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一回頭,見白千帆揚著笑臉同誰在打招呼,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心里一緊,跟吞了只蒼蠅似的不舒坦。
她手里還拿了樣東西揚給杜長風看,定晴一瞧,正是那日杜長風托賈桐轉送的那只小公雞,說起這個,他真是糟心,小丫頭似乎把對小黃的感情都寄托在那只小公雞上了,天天兒帶在身上,他見一次就煩一次,可她喜歡,總拿在手里把玩著,連進宮都帶著。
他臉上不動聲色,眼底卻起了霜寒,寧九是最熟悉他的,反應也最為敏捷,立刻偏了頭去看,心道要壞事,趕緊朝賈桐使了個眼色,賈桐后知后覺也去瞧,卻是咧嘴一笑,嘻嘻道:“這個杜長風,也不知道避著點!
話音剛落,就聽墨容澉低聲喝斥,“混賬!”
賈桐不知道是罵誰,有點摸不著頭腦,看寧九,寧九卻是直愣著眉眼,沒有好臉色。
轎子走遠了,杜長風還杵在那里遙遙看著,參領周子明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瞧誰呢,這么直瞪瞪的?”
杜長風的心思都掛在白千帆身上,冷不丁被他一拍,差點沒跳起來,這反應又把周子明嚇了一跳。
“魂丟了?”他說著了伸了脖子去瞧,“原是楚王爺?shù)膬?nèi)眷,轎子里坐的是楚王妃吧?嘿,那兩丫環(huán)真不錯,怪不得你小子看入了迷!
杜長風跟他是同級,平日里關系甚好,當下有些故作高深的道:“丫環(huán)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看丫環(huán),難不成是看楚王妃?”周子明搓了搓手,“說來也怪,楚王爺跟白丞相不和,對白小姐倒是不錯,這次出巡,聽說王妃病了,撂下皇上就跑回來了,皇上龍顏大怒,抓著賈桐好一通訓斥,差點就要賈桐代過了,可一回來,又什么事都沒有了!
杜長風道:“皇上對楚王爺向來寬容,再說人家是親兄弟,有些事將就著就過去了!
“說的也是,不過咱們楚王爺是個情種,當年為了皇甫家的小姐,一直肯娶妻,聽說皇上為了這事愁得生了華發(fā),如今白家小姐入了他的眼,也算是苦盡甘來!
杜長風瞟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楚王爺跟白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說來聽聽!
杜長風不愿意細說,怕傳出去對白千帆不好,但他心里有數(shù),哼哼兩聲,“等著瞧吧,往后你就知道了!迸轮茏用髟偌m纏,干脆揚長而去。
周子明嗤了一聲,“都敢撂下皇上跑回來,還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看是你不知道吧!
到了午門,換了宮里的小轎,小巧輕盈,紫金的流蘇垂在四角,晃動起來象流水一般,在陽光下閃著光澤,煞是好看。
按規(guī)矩,男女有別,男的都往皇帝那里去,女眷則去皇后那里請安,到時侯吃席面也是分開的,不過東越向來民風開放,席間男女走動,也是常有的。
白千帆到得早,皇后得了信,親自出來迎她,親親熱熱的挽了她的手進殿:“聽說王妃身子骨不太好,現(xiàn)在可大安了?”
“已經(jīng)好了,”白千帆笑嘻嘻的道:“我就饞娘娘這里的果露,今兒個可以好好暢飲一番了!
“只要你喜歡,本宮管夠。上回本宮讓楚王帶回去的都喝完了?”
“沒呢,那次在宮里喝多了,回去倒頭就睡,王爺不高興,不讓我多喝!
皇后掩嘴笑起來,“楚王爺是怕你喝醉,醉了對身子不好,他心疼你呢!
白千帆笑著道,“他確實挺疼我的。小時侯沒人管我,就一個奶娘照應著,現(xiàn)如今王爺事事都管著,比我爹可操心多了!
皇后聽她拿楚王和白丞相相提并論,不由得大笑,這丫頭說話怪有意思的,跟她在一起,煩惱也要少許多。楚王大概也是沒見過這樣的,所以才這么待見她。
“我同楚王說過好幾次了,說你有空就進宮來,咱們說說話,本宮在這里深宮里也是悶得慌!
“娘娘怎么會悶呢?”白千帆不解的道:“后宮這么多嬪妃,大家一起玩多好!我在楚王府才悶呢!
皇后道:“我拿你當親妹子,有些話也不避諱,后宮確實嬪妃多,可這么多女人共著一個夫君,明面上一團和氣,暗地里都不是省油的燈,真正能交心的有幾個?一個都沒有。”
白千帆認同道:“是這話,皇上哪兒都好,就是媳婦兒太多不好,要我說,只要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嫁個莊稼漢都是好的。”
皇后故意打趣她,“若是有這么個機會,你嫁不嫁莊稼漢?”
“只要他不娶小,我肯定嫁呀!”
“既然介意這個,楚王娶親,你怎么不攔著?”
“我攔著做什么?楚王爺娶親跟我沒關系呀,他自已樂意就成!
皇后一愣,楚王爺待白千帆如珠似寶,小丫頭好象全然不領情啊。
“你不介意?心里不吃味?”
“不介意,也輪不到我吃味。王爺說拿我當妹子呢,過兩年就放我出府!
皇后愕然,這話她聽皇帝說過,那是先前,現(xiàn)在楚王爺對白千帆怎么樣,大伙兒都看在眼里,怎么還當妹子?這里邊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
近黃昏,宮里管事的嬤嬤和大太監(jiān)都過來請示事務,皇后忙著應付,顧不上白千帆,她便一個人到廊上去溜跶。
廊上掛著幾只鳥籠子,里頭裝著翠鳥和黃鶯,她噘著嘴,發(fā)出各種古怪的聲音逗弄鳥兒,那些鳥兒養(yǎng)在宮里,也是有眼介力的,不是什么正緊主子,它們壓根懶得搭理,直愣愣的杵著看都不看她。
白千帆反正是閑著無事,越不搭理她,越逗得起勁,沒注意遠處一行人正緩緩走過來。
領頭的太監(jiān)見一個小丫頭逗鳥逗得入了迷,他們近了,也不知道磕頭行禮,繃著臉大喝一聲,“混賬東西,還不趕緊跪下!”
白千帆嚇了一跳,瞧也沒瞧,麻溜就跪了下去。
但她不知道宮里的規(guī)矩,跪的不是地方,擋著人家的道了,領頭的太監(jiān)不是好脾氣的人,抬腳就踹,罵道:“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