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風(fēng)打從娘胎里出來,從沒有這樣難堪過。他憤怒的想拔開史鶯鶯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這點力氣對史鶯鶯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她頗不耐煩的把他的手打開,拖著他虛弱的身子往便桶邊挪動,“你倒是走快點啊,要是又尿在褲子里,我不給你洗了啊。”
杜長風(fēng)覺得老天對他太不公平,他寧愿死在楚王的手里,也不愿意被這個可怕的女人凌辱。史鶯鶯有多可怕,他也是這幾天的相處才知道的。
一個大姑娘在光天化日下,居然敢上前解他的褲子,他本來就沒什么力氣,她那駭世驚俗的舉動讓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死活都不肯讓她脫,結(jié)果……漫長的反抗中,他……沒忍住,悲催的尿了褲子,那一瞬間,他真想一躍而起,要么撞墻而死,要么把她掐死。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直面她的冷嘲熱諷。其實最令他難堪的一句是:你猜若是白千帆知道你尿了褲子,她還怎么樣?
這樣的問題他光是想一想……還是死了算了。
有史鶯鶯的日子,他的想法永遠只有兩個,傷勢立刻好起來,或者立刻死去。當(dāng)然,不管哪一個,對他來說都是異想天開。
史鶯鶯看著嬌小,力氣卻不小,據(jù)她自己說,小時侯搬搬抬抬的事也做過,無意間就把力氣鍛煉出來了。她摟著他的腰,奮力的把他挪到便桶旁,“撒吧!
撒什么撒,她是姑娘嗎?他真懷疑她安錯了胎,容貌是姑娘的容貌,大大咧咧起來,那份豪爽和灑脫令他自嘆不如。
“快點啊,”她催促他,“你很沉呢,我要是扶不住把你掉在地上,又該尿褲上了!
他實在忍不住咆哮:“你能別提尿褲子的事了嗎?”
她顯然很驚訝,“你尿都尿了,我提都不能提么?”
杜長風(fēng)深吸了一口氣,五俯六腑都氣得要挪位了,告誡自己要忍耐,忍耐,再忍耐,等他好了,他先把她殺了,再去償命。
“撒不撒,我真快沒力氣了,是要我?guī)湍忝搯??br />
“你敢……”剛才的咆哮用光了他的力氣,現(xiàn)在想拿出一點氣勢,卻軟綿得象哀求,“碰我!
史鶯鶯真是怕了他了,一個大老爺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他們是要成親的人了,他不要她照顧,難道讓別的女人來照顧?做他的春秋大夢,就他現(xiàn)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誰還看得上他,也只有她不嫌棄,愿意做牛做馬伺侯著,他還不樂意,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我不碰你,你自己來吧。”她裝模作模抬起手遮在眼里上,嘴里嘀咕著:“有什么害臊的,成了親難道還不讓我看啊?”
杜長風(fēng):“……”誰答應(yīng)跟她成親了,她這盲目的自信哪來的?
他也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人有三急,哪怕一身的傷痛,該解決的還得解決,他不要再尿一次褲子,那簡直是惡夢一般的經(jīng)歷。
提心吊膽解開褲腰帶,還是覺得不放心,她是奸商的女兒,且早就青出于藍勝于藍了,“你轉(zhuǎn)過身去!
史鶯鶯哼了一聲,“好象誰稀罕看你似的!痹捠沁@樣說,還是依言轉(zhuǎn)過身子,拿手托住他的腰背:“快點啊,我真撐不住了!
杜長風(fēng)是第一次在姑娘面前撒尿,那份難堪自是無法形容,臉上跟火燒似的,后背上冒了一層汗,手忙腳亂的解下褲子,憋著一口氣,慢悠悠的方便,生怕讓史鶯鶯聽到一點聲音。
但這怎么可能呢,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哪能聽不到水響,不管他如何控制,嘩嘩的水流聲自始至終都響在耳畔。
他越發(fā)窘了,史鶯鶯偏要使壞,突然扭過頭來嚇唬他,“哈,看到了!
杜長風(fēng)手一抖,下意識去遮,剩下的尿一點不漏的落在褲管里。
史鶯鶯其實是閉著眼睛的,哪能真去瞧呢,她也是個矜持的姑娘家呢。但聽動靜不對,睜眼一看,“呀!你怎么又……”抬頭觸到杜長風(fēng)要殺人的眼神,立刻改了語氣,“怪我,怪我,不該捉弄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洗褲子的!
反正已經(jīng)丟盡了臉面,杜長風(fēng)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在這里換吧,到床上不好換的!
見他這么配合,史鶯鶯有些詫異,快快的取了干凈的褲子來,她彎下腰,低著頭,避開他的重要部位,視線里,寬大的褲子垮下來,落在他腳上,她躬著身子,讓他撐在她背上,“抬腳!
杜長風(fēng)一聲不吭,聽話的抬了腳,方便她把褲管取出來。
脫下臟褲子,換上干凈褲子,提到膝蓋處,他垂手下來接,悉悉索索系好褲腰帶,由她扶著慢慢挪回到床上躺好。
因為這個事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史鶯鶯把被子給他蓋好,轉(zhuǎn)身的剎那,杜長風(fēng)看到她后背上已經(jīng)濕透了,夏衫單薄,濕濕的黏在身上,透出里面的小衣,隱約還有肚兜的系帶。
他默默的看著,若有所思,可是突然間的心跳如擂是怎么回事?
“砰砰砰!砰砰砰!”象亂了章法,他不安的動了動,她立刻過來查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沒事,”他說,“有點熱!
她把被子松開了些,“外邊下著雨呢,你躺著不動,應(yīng)該不會熱!
但他額上確實冒了汗,于是她打了水,絞了帕子過來替他把汗擦了,順帶把脖子和手也擦了一遍。
“你躺著吧,我去煮藥,有事叫我。”
杜長風(fēng)沒說話,目送她到廚房去,兩間屋子連著,他躺在床上能看到她蹲在灶前的側(cè)影。其實也不過才十六歲,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jì),家中富賈一方,成日里華服穿在身,珠釵插滿頭,可她身上看不出半點驕氣和嬌氣,蹲在那里,熟練的往灶里添柴火,用扇子扇了扇,又起身看藥罐子里的水開了沒有。
他覺得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姑娘,無論在什么環(huán)境里,都可以安之若素。這一點,倒跟白千帆有點象。想到白千帆,他的臉色黯淡下來。這次他闖了這么大的禍,不知道楚王有沒有遷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