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fā)展果然如藍霽華所猜的那樣,伍迅典以順藤摸瓜,由下往上,最后摸出了清長老的長子清莫松這個大人物,清思柯極力想把清莫松從整件事里摘出來,伍迅典卻死抓著不放。查水庫垮堤時,他們倆是齊心協(xié)力,金誠合作,現(xiàn)在查到責任人,兩個人卻直接掐起來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不可開交。
這種情況下,清長老要避嫌,不好出面,只能由清思珂獨力據(jù)理力爭,為清莫松辯回清白。
這場辯駁由花長老和衛(wèi)長老主持,藍霽華旁聽,他怕辯駁的時間太長,尉遲不易站久了會累,特意把她叫進屋里坐著聽。
伍迅典顯得相當有自信,將搜集來的證據(jù)證詞呈到兩位長老面前,先對藍霽華行了個大禮,再對兩位長老行禮,“陛下,長老大人,小臣奉命查證水庫垮堤的罪魁禍首一事,現(xiàn)今有了眉目,水庫在十年前修堤,由清長老的督事,工部掌事李學玉主事,經歷一年零三個月完成,所用沙石由打昆城商人巖邊昆所提供,當時李學玉嫌巖邊昆的沙石比例不合格,太過于松散,不易聚形而拒收,但巖邊昆與清莫松交好,清莫松親自出面周旋,最終迫使李學玉以比市場更高的價格買下了巖邊昆那批不合格的沙石,雖然短時間內不會出事,但經年累月被水沖刷,到了如今便釀成惡果。小臣以為,此事最應負責任之人便是清莫松,如果不是他迫使李學玉收下那批有不合格的沙石,便不會有今日的垮堤!
他一番話說下來,條理清晰,有理有據(jù),把事情從頭到尾還原了一遍。
清思珂急爭辯解,“陛下,長老大人,伍大人所言并不準確,清莫松與巖邊昆確實認識,關系只是一般,并不算交好,他受巖邊昆所托,只答應引見,并沒有什么逼迫一說,最后的價格也是李學玉與巖邊昆談定的,清莫松并不知情!
伍迅典冷笑,“清大人認為本官是在誣蔑清莫松?”
“是不是誣蔑,伍大人心里有數(shù)。”
“既然這樣,便傳證人上堂吧。”伍迅典沉聲道:“傳李學玉到堂!
一干人等都在外頭侯著,聽到里頭高呼,護衛(wèi)立刻把李學玉帶進去,李學玉是當年修堤的主事,現(xiàn)在垮了堤,他罪責不小,一進去就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罪臣李學玉叩見陛下,”微微側過身子又對兩位長老拜了拜,“見過長老大人!
“李學玉,”花長老提高了聲音說,“當年修堤,你可是用了不合格的沙石?”
李學玉肩膀一抖,趴在地上不敢抬頭,低低的答了聲,“是!
“明知那批沙石有問題,為何要用?不知道會出事嗎?”
“罪臣查出那批沙石有問題,先前是拒收的,但清莫松找到罪臣,逼迫罪臣收下,他是清長老之子,罪臣不敢得罪,只好收下了。清莫松向罪臣保證,那批沙石雖然達不到工部所需的標準,卻并不會造成什么后果,還說許多農家堵潭壩都是用的那種沙石,歷經幾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身為主事,卻迫于壓力收了不合適的沙石,你可知罪?”
李學玉大汗淋漓:“臣知罪!”
“不是這樣,”清思珂大聲道:“長老大人,李學玉是拿了巖邊昆的好處才收下那批沙石的,和清莫松無關,他一口咬定清莫松,只是想找人替他扛罪!小臣請求讓清莫松進來對質。”
衛(wèi)長老抬抬手,“宣。”
雖然后頭跟著兩個護衛(wèi),清莫松卻是昂首挺胸,神情自若,他是貴公子出身,自有一派清華的貴氣,見了皇帝和兩位長老,中規(guī)中矩的行了禮,不讓人拿他的錯處,但是也不顯得特別恭敬。他知道,被百姓敬若神明的皇帝,其實是個傀儡,有時侯權力還沒有他父親大,他是嫡長子,如果不出意外,將來會繼承父親的爵位,所以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依舊是花長老提問,“清莫松,叫你來為何事,你可知道?”
“知道,”清莫松毫不慌張,輕蔑的看了李學玉一眼,“為了水庫垮堤之事,這事與本公子毫無關系,所有不實的指控全是這位李大人的誣蔑!
兩位長老同時一怔,當著皇帝和長老們的面,清莫松一開口便是本公子,口氣倒不小,在后堂坐著的清長老看到這一幕,也是臉色煞白,低低的罵了聲:“蠢貨!
藍霽華卻是臉上帶笑,溫和的問他,“清公子所說的不實指控是指的哪些?”
清莫松見皇帝對他這般客氣,越發(fā)傲然,負著手道:“本公子與那巖邊昆不過點頭之交,怎么會為了他逼迫李大人,實在可笑。”
“既是點頭之交,清公子為何要幫巖邊昆引見李大人?”
清莫松噎了一下,不以為然的說,“反正是舉手之勞嘛。”
“清公子不知道那批沙石有問題嗎?”
“當然不知道,若是知道,本公子定不會摻與此事!
藍霽華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清莫松心里暗自得意,皇帝要仰仗長老們治事天下,自然會給他面子,五大長老本為一體,對此事應當也是睜只眼閉只眼,走走過場,他心里有底,越發(fā)不當一回事,只希望快點結束這一切,別耽誤了他的正經事。
到了這時侯,他覺得需要一副猛藥,一股作氣把事情解決了。
“陛下,長老大人,”他拱了拱手,“既然李大人說我為巖邊昆逼迫他,不如叫巖邊昆來對質!
花長老揚聲:“宣巖邊昆!”
宣巖邊昆是個富態(tài)的商人,黑且胖,肥頭大耳小眼睛,穿著金絲銀線的長袍,聽到召喚,立刻走進去跪下,也不敢東張西望,沖著上頭那人便磕頭,“草民拜見陛下,陛下金安!眰冗^身又兩位長老行禮:“草民見過長老大人。”
“巖邊昆,”花長老慢條斯理的問:“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巖邊昆趴在地上,一身肥肉微微顫抖著,“當年水庫修堤壩,是草民與清公子勾結,逼迫李大人收下不合格沙石,導然壩體松散,才釀成今日之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