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太后有些頭疼,這兩天總有人在她眼前嘀嘀咕咕,雖然措詞委婉,但明顯就是告狀啊。說皇后在宮里瘋跑,還爬到樹上去,不管太子殿下,任由他在宮里闖禍,還讓賈大人把太子帶回家去等等等等。
身為皇后,不顧禮儀,身為母親,不管孩子,任是哪條都有過錯,皇帝操持前庭,日理萬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都告到她跟前來,她是太后,有這個權(quán)力管。
瑞太后在心里苦笑,皇后敢這么做,自然是因為皇帝在后面撐腰,皇帝別的事都好商量,唯獨在白千帆的事上寸步不讓,鳳鳴宮到承德殿只有幾步之遙,都不肯讓她搬過去,可見對她愛之深切。
只是這些事在她看來,確實不太妥,別的不說,單是讓賈桐把太子帶回家去就大大的不妥,無論如何,這件事她得說一說。
打發(fā)人去請皇后過來,去的人很快回來答話,說還沒見到皇后娘娘就被人擋了駕,皇上發(fā)了話,沒有他的陪同,皇后不去慈安宮。瑞太后心里不太舒服,怎么說得好象來她的慈安宮跟進(jìn)虎穴一樣,她還能吃了白千帆不成?等到皇帝陪著皇后來,她還怎么說,皇帝一準(zhǔn)把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底下坐著的宮妃有些失望,皇后不來,她們沒有熱鬧看啊。
瑞太后面子上掛不住,正要發(fā)火,門上卻通報皇后娘娘到了,原來慈安宮去人的時侯,她不知道,被月桂擋了駕,后來她聽著信,便急忙趕過來了,她知道皇帝的擔(dān)心,但她不能老躲在皇帝的庇護(hù)下,回避不是辦法,面對才是正途。
一聽皇后到了,瑞太后的臉色好看些了,露出淡淡的笑意。
白千帆上前行禮,“臣妾恭請老佛爺圣安!
“快坐吧,來人,給皇后上茶!
白千帆在瑞太后下首坐下來,“聽說老佛爺急著找臣妾,不知道有什么要緊的事?”
“倒也沒什么要緊的事,皇后回朝后,哀家還沒有好好同皇后說說話,今兒個你們姐妹都在,叫皇后過來湊湊熱鬧!
白千帆掃了那些宮妃們一眼,目光與修元霜的碰了個正著,后面審視的看著她,她則一臉坦然的笑。
“老佛爺這里確實怪熱鬧的,不過臣妾在承德殿也不寂寞,麟兒……”
瑞太后正等她提墨容麟,“聽說皇上讓賈桐做太子的總師父,賈桐身手是不錯,可教導(dǎo)太子是不是有點……不妥?”
“皇上說了,麟兒與賈桐投緣,就是陪著麟兒玩耍,還不曾教導(dǎo)什么!
“可他帶著麟兒到處闖禍,把西五所東廂房一溜排的窗戶全砸了窟窿,大冬天的,這不禍害人么,害得內(nèi)務(wù)府著人連夜給補上,還有,碧福宮前邊的白鶴惹著誰了,用油彩給蒙了眼睛,好好的鶴弄得半死不活的!
白千帆明白過來,這是有人到瑞太后跟前告了狀,瑞太后找她師興問罪來了。
“老佛爺別生氣,這事臣妾問過了,麟兒打窗戶是為了練眼力,先前支會過屋里的人,大伙都站在邊上給他加油鼓勁呢,當(dāng)然,這事是他不對,臣妾已經(jīng)說過他了,至于那些白鶴,麟兒是好心,想給它們涂成彩色更漂亮些,這事臣妾也說過他了,他答應(yīng)以后不給白鶴涂顏色了。”
“那皇后在宮里不顧形象的跑又是怎么回事?哀家怎么聽說皇后還上樹了呢?皇后母儀天下,是禮儀莊雅的典范,笑不露齒,行不露足,當(dāng)初這些規(guī)矩,皇后都是學(xué)過的。”
她一提當(dāng)初,白千帆就笑了,“是啊,當(dāng)初為了學(xué)這些規(guī)矩,臣妾可是受了老大的罪了。”
瑞太后老臉一紅,沒想到白千帆會當(dāng)面諷刺她,她有點心虛,意識到如今的白千帆不象從前那樣好說話了。
“臣妾在宮里奔跑,是因為麟兒說要同臣妾比賽看誰跑得快!
“那為何上樹?”
“臣妾覺得掌握爬樹的技能很重要,臣妾打小就會爬樹,所以就想教教麟兒,結(jié)果他很喜歡,一教就會,別看年紀(jì)小,爬得可順溜了!
瑞太后的臉色不知不覺沉下來,“便是擱在尋常百姓家,也斷沒有哪個娘親主動教孩子爬樹的,皇后就不怕麟兒掉下來?”
“沒事,有賈桐在呢,掉下來,他會接住的。”
瑞太后:“……”這么無關(guān)痛癢,是她生的么……
底下的宮妃們也是竊竊私語,原以為會看到皇后低眉順眼的站在那里挨訓(xùn),沒想到不管瑞太后說什么,她都能掰出歪理來,還振振有詞,實在是讓她太開眼界。
只有修元霜的眉頭皺了起來,心里那個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她緊緊的盯著白千帆,仿佛想透過她的面皮看到里頭真實的那個人。
瑞太后咳了幾聲,盡量讓自已保持平靜,“還有一樁,哀家怎么聽說賈桐把太子帶回家去了,可有這事?”
“皇上說了,信人不疑,疑人不信,既然把麟兒交給賈桐,就要相信他,賈桐說起來也是我的師父,一身功夫過得硬,別看他平時不太靠譜,但真正要緊的事,他一點也不含糊,不然這么多年,皇上也不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瑞太后被白千帆堵得無話可說,親爹娘是這樣的態(tài)度,她這個做阿嬤的何苦操這個心,不是自個給自個添堵么。
瑞太后嘆了一口氣,“麟兒是你的孩子,哀家本不該插手,皇上政務(wù)上忙,很多事情顧不上,麟兒的成長皇后要多費心,不管怎么說,麟兒是太子,是儲君,多少與別的孩子不同,宮里的規(guī)矩慢慢也要守起來,首先稱呼上就要改,一直叫爹娘怎么成,那是小老百姓的叫法,還是改口叫父皇母后吧,”頓了一下,似乎是喃喃自語,“原先教的多好,如今越大倒越不懂規(guī)矩了!
白千帆這次沒同她頂嘴,極恭順的應(yīng)了聲是。
瑞太后說了這么多也乏了,扶著榮嬤嬤起了身,“都回去吧,哀家要去躺會子,人老了,說會子話就犯困。”
眾宮妃起身行禮,目著瑞太后往寢殿里去,一直到看不見身影了,才三三兩兩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