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寫好的詔書被康巖龍拿了出去,同時還傳出一個消息,尉遲不易見到那份詔書,哭得死去活來。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立的是那莎公主。
然而詔書過后,大婚的日期卻遲遲沒有定下來,女帝沒有再逼皇帝,她知道皇帝已經(jīng)做了最大的讓步,需要給他一點時間緩沖一下。
玉泉殿里,那莎坐在椅子里,沉默良久,香彌給她送上一杯茶,“公主,雖然陛下下了詔書,可大婚的日期一日不定下來,讓你這么不明不白的耗著,也不是個事啊。要不要找太皇殿下商量一下……”
“不用,太皇已經(jīng)逼過陛下一次了,”那莎想起那日在地牢,太皇與她的對話。
“那莎公主沉穩(wěn)大氣,端莊賢惠,孤對你很滿意,不過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嗎?”
“恭聽太皇教悔!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得到丈夫的疼愛!迸壅f,“只有陛下真心疼愛你,你的皇后之位才會穩(wěn)!
女帝的言外之意,她聽懂了,就算現(xiàn)在女帝逼著藍(lán)霽華娶了她,可藍(lán)霽華不愛她,將來尋著機會照樣能廢了她,再立他心愛的女人為后。沒有皇帝撐腰的皇后,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可是皇帝不喜歡她,他已經(jīng)有了心頭肉,無論她怎么努力,皇帝的眼里也不會有她,她這一生學(xué)了很多東西,偏偏沒有學(xué)會如何討男人的歡心。
思量良久,一杯茶端在手里慢慢冷卻,她把泛了苦味的茶湯喝下去,吩咐香彌:“讓阿潘進(jìn)宮來見我!
——
尉遲不易抬頭看著高高的額匾,上面三個大大的描金字體:平樂殿。
“這是哪?”她好奇的問,在南原的皇宮能看到一座類似于東越的大殿,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這是以前舞陽公主住的地方,她出嫁了,宮殿就空在這里了!
“雖然也有尖尖的金頂,但是跟東越的宮殿也有點象呢,尉遲不易指著宮殿周圍的花花草草,“這些花臺子跟我們府里的也很相似,還有那簇翠竹,大宅門里都喜歡種竹子!
藍(lán)霽華拉她的手,“進(jìn)去看看。”
到了里邊,尉遲不易眼睛一亮,和外頭比起來,里邊的裝飾更象,八仙桌,檀木雕花大椅,貴妃榻,博古架,繡凳,花凳,雕著八仙過海的窗棱,描金彩繪的藻頂……
她一一看過去,就象回到了東越的家,當(dāng)然,她家里比不上這里豪華。
“那位舞陽公主……是東越人么?”
藍(lán)霽華笑了一下,“她是我妹妹。”
“陛下說舞陽公主出嫁了,嫁去哪了?”
“東越。”
“怪不得呢,”尉遲不易自說自話,“定是陛下想念舞陽公主,所以才把這里布置成東越的風(fēng)格!
“太皇當(dāng)年為了討舞陽公主喜歡,才讓人這么布置的!
尉遲不易有點不明白,“陛下說舞陽公主是陛下的妹妹,為何她喜歡東越的風(fēng)格?”
“她打小住在東越,大了以后才回來。”
尉遲不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喜歡這里嗎?”藍(lán)霽華問。
“喜歡。”尉遲不易在南原呆得太久,乍一看到東越的東西,倍感親切,哪有不喜歡的呢。
“讓你在這里住幾日如何?”
尉遲不易愣了一下,“不好吧,畢竟是公主的宮殿,我……”為什么要讓她住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這里雖然好,可她更喜歡和他在一起啊。
“沒關(guān)系,住吧,”藍(lán)霽華說,“便是舞陽公主知道,也不會說什么的!
如果前一句還是商量的語氣,后一句的語氣就毋庸置疑了,尉遲不易聽得出來,藍(lán)霽華希望她住在這里。
他想讓她住,她也不問緣由,那便住吧。
“好,我住,”她揚著臉撒嬌,“陛下要天天來看我哦。”
“會的”,他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帶她往里邊走,介紹其他的屋子給她聽。
藍(lán)霽華在平樂殿陪尉遲不易吃了午飯就走了,尉遲不易在這座倍感親切的宮殿里睡了一個綿長的午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侯,已經(jīng)是黃昏,大約是睡得太久了,她有些懨懨的,抱著膝坐在廊椅上,望著遠(yuǎn)處發(fā)呆。
與此同時,藍(lán)霽華也站在正殿的廊上,望著遠(yuǎn)處發(fā)呆?祹r龍悄悄走過來,“陛下,該用膳了!
他唔了一聲,卻不挪動步子,看著天光一寸寸暗下來,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又過了一會,意興闌珊的轉(zhuǎn)身朝殿里走去。
暮色一旦沉下來,便如墨汁層層浸染,大地陷進(jìn)了一片黑暗之中。
夜半,月光冷清。
藍(lán)霽華和衣躺在床上,靜靜的睜著眼睛,想著平樂殿里的尉遲不易,應(yīng)該睡得很安穩(wěn)。
黑暗中能聽見漏中沙子流動和他的心跳聲,還有……屋檐上,誰的腳輕輕落在瓦上……那么靜,靜得那些聲音在他耳邊慢慢放大。
來了,倒底還是來了。
他慢慢的坐起來,尖刀剛好挑開窗子,在寒月下發(fā)出冷冽的輝芒。
藍(lán)霽華抬起胳膊,袖袍翻飛,桌上的燈盞亮了,從窗子外跳進(jìn)來的人剎時頓住了身形。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戴著面罩,面罩上挖了兩個洞,露出藏在后頭的眼睛。在他身后,陸續(xù)又進(jìn)來幾個人,他們都沒想到藍(lán)霽華是醒著的,并且一身勁裝,手握彎刀,似乎早就在等著他們了。
一時間,雙方都沒動,沉默著,打量著,探究著。
藍(lán)霽華首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里帶了笑,“來了就好。”
“陛下既然知道,”為首的那人把刀橫在胸前,“不如束手就擒,免得吃苦。”
“朕若束手就擒,豈不是貪生怕死?”
“陛下是聰明人,大勢已去,何必做無畏的糾纏?”
與此同時,遠(yuǎn)處傳來廝殺的聲音,窗外火光點點,似乎來了很多人。
藍(lán)霽華望著窗外,眸光閃動,為首那人略有些得意,“陛下看到了吧!
藍(lán)霽華慢慢笑起來,“朕看到了!
為首那人看到藍(lán)霽華的表情,愣了一下,給了同伴一個眼色,那同伴走到窗邊探頭往外看,很快回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黑色布罩下看不出表情,但為首那人的眸光明顯變得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