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不易對整件事還有些霧里看花,但她相信藍霽華,愿意按他的吩咐去做。
她象真正要離開一樣,在箱子里精心挑選了一些東西放進包袱里,偷偷藏在屋里,然后跑到孔雀殿,告訴阿云蘇,要跟她一起走。
阿云蘇自然是心花怒放,一再向她保證,計劃很慎密,她也會很安全。
自從藍霽華點醒她,尉遲不易再看阿云蘇,總有些怪怪的,阿云蘇稍微對她熱情一些,她就覺得別扭。
“既然你決定了,越快走越好,”阿云蘇說,“我看,就定在今天晚上。”
尉遲不易也希望能早一點解決這件事,痛快的答應,約好了時間,阿云蘇便趕她走,“你先回去,別在我這里逗留太久,免得陛下起疑心!
尉遲不易看她蹙著眉,一臉認真的樣子,心里有點愧疚,阿云蘇對她是真心誠意的,她卻在騙阿云蘇。
說來說去,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愿意阿云蘇嫁給藍霽華,她也不愿意阿云蘇受到傷害,讓阿云蘇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離開前,她特意問阿云蘇,“公主,你真的對皇后之位不感興趣么?”
阿云蘇搖了搖頭,“如果不是阿布頭人給我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我不會答應來!
“部落里是否還有別的公主,為何頭人挑了你過來?”
“所有的公主中,我的舞跳得最好,南原男人以舞擇偶,阿布頭人以為陛下會被我的舞迷住,可惜阿布頭人想錯了,陛下……不喜歡女人!
尉遲不易干巴巴的笑,“你可能想錯了,陛下,他……喜歡女人!
“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侯,”阿云蘇說,“你先回去,要小心陛下,皇帝的心思誰也摸不透,到了約定的時間再過來!
尉遲不易點點頭,轉身走了。
本來覺得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當是把阿云蘇安全的送出宮而已,可阿云蘇慎重的樣子讓她也有點緊張起來。
這一天,皇帝一直呆在書房里沒有出來,尉遲不易則坐在屋里,看著墻角的漏斗怔怔出神。
等到了時間,尉遲不易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把包袱挎在肩上,悄悄出了殿門,可是一探頭,外頭卻下了雨,她愣了一下,來南原這么久,下雨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怎么現(xiàn)在下起雨來了?
夜晚的南原皇宮本來就很幽暗,加上風雨飄搖,讓尉遲不易有些緊張起來,她大約安逸得太久,對這種事竟然有些陌生了,好在翻身上屋檐的時侯,手腳還算利索,她伏在屋頂,靜靜的看著前方,那里有一隊護衛(wèi)在巡視,只要等他們離開,她就能一路暢通的到孔雀殿去。
隔著很遠有一盞燈,被風吹得蕩來蕩去,豆大的光眼看著要被風吹滅,可風過去,它微弱的光又燃起來,看得尉遲不易的心跟著一起一落。
雨下得不大,輕飄飄的在半空蕩著,落在臉上清涼得很舒服。尉遲不易抹了一把眼睛,象貓一樣弓著身子在屋頂上游走,踩著伸出去的飛檐,幾個起伏落到了地上。
她算過時辰,這個時侯不會再有護衛(wèi)隊經過,一路飛馳到了孔雀殿。
阿云蘇正等得焦急,看到她悄無聲息從窗子里滑進來,咧嘴一笑,“你來了!
“等著急了么?”
阿云蘇扭頭看了一眼沙漏,“時間剛剛好。”她瞟了一眼尉遲不易肩上的包袱,“帶了什么,這么大一包?”
“都是我平時攢下的,舍不得扔掉!毖輵蜓萑祝@是藍霽華教她的。
阿云蘇沒說什么,對小桑使了個眼色,小桑把一套士兵的衣裳往尉遲不易一遞:“公子換上吧!
尉遲不易接過來抖開,直接套在夜行衣上面。
阿云蘇說,“你淋了雨,里面的衣服都濕了,不換掉嗎?”
“一點點不礙事,趕路要緊!
阿云蘇也就不多話了,和小桑到屋里也換了一套士兵的衣裳,說,“這就走吧!
尉遲不易隨她出了門,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幾個和她們穿著一模一樣的士兵,頓時明白了阿云蘇的計劃,原來是讓她們混在這些士兵里出宮去。
“這些都是我們部落的人,今日進來了八個,現(xiàn)在出去八個,剛剛好,”阿云蘇把腰牌遞給她,“掛在腰上,出宮門的時侯要檢查的!彼屑毧戳丝次具t不易的臉,掏出一盒藥膏,往她臉上抹了兩下,歪頭笑,“行了。”
尉遲不易知道阿云蘇在給自己易容,她常進出宮門,那里的守衛(wèi)都認得她,不喬裝打扮很容易給認出來。
一路往外走都很順利,到了宮門口,果然有守衛(wèi)查問,“什么人?”
一個士兵摘下腰牌亮了亮,“我們是岜木部落的人,奉阿云蘇公主的令入宮,現(xiàn)在出宮回驛站!
守衛(wèi)嘟嚕著,“怎么這么晚才出宮?”
士兵陪著笑,“公主要問話,我們也沒辦法!
守衛(wèi)便不再說話,擺擺手讓他們快走。
尉遲不易,阿云蘇和小;煸谑勘,都很慎定,昂著頭正視前方,臉上沒什么表情,就這么從士兵眼皮子底下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拐了彎,看不到宮門了,幾個人才停下來,阿云蘇吁了一口氣,笑道,“還好,總算出來了。”
尉遲不易心想,大概是藍霽華暗中有吩咐,不然沒這么容易出來的吧。
有人快步走過來,“公主,馬車就在前面!
“好,”阿云蘇拉著尉遲不易的胳膊,頗有些豪氣的道,“我們走吧,離開這里!
馬車“的的的的”,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尉遲不易靠在車圍上,輕輕呼了一口氣。
阿云蘇看著她笑,“緊張嗎?”
“還好,”到了這時侯,還有什么好緊張的呢。
這個時侯,城門早已經關了,但阿云蘇弄到了出城的令牌,守衛(wèi)連問都沒問,直接就放行了。
看著那道城門在身后緩緩關上,尉遲不易有種錯覺,好象這一出來,她就再也進不去了,一念至此,心驀地一沉。
阿云蘇一直在看她,見她臉色有變,問,“不易,怎么了?”
尉遲不易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沒什么。”應該沒什么吧,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她怎么會進不去呢,或許天一亮,藍霽華就追上來,把她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