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開了口,闔宮上下無人不歡呼,最高興的自然是病中的瑞太后,她還有些不敢相信,靠在軟榻上,虛弱的問黃有道:“你說的是真的?皇帝,真,真的準(zhǔn)采選了?”
“哎喲,我的太后老佛爺,”黃有道好笑的道:“奴才有幾個(gè)腦袋,敢在您跟前打誆語么?”
“阿彌陀佛,我的老天爺,咳咳咳……”瑞太妃激動(dòng)得咳了起來,“可算是想通了,哀家就,知道皇帝總有一天,會(huì)想明白的,一個(gè)皇帝,怎么能無后,咳咳咳,沒有儲(chǔ)君,萬代江山要傳給誰……”
榮嬤嬤在一旁勸:“老佛爺,您別說這么多話,歇會(huì)吧,留著精神養(yǎng)身子。”
瑞太后精神不濟(jì),卻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dòng),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這次采選,是誰督辦?叫他,先來見過哀家,咳咳,對了,趕緊把晉王找來,哀家得,得問問他,那事,辦得怎么樣了?一樣樣,咳咳,都得抓緊啊!
榮嬤嬤說,“老佛爺。天大的事兒,您也得把身子骨養(yǎng)好了再說,奴才知道,皇上開金口,是為了老佛爺,要是您的病不快點(diǎn)好起來,皇上哪有心思納采!
瑞太后閉著眼睛,勻了一下氣,淚水從眼角慢慢的滑出來。
“老佛爺,您怎么還哭了呢?”榮嬤嬤忙拿帕子替她揩眼淚。
“哀家這是高興的。”瑞太后嘆了一口氣,“哀家聽你的,養(yǎng)好身子骨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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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南書房的時(shí)侯,修敏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的杵著,見皇帝過來,立刻上前行禮,“臣叩見皇上!
“起來吧!被实鄣粦(yīng)道,面色不喜不悲,步子不停:“修大人找朕有事?進(jìn)來說吧。”
修敏神情恭謹(jǐn)?shù)母M(jìn)去,待皇帝落了座,呵著腰道:“皇上,這次采選督辦,老臣想毛遂自薦。”
皇帝接過綺紅遞上來的茶,揭了蓋撇了撇,慢條斯理道:“這不是什么大事,朕準(zhǔn)了!
修敏沒想到皇帝答得這么痛快,他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結(jié)果都派不上用場,正躊躇著,聽到皇帝問,“還有事?”
修敏卟通跪下來,一揖到地,“皇上,老臣斗膽,想為自家閨女說句話?”
皇帝皺眉,“采選之事既然交與修大人,只要符合條件,修大人不必避嫌,看著辦就是,何必巴巴兒到朕跟前來說情?”
修敏在心里苦笑,皇帝這是又把修元霜給忘了,“皇上,臣說的是在楚王府里住著的元霜。”
他一提,皇帝哦了一聲,“是她!
“皇上圣明,元霜是皇上潛龍時(shí)納的側(cè)妃,皇上登基,卻未叫她入宮,亦未與她和離,就這么不明不白住在楚王府,于情于理都不合祖制,新朝初立,皇上日理萬機(jī),好些事情顧不上,臣雖然替閨女委屈,卻從不敢就此事煩擾皇上,但此次皇上同意開采納選,臣懇求皇上讓元霜入宮,不求高位,但求能讓她盡心服侍皇上,臣對皇上一片忠心,可自問不及她對皇上的心……”
修敏跪在那里,苦口婆心,語重心長,以一個(gè)老父親的身份為飽受委屈的閨女求得一方安身之所,說到哪,這都不過份。
皇帝沉吟半響,“修大人言之有理,如此便接她入宮吧!
