身為皇家侍衛(wèi),個個似死如歸,時刻做好了犧牲的準(zhǔn)備,臉上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唯一的解釋……寧十九一看就明白了,截住他,“趕緊把衣裳穿上!
寧十一胡亂的往身上套衣裳,一邊套一邊回頭看,好像那門里的鬼隨時會撲出來。
墨容澉有些奇怪,什么事情能把向來冷靜的寧十一嚇成這個樣子?
他問,“他們把你怎么了?”
寧十一目光躲閃,不敢正眼瞧他,也沒臉說,夏娘那一抓,簡直讓他魂飛魄散,到現(xiàn)在心還是亂的,他囁囁的,“沒,怎么,就,脫,脫衣裳來著!彼蛯幨灰粯樱瑢幵赴咽虑闋在肚子里,也不能說。
墨容澉還想問,龐管事朝他做了個手勢,語氣還挺客氣:“請吧,該您進(jìn)去了!
墨容澉看著驚魂未定的寧十一,心里有些疑惑,知道肯定不止脫衣裳這么簡單,可向來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為什么要隱瞞他呢?
等他進(jìn)去了,寧十九瞟著寧十一,“十一哥,你剛才叫什么?”
寧十一有些茫然,“我叫了么?”
“叫了,我和爺都聽到了!
“……嗓子癢癢了!
寧十九忍著笑意,又問,“你剛才怎么跑出來,他們對你做什么了么?”
“沒,沒有,”寧十一的目光落在寧十九的褲腰上,舔了舔發(fā)干的唇,“十九,你,脫褲子了么?”
“沒有,”寧十九答得很干脆,反問他,“你脫了?”
“哪能呢,”寧十一說,“當(dāng)著女人脫褲子像什么話?”
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寧十一有些擔(dān)心皇帝,“十九,你說爺能過關(guān)么?”
“肯定能。”寧十九說,“爺說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節(jié),要沉得住氣,一切以大局為重,爺是做大事的人,比咱們厲害多了!
“可爺畢竟是……”寧十一拿手指了指天,還是一臉擔(dān)憂。九五至尊的龍?bào)w,豈能隨意讓觀仰?
墨容澉站在屋里啪啪打臉,進(jìn)來才發(fā)現(xiàn)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什么能屈能伸,不拘小節(jié),什么沉得住氣,以大局為重,到了這會都給拋到腦后,倒不是為了帝王的臉面,而是覺得對不起白千帆,他是有媳婦的人,怎么能當(dāng)著女人的面脫衣裳呢,別說脫光,連外袍他都不想脫。
眉心藏痣的男人納了悶,“今兒個這是怎么了,一個兩個都這么橫,前邊兩個是雛,難道這個也是,看起來可不年青了,這么大歲數(shù)沒碰過女人?”
夏娘笑吟吟的道:“知道您是有身份的人,給您留點(diǎn)面子,您也別太矜持了,把外頭的衣裳脫了,穿著單衣,咱們看看就行!
墨容澉冷眼看著她,暗中戒備。
夏娘上前來,手剛要往他身上搭,墨容澉一個閃身把人踢開,為了隱藏功夫,他這一腳沒踢多重,但夏娘還是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
眉心藏痣的男人低喝一聲,從桌后騰空而起,向他撲來,皇帝不想跟他硬拼,拔腿就往外跑。
寧十一和寧十九正說著話,見皇帝跑出來,寧十九道:“爺出來得還挺快!
話音剛落,又見后面有人追出來,知道情況不好,兩人立刻迎上來準(zhǔn)備開戰(zhàn),墨容澉卻朝他們手一揮,喊了聲,“分開跑!”既然打亂了計(jì)劃,不如趁機(jī)光明正大的把這里探查一遍。
原本準(zhǔn)備迎戰(zhàn)的兩個人只好跟著一起跑,后面追的人卻停了步子,從懷里拿出一只小牛角,放在嘴邊吹起來。
聽到低沉的號角聲,墨容澉停下來,知道這是在召喚救兵,他環(huán)顧四周,腦子里想著對策,卻看到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一群孩子,皆是兩三歲的娃娃,或許還有更小的,走路都不利索,顛顛抖抖的,跟群鴨子似的,嘴里“哦哦哦哦”的叫著,吵吵鬧鬧把他們圍了起來。
墨容澉三個傻了眼,這就是救兵?娃娃兵?這么小的豆丁,讓他們怎么打?這倒底唱的是哪出?
遠(yuǎn)處吹號的人看著這一幕,得意的笑了起來,把牛角收進(jìn)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