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了西北地界,明顯荒涼起來,史鶯鶯起先看到沙漠還覺得驚喜,后來漸漸沒什么感覺了,這邊和中原很不一樣,地方大,人煙少,不能象之前似的,每天可以在客;蝮A站打尖,她和杜長風(fēng)開始露宿野外了。
正值黃昏,落日鮮紅,火堆架起來,白煙扶搖直上,史鶯鶯信口念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杜長風(fēng)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史鶯鶯頗有些得意,“怎么,以為我沒念過書?”
杜長風(fēng)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史鶯鶯不解,“天不冷,為什么咱們要生火?”
“……”
“是因為要生火做飯嗎?咱們帶的是饅頭和醬牛肉,不用加熱也能吃!
“……”
“杜長風(fēng),你說句話。
“……”
“其實那天在沙漠里,你想丟下我,自己走的對不對?”
杜長風(fēng)緩緩抬起頭來,“……沒有!
“都不敢看我,做賊心虛,”史鶯鶯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我沒中暑,哪怕我把嗓子叫啞了,你都不會出來的!
杜長風(fēng)看了她一會,“你中暑是裝的?”
“誰裝誰是小狗,”史鶯鶯斜眼睨他,“本姑娘開的是酒樓,閱人無數(shù),你這點(diǎn)花花腸子我能不知道?說實話,我真怕自己醒過來后,你徹底不見了,還算好,你的良心沒被狗吃掉!彼D了一下,聲音低下來,“杜長風(fēng),咱們這一路也算是同甘共苦,相依為命,你對我就沒一丁點(diǎn)想法?”
杜長風(fēng)手里抓著根樹枝在沙地上劃拉著,正要說話,被史鶯鶯大喝一聲,“想清楚再說!”
“我想得很清楚,”杜長風(fēng)抬眼看她,一臉認(rèn)真的說,“沒有!
史鶯鶯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一點(diǎn)也不意外,抱著雙腿,腦袋擱在膝蓋上,哀哀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我這么好,你為什么不喜歡?不過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焙笠痪湓捊o了她莫名的信心,她振作起來,亮晶晶的眼眸盯著杜長風(fēng),“記住我今天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杜長風(fēng)說,“我記住了,不過你會失望的。”
“不會,我有信心!笔氟L鶯呵呵一笑,看著落日墜進(jìn)了地平線,“杜長風(fēng),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咱們要生火?”
“因為這里的天黑得快,胡狼要出現(xiàn)了!
“胡,胡狼?”史鶯鶯心一跳:“是狼嗎?”
“嗯,在沙漠和草原里游蕩的一種狼。”
“我聽說狼喜歡扎著堆的,一來就是一群,咱們不會這么走運(yùn)吧?”她故作鎮(zhèn)靜,干巴巴的笑著。
史鶯鶯在他面前向來是彪悍的,難得有顯弱的時侯,他不覺好笑,故意逗她,“那可說不定,胡狼那種東西鬼得很,它悄沒聲息到了你身邊,你都沒發(fā)覺。”
史鶯鶯再膽大也是個姑娘,第一次在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過夜,對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挑戰(zhàn),加上還有……狼。
廣袤的大地一望遠(yuǎn)邊,遠(yuǎn)處是起伏的沙丘,近處是一片草地,暮色沉下來,天那樣高,地那樣廣,沙丘成了黑糊糊的影子,她四下里看著,總覺得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游動。
杜長風(fēng)打開包袱,把饅頭遞給她,“吃吧,就算遇上胡狼,也得吃飽肚子才有力氣跑!
史鶯鶯二話不說,接過來大口吃起來,干巴巴的饅頭,她三兩下就咽下了肚子,伸手再要。
杜長風(fēng)說,“你悠著點(diǎn)吃,小心噎著!
話音剛落,史鶯鶯伸著脖子打了個嗝,然后那嗝聲便再也停不下來了,她捂著嘴,驚慌的四下里望,象只惶然的小兔子。
“放心大膽的打吧,胡狼不是靠聽聲音,是靠鼻子聞,它要在附近,老早就聞到你的味道了!彼阉畨剡f過去,“喝點(diǎn)水吧!
史鶯鶯把自己捂得正難受,聽到他這樣說,松開手,痛快的嗝了幾聲,見杜長風(fēng)怪異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舒服多了!
她喝了幾口水,“你認(rèn)得方向吧,咱們可千萬別在這里迷路了,沙漠里迷了路就走不出去了!
“不會,明天早點(diǎn)啟程,中午能趕到千葉城,到了那里,換了馬匹,再趕一程子路就到地方了!倍砰L風(fēng)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望著墨藍(lán)色的天空出神。
史鶯鶯慢慢止住了嗝,學(xué)他的樣子躺下來,伸了個大大有懶腰,“真舒服。”
天那樣高,星子那樣亮,顆顆亮晶晶,象黑絲絨上鑲滿了明珠似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安靜的躺著,天高地闊,雄渾靜穆,仿佛時間靜止下來,人緲小得似一顆塵埃,躺在時光的長河里,并不知道下一刻,會被帶到哪里去。
冷月,孤沙,無邊的荒涼,卻讓史鶯鶯有一種地當(dāng)床,天為被的豪邁,她長長吁了一口氣,慢慢闔上了眼皮。聽到杜長風(fēng)清晰的聲音傳過來,“鶯鶯,明日到了千葉城,你就留下吧。”
史鶯鶯驀地睜開眼:“為什么?”
“千葉城是西北的大城,繁華熱鬧,你留下來,一定有用武之地!
史鶯鶯眨了眨眼睛,“我的用武之地就是你呀,你不在,我還折騰什么?”
“合著你是想折騰我?”
史鶯鶯笑得很歡快,“要不要在這里折騰一次?聽說相當(dāng)有野趣喲!”
杜長風(fēng)臉都綠了,背過身不再理她。
史鶯鶯放聲大笑,他一路對她提防,揩不到什么油,嘴巴上占點(diǎn)便宜也是好的。
躺著躺著,眼皮就重了,腿上不輕不得的挨了一下,“夜里涼,去車?yán)锼!?br />
史鶯鶯聽話的坐起來,“你去嗎?”
杜長風(fēng)黑著臉,“我要守著火堆!
“那我也不去,”史鶯鶯重新躺下來,往他身邊蹭了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在哪,我就在哪。”
杜長風(fēng)哭笑不得,“你明明知道咱們成親作不得數(shù)的……”
“誰說不作數(shù),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兒,拜了天地,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親都來喝過喜酒的,”她冷了臉,“杜長風(fēng),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效,可你要是不承認(rèn)咱們的親事,我可不依!”
她平素笑嘻嘻,難得沉臉,火光印在那張俏麗的臉上,柳眉倒豎,粉臉帶煞,看得杜長風(fēng)心里咯噔了一下,竟是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