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依舊是無比炎熱。天干物燥下,竟在大白天走了水。所幸火勢不大,撲救及時,只燒了兩間屋子,沒有傷亡。
等到撲滅了火,亂糟糟的場面安靜下來時,大家發(fā)現(xiàn)人群里有一位氣宇軒昂的公子,盡管身上的衣袍污濁不堪,袖子上還滴著水,臉上也有熏黑的印子,但那份清華的貴氣卻是無法掩住的。
有人認出來,驚呼出聲,“是太子殿下!”
于是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笑容和洵,溫聲叫起,“不必如此,大家都辛苦了,快請起來吧!
坊間早有傳聞,太子殿下品性純良,和藹可親,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大伙圍著他,毫不吝嗇贊譽之聲。
南邊建國,關(guān)于君主,百姓中有兩種說法,一說是太子殿下,二說是楚王爺,戰(zhàn)時,太子隱在楚王的光環(huán)下,百姓們對他不熟悉,大家都以為楚王爺必將是南邊的王。后來局勢穩(wěn)定下來,太子頻頻出現(xiàn)在市井里,關(guān)心百姓疾苦,奔走巡視,大太陽下親自監(jiān)察房屋的籌建,贏得百姓們一片愛戴之聲,說書館里甚至有人將太子的事跡寫成了段子,茶余飯后供人消遣。
而楚王幾乎足不出戶,漸漸從百姓的視野里淡出了。
所以見到太子,就如同見到君主,百姓們榮幸之余倍加恭敬。
太子未作過多停留,揮手道別,可是一抬手,臉上立刻現(xiàn)出痛苦的樣子,眾人皆惶然,立馬又把他圍住,有眼尖的人看到他袖子上有血跡,待卷起衣袖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上有傷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劃了一下,翻出皮肉,血跡斑斑。
太子自己也不清楚,仔細回憶,才想起救火的時候手臂被掉落的木板砸了一下,大概是那木板上有尖銳的東西,劃破了他的胳膊。
君主打個噴嚏都是天大的事,何況見了血,大家慌亂起來,好在不遠處就有間醫(yī)館,大夫聞訊趕來替他包扎了傷口,太子始終是從容不迫的,清理傷口的木刺時,眉頭都不皺一下,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讓眾人好生佩服。最后在幾個隨從的擁簇下,快步離去。
太子負傷而歸,是件大事,他有自己的隨行醫(yī)官,重新檢查了傷口,確定無事,大家才放下心來。
皇甫珠兒聽說太子為救火負傷,嚇得臉色蒼白,匆忙趕來,見到他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立刻眼淚汪汪,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白千帆比她先到,安慰道,“珠兒姐姐別擔心,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皇甫珠兒震驚的看著她,一點小傷?她怎么能說得如此輕巧,這是君主啊,掉根頭發(fā),身邊伺候的奴才都要自行掌嘴,何況是見了血!
太子雖未正式登基,但人人都知他是未來的君主,難道白千帆不知?那輕淡的語氣,就跟太子是外頭做活的苦力一般。
她心里不痛快,語言上便有些尖刻:“若是傷在三哥哥身上,不知王妃是否還認為是小傷?怕是哭都哭死了!
白千帆很奇怪:“為什么要哭,這本來就是小傷啊,王爺受過比這重很多倍的傷,”她指給皇甫珠兒看,“背上這里,有一個很大的傷疤,是箭傷,掉了一塊肉呢,還有我,”她又指她的膝蓋:“摔在地上蹭掉了好大一塊皮,整條褲腿都被血染紅了,月香月桂都哭了,可我覺得沒什么大不了,她倆有點大驚小怪!
太子聽著她這話覺得有趣,皇甫珠兒卻更是氣惱,“三哥哥行武出身,王妃自小也摔打慣了,這點傷自然不瞧在眼里,但太子哥哥打小身嬌肉貴養(yǎng)在東宮里,是儲君,萬事皆小心,見了血便是大事!
“沒珠兒說的這么玄乎,”太子笑著打圓場,“王妃說的沒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白千帆知道皇甫珠兒是心疼太子才這樣說,將心比心,墨容澉受了傷,她肯定擔心更甚,所以并不往心里去,反而對皇甫珠兒擠了擠眼睛:“二哥受了傷,這幾日只怕要麻煩珠兒姐姐照顧了!
皇甫珠兒道:“那是自然!笨墒悄銢_我擠眼睛是個什么意思?
太子卻說,“我在前院,人來人往的,珠兒過來不方便,再說我跟前有人服伺,不必那么麻煩!
皇甫珠兒知道他的意思,勉強笑了笑,“太子哥哥說的對,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方便拋頭露面,還是不去的好!
白千帆不知道他們打什么啞謎,明明那天晚上都抱在一起了,怎么這會子又竭力推脫關(guān)系?莫非是怕傳到墨容澉耳朵里不好聽?
“這有什么呢,珠兒姐姐未出閣,二哥也未娶,佳偶天成,多好的事!”她有心促成他們,“二哥和珠兒姐姐也算青梅竹馬吧,有一起長大的情份,珠兒姐姐逃難的時侯是二哥護在左右,又有患難之情,你們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不如讓王爺作主,替二位把事情辦了吧?”
太子,“……”
皇甫珠兒,“……”
他們倒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到了要辦事情的地步了?
太子干笑,“王妃,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皇甫珠兒佯怒,“我和太子哥哥打小兄妹相稱,王妃這是要亂點鴛鴦譜么?”
白千帆,“……”
她那晚看得真真的呀,若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怎么會抱在一起?嗯,一定還是忌憚楚王。
她干巴巴的笑,“兩位不要擔心,王爺早就知道了,還說如果你們能成,成親的時侯他一定送上一份大禮!
太子正了臉色,“王妃,這種話以后萬萬不能再說了,有損珠兒的清譽。”
皇甫珠兒臉上五光十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干脆掩面垂泫而去。
白千帆望著她的背影很是傻眼,“我說錯話了嗎?”
太子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來是王妃誤會了,我和珠兒情同兄妹,再無其他,珠兒她心里其實一直……哎,算了,王妃只當她是個苦命的人,別計較了吧!
白千帆往回走的時侯,一直思忖著太子的話,如果他們只是情同兄妹,那么皇甫珠兒心里喜歡的還是墨容澉啊……她的心情頓時象壓了一塊大石,連腳步都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