修敏提著的一顆心倏的落了地,幾乎要老淚縱橫,頭重重的磕下去,“臣,謝主隆恩!”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去。修敏出來的時(shí)侯,眼眶微紅,擱在心里的一樁大事總算有了眉目,眼下就看皇帝給修元霜一個(gè)什么份位,他是聰明人,不會(huì)去打聽,皇帝自有考量。
心病果然是要心藥醫(yī),瑞太后自打知道皇帝準(zhǔn)了采選,眼瞅著一天天好了起來,胃口也開了,每日里吃些清淡的補(bǔ)食,第三天已經(jīng)能歪在床上靠一會(huì)兒子了,第五天便下床走動(dòng),她心里記掛著事兒,總有些呆不住,叫人把修敏請來,這事拖不得,哪怕身子還不利索,也得把這件事辦好再說。
她坐在酸枝木大椅上,不時(shí)抬頭望向殿門口,看修敏來了沒有。
榮嬤嬤笑著道:“老佛爺甭著急,皇上開了金口,這事就算鐵板釘釘,沒得反悔了,橫豎離過年還有程子,來得及!
瑞太后說,“北邊的趕得及,南邊的恐怕趕不及,山長水遠(yuǎn)的,天又轉(zhuǎn)冷了,緊趕慢趕都得兩三個(gè)月,都是千金之軀,一路上顛簸勞累的不是受罪么……”
話沒說完,看到修敏進(jìn)來,笑著道:“修大人來了!
修敏行了禮,“聽說老佛爺身子骨好多了,臣一直想來請安,只是這幾日太忙,沒抽得出空來,還望老佛爺見諒!
“皇帝把采選的事交給你,自然是忙的,哀家叫你來,是想同你商議商議,看怎么跟皇上提讓元霜進(jìn)宮的事,眼下……”
“有勞老佛爺掛心,臣已經(jīng)懇求皇上,讓元霜進(jìn)宮,皇上恩準(zhǔn)了。”
“哎喲,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瑞太后眉開眼笑,接過宮女遞上來的藥,一口氣喝了,“皇上真是一通百通,說了封什么份位了么?”
“還未曾,這個(gè)不著急,皇上心里自有考量!毙廾艨粗穸稊\的瑞太后,心里暗自好笑,皇上采選,可比什么藥都好使。
“你放心,哀家會(huì)提點(diǎn)皇上,絕不讓元霜受委屈,這孩子受的委屈夠多的了,比起白……咳咳咳,總之,這是好事,皇上開了金口,以后咱們就不用發(fā)愁了!卑浊Х齻(gè)字是宮中的忌諱,哪怕不當(dāng)著皇帝的面,也最好少提。
修敏抬手作揖:“臣謝老佛爺恩典,老佛爺如此厚愛元霜,讓老臣無以回報(bào)!
“哀家是真喜歡她,長得好,人也聰明,懂得審時(shí)度勢,韜光隱晦,在楚王府一呆就是幾年,誰有她這樣的堅(jiān)忍?這樣的女子不母儀天下,哀家都覺得可惜了!
“太后贊譽(yù),小女愧不敢當(dāng),她只是盡本份罷了。”
對修元霜,瑞太后是真喜歡,又閑扯了幾句,問起采選的事,“皇上這時(shí)侯才松口,時(shí)間上恐怕來不及,依哀家看,南邊的就算了,先顧著北邊吧,朝中大臣位高權(quán)重者,也多在北邊,修大人你說呢?”
“皇上將采選之事交與老臣,臣當(dāng)盡心督辦,暫且粗略合計(jì)一下人數(shù),若是夠了,南邊的明年再采選也可,若是不夠,臣湊請皇上的意思。老佛爺看這樣可妥當(dāng)?”
瑞太后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皇帝心里倒底怎么想的,沒人能揣測,但江南是皇帝心里的痛,能避開是最好,至于人數(shù),哪里會(huì)湊不夠呢,等年青貌美的姑娘充了后宮,這禁宮熱鬧起來,皇帝身邊圍滿了鶯鶯燕燕,心里的傷口才能真正愈合,明年的金秋再在全國范圍內(nèi)采選,到那時(shí),甭管天南地北,都不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