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不易在草坪里喂了一會孔雀,覺得無趣,負著手慢慢往前走,南原皇宮美麗的風(fēng)景看得太多,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吸引力了,等她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看到不遠處的孔雀宮。
她抿嘴微微一笑,或許在她潛意識里,她就是想來這里的。
雖然一直女扮男裝,尉遲不易心里還是渴望有個閨中好友,可以時常在一塊說說話聊聊天,阿云蘇貴為公主,愿意和她做朋友,藍霽華也不反對,她自然求之不得。
站在門口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阿云蘇看到她,果然很高興,快快的迎上來,“不易公子,快請坐!鞭D(zhuǎn)頭又叫婢女,“小桑,把霧耳泡一杯給不易公子品嘗!
尉遲不易笑著坐下來,“公主不必叫我公子,叫名字便罷了!
阿云蘇俏皮一笑,“那你也不必叫我公主,叫阿云蘇吧。”
尉遲不易說好,四處打量了一番,“都說孔雀殿是最漂亮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阿云蘇,陛下很看重你呢!
阿云蘇淡然一笑,“可別提這個了,自打我住進孔雀殿,古麗婭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初來乍到,陛下不應(yīng)該厚此薄彼。”
小桑在邊上嘀咕:“也就公主這樣想,若是古麗婭公主住了孔雀殿,不知道多得意呢!”
阿云蘇瞪了她一眼,招呼尉遲不易用茶,“這是我從家鄉(xiāng)帶來的茶,這茶葉終年長在云霧里,形狀象人的耳朵,所以叫霧耳,每年收成不多,連陛下都沒嘗過,讓你先嘗了!
尉遲不易哈哈大笑,“我榮幸之致!
她端起小茶盅,茶湯清亮呈淡黃色,香味卻濃郁,輕輕抿一口,醇厚郁香,咽下去,回味甘甜。
她忍不住贊,“好喝!
“茶葉不多,不宜相贈,你若喜歡,隨時歡迎過來品茶!
尉遲不易笑著點頭,阿云蘇真誠不做作,性格爽朗,她沒交錯朋友。
“不易,你跟我說說東越的事吧,”阿云蘇說,“聽說東越地幅遼闊,遍地繁華,有機會真想去見識一下,可惜,”她嘆了一口氣,“進了南原皇宮,只怕是沒那個機會了,你給我講講吧!
尉遲不易便給她講臨安城,講東越皇宮拔地而起的城墻,講富賈五進五出的大宅門,講史記商隊走遍東南西北,講集市上的熱鬧,講天橋下的雜耍,講端午的賽龍舟,講瑞冬的大雪……她想到什么講什么。
阿云蘇托著腮,聽得津津有味,眼睛發(fā)光,臉上是向往的神情。
不但是她,連小桑站在一旁都一臉呆滯的表情……
尉遲不易本來就是個多話的,但是她在藍霽華跟前不敢講太多話,怕露陷,F(xiàn)在有了聽眾,她便滔滔不絕講了起來,講到興奮之處,難免手舞足蹈,讓阿云蘇有些好笑,只是那副煙嗓子大煞風(fēng)景。
尉遲不易正講得起勁,看到有人從門口進來,走在前面的人有一把清亮的喉嚨,“喲,原來不易公子在,難怪這么熱鬧。”
是古麗婭和那莎來了,這倒是稀客,三位公主入宮的時間不長,私下里并沒有太多接觸,這是第一次串門子,阿云蘇自然笑臉相迎。
古麗婭在哪里都是當(dāng)仁不讓的主角,她一來,尉遲不易就講不下去了,因為屢屢被她打斷話頭,尉遲不易只好不說了。
人多了,氣氛倒顯得有些沉悶,尉遲不易不說話了,那莎從進門就沉默,古麗婭倒是話多,不過沒人搭理,她也在乎,說起她的家鄉(xiāng)摩溫克部落的事,說怎么布陷井殺野獸,怎么剝野獸的皮做褥子。
明明是個姑娘,說起那些事,卻是血腥味十足,聽得尉遲不易心里直反胃。她一直以為公主都是嬌滴滴的,現(xiàn)在才知道,比起這些部落公主,她這個拿刀的刺客根本不算什么。
在東越的時侯,總聽人說南原國住的是些野蠻人,她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那只是傳聞,南原百姓除了長得黑點,穿著不同,跟東越人沒什么區(qū)別,原來野蠻人不是沒有,指的是分布在廣袤森林里的部落。
當(dāng)阿麗婭講到拿粗粗的鐵棍捅進野獸的眼眶時,尉遲不易再也聽不下去了,一臉慘白的匆匆告辭。
阿云蘇還沒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走出了屋子。
阿云蘇瞟了古麗婭一眼,“你講這么些做什么,不易是東越人,哪里聽過這些,別嚇著人家。”
古麗婭不以為然,“這樣就嚇著了?和我們摩溫克部落的勇士相比,他簡直就不是男人,我敢打賭,要是讓尉遲不易單獨去獵頭黑瞎子,他一準(zhǔn)嚇得尿褲子!
尉遲不易從孔雀殿出來,剛要回去,聽到有人叫她,“不易公子請留步。”
尉遲不易回頭一看,是那莎公主,三個人當(dāng)中,她是最沒存在感的那個,不往藍霽華身邊湊,也不跟她套近乎。
“那莎公主,你怎么也出來了?”
“古麗婭太鬧騰了,我喜靜,有點受不了。”那莎笑著說,“時間還早,不易公子去我那里坐坐?”
她用的是商量的語氣,溫和沉靜的樣子讓尉遲不易不好拒絕,便點了點頭。
進了玉泉殿,那莎笑道,“我這里沒有阿云蘇那么好的茶葉,不易公子可別嫌棄。”
尉遲不易答應(yīng)來,也是想私底下了解一下那莎公主的為人,雖然對阿云蘇印象不錯,但倒底誰最適合當(dāng)皇后,應(yīng)該全面了解過后再下定論。
如果忽視穿著打扮,那莎一點也不象部落公主,倒有點象東越人,性格沉靜,端莊典雅,象一個真正的公主。只是她話不多,無法讓尉遲不易從她的態(tài)度里看出更深層的東西。
小坐了片刻,說了一些不閑不淡的話,尉遲不易便告辭了,臨走前,那莎送了她一些從家鄉(xiāng)帶來的肉干。
尉遲不易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比較著阿云蘇和那莎,一會覺得真性情的阿云蘇應(yīng)該當(dāng)皇后,一會又覺得沉靜的那莎更適合……她看著手里的肉干,自嘲的笑,莫不是拿了人家的東西手短,這一會的功夫,竟是無法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