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紅的腦子完全是懵的,但她居然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晰而堅(jiān)定:“好!
在眾人都來不反應(yīng)的情況下,寧九拉著綺紅撒腿就往外跑,所有人面面相覷,禮親王也是傻了眼,這是鬧哪出啊,馬上就要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了,怎么還跑了呢……
這下象炸了馬蜂窩,大家的議論聲差點(diǎn)沒把房頂給掀了,這算怎么回事?禮親王娶親,皇上派寧九來送賀禮,賀禮送到,寧九卻把新娘子搶走了……
禮親王回過神來的時侯,氣得臉色發(fā)青,他是真喜歡綺紅,多年前就看上她了,只是那會墨容澉不放人,后來經(jīng)歷了那么多變故,他以為無望,沒想到墨容澉打回臨安,又把綺紅帶回來了。
他還記得那日進(jìn)宮看到她,心猛然跳了一下,好象斷掉的緣份又接了起來,試探著向皇帝提起,皇帝居然也沒反對,說只要綺紅本人同意,他沒意見。于是他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綺紅的答復(fù),大概是老天爺可憐他這一片誠心,事情順利得很,綺紅沒有考慮多久就答應(yīng)了,他大喜過望,開始著人選日子,籌備婚事,娶個庶妃,弄得象要娶嫡妃似的,后院里的女人當(dāng)面恭喜他,背地里個個咬牙徹齒,他心知肚明,可是又怎么樣呢,他是一家之主,他有權(quán)力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盛大的婚事,不光是因?yàn)榛实劭粗鼐_紅,更因?yàn)樽约合矚g她。
為了這一天,他一連幾天沒睡好,什么大場面沒見過的親王,居然象個毛頭小子似的緊張起來,快四十的人,又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好不容易到了這良辰吉日,可人卻被搶走了,他怎么能不氣。
穿著一身紅彤彤的吉服,頂著一張發(fā)青的臉,禮親王上宮里找皇帝評理去了。
郝平貫立在廊上,正無所事事,瞧見一身吉服的禮親王怒氣沖沖的過來了。
他心里一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迎上去打千兒,“奴才給禮親王道喜,您今兒個不是大喜……”
話還沒說完,被禮親王粗魯?shù)拇驍,“道個屁喜,我問你,寧九回來了沒有?”
郝平貫一頭霧水,搖頭說,“沒有啊,他不是代皇上給您送賀禮去了么,沒留下來吃喜酒?”
禮親王咬牙徹齒,“他把本王的新娘子搶走了!”
郝平貫驚得往后退了一步,“您說什么,寧九把綺紅搶了?”
“跟你說不著,”禮親王把他往邊上一推,“皇上在嗎?我得找皇上評評理去!”說著氣沖沖往里走。
郝平貫趕緊上前攔住,小太子在里頭呢,他對環(huán)境還不太熟悉,萬一受到了驚嚇,不但是禮親王,就連他也得一頓好打。
可他哪攔得住震怒中的禮親王,被他用力甩開,郝平貫也不是吃素的,轉(zhuǎn)身一把抱住他的腰,“禮親王,您消消氣,皇上一準(zhǔn)給您做主,只是太子殿下在里頭,您得容奴才先去稟告一聲,萬一嚇著太子殿下就不好了……”
禮親王總算還有點(diǎn)理智,知道小太子剛回朝,也聽說他有點(diǎn)不大對勁,沖撞了確實(shí)不太妙。
郝平貫見勸住了他,趕緊到門口稟告:“皇上,禮親王來了!
皇帝正和小太子坐在地毯上玩,聽說禮親王來了,有些奇怪:“他今兒個不是成親么,怎么上宮里來了?”
郝平貫在門口吱吱唔唔:“這個,禮親王說,說寧九……”
隔著門聽不太清楚,皇帝眉頭微皺,“進(jìn)來說話!
郝平貫應(yīng)了一聲,推門進(jìn)來,厚厚的繡花地毯上,小太子正把一把琉璃彈珠扔得到處都是,自己扔了,自己又爬過去撿回來,玩得不亦樂乎。
皇帝換了常服陪在邊上,很松散的樣子,手里也握了一把琉璃彈珠,不時幫小太子撿幾個,但小太子并不領(lǐng)情,皇帝去撿,他揮手就打,好象不許別人動他的東西。
他躬身回稟:“皇上,禮親王說寧九把綺紅搶走了,他眼下惱得很,說要找皇上來評理。”
皇帝先是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帶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寧九把綺紅搶走了?”
“是,千真萬確!
皇帝沉吟了一下,“叫禮親王進(jìn)來吧,”
郝平貫應(yīng)了是,出去傳話,一顆琉璃彈珠滾在他腳下,沒注意,踩著一滑,小太子沖過來將他狠狠一推,撿起那顆彈珠在身上擦了擦,若無其事的走回去。
郝平貫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還好皇上沒怪罪,以至于他傳話的時侯,都有些吞吞吐吐,“禮親王,皇上,請,請您進(jìn)去!
禮親王在外頭等得著急,也沒在意郝平貫的神色,聽到傳他進(jìn)去便往里走,進(jìn)門就見一大一小坐在地毯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對小太子也有些好奇,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孩子雖然在玩,卻和皇帝沒什么交流,皇帝好心幫他,還不時挨他的打,但挨了打的皇帝一點(diǎn)也不生氣,反而笑瞇瞇的,一副盡享天倫的模樣。
——
禮親王進(jìn)宮告狀的時侯,寧九帶著綺紅到了大街上,綺紅一身嫁衣本來就打眼,此刻坐在馬上,還被個男人單手摟在懷里,頓時吸引了無數(shù)詫異的目光。
寧九搶人是臨時起意,他坐在那里,看著綺紅一下一下拜下去,心里猛然升起一團(tuán)火,腦子還沒想明白,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yīng),一把沖上去拽住了綺紅的胳膊,問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說話的時侯,感覺聲音不象是自己的,問得那樣急迫,可綺紅答了他,象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不加思索就答應(yīng)了,于是他帶她上馬,一通狂奔,到了這里。
他一直住在宮里,宮外沒住宅,跑出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騎在馬上四顧茫然,不過那些詫異的目光提醒了他,不能這么站在街頭,他自己無所謂,但綺紅不能讓別人這么評頭論足。
稍一思索,他策馬往前走,在路邊的一間客棧停下,把綺紅從馬上抱下來,牽在手里,看了她一眼,邁著大步進(jìn)了門,這一刻,他的心無比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