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貫領(lǐng)著修元霜和顧青蝶從月洞門進(jìn)去,順著抄手游廊往前走,轉(zhuǎn)到屋子前面,朗聲道,“王爺,側(cè)王妃和庶王妃到了!
屋里傳來墨容澉低沉的聲音,“請她們進(jìn)來。”
郝平貫做了個請的手勢,修元霜和顧青蝶緩步走進(jìn)去,見前面紫檀大椅上坐著一個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著絳色常服,頭發(fā)隨意綰在腦后,顯出他飽滿的額頭,濃眉下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睛。
兩人皆是一愣,趕緊低下頭去。在家都有傳聞,楚王如何丑陋,如何兇殘,雖然在朝為官的父兄一再解釋,那是謠言,可姑娘心里有些別扭,就算是謠言,總不是空穴來風(fēng),多少沾點(diǎn)邊,本來都不太情愿,可是皇上指的姻,父母也不敢違背,為了顧全大局,她們也是沒辦法,多少有點(diǎn)灰心。
可現(xiàn)在一瞧,大椅上那個看起來有些慵懶的男人,豈只是不難看,簡直稱得上一表人才,那模樣,那份貴氣,瞬間讓她們心如小鹿撞,砰砰,砰砰,蹦跶個不休。竟連上前行禮都忘了。
郝平貫在一旁咳了一聲,兩人才如夢初醒,上前福了身子,“給王爺請安!
墨容澉顯得很和藹,“都坐下吧!
他坐在主位上,兩位新婦,一人一邊坐下來,倒底是千金小姐,雖然害羞,卻坐得端正,低眉垂眼,氣質(zhì)嫻靜。
“真是對不住,昨兒個我喝多了,沒去看你們。”墨容澉邊說,邊打量自己這兩位正兒八經(jīng)的媳婦。
左首的修元霜長得端莊大氣,她是修敏大學(xué)士的嫡女,稱得上知書達(dá)理,賢良淑德。墨容澉記得這是皇帝對她的評價。
再看右首這位顧青蝶,她是顧恒的嫡女,排行老三,說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皇帝對她的評價是秀外慧中,長得倒也有幾分靈動的氣質(zhì)。
這樣看來,兩位新婦都是極好的,皇帝果然費(fèi)了心思替他挑選。
墨容澉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滿足,將來也不準(zhǔn)備再娶,就是她們陪他過完下半輩子吧。
他把茶盅捧在手里把玩著,“見過王妃了?”
兩位新婦異口同聲,“是,見過了!
“聽說王妃給紅包了?”
兩位新婦同時點(diǎn)頭,“給了!
墨容澉把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給了多少?”也不知為什么,得知白千帆給了紅包,這句話打她們一進(jìn)來他就想問,覺得唐突才繞了圈子。
修元霜和顧青蝶皆是一愣,看著自己的丫環(huán),紅包在丫環(huán)手里拿著呢。
側(cè)王妃的丫環(huán)靈俐,忙把紅包呈給修元霜:“主子快看看!
修元霜捏著蘭花指,輕輕把紅包打開,往手心里一倒,瞬間傻了眼——三個銅錢。
墨容澉哈哈大笑,郝平貫見主子笑,也跟著呵呵呵的笑,于是滿屋的人都笑了起來。
墨容澉笑了半天,突然收住,口吻有些輕描淡寫,“王妃真小氣!
郝平貫在一旁打著哈哈跟兩位新婦解釋:“咱們王妃就是這么跳脫的人!
顧青蝶要丫環(huán)把她的紅包打開,里面照樣三個銅錢。
修元霜和顧青蝶雖然臉上不表露什么,心里也暗暗覺得楚王妃確實(shí)小氣。
墨容澉和她們閑聊了幾句,說,“差不多到飯點(diǎn)了,留在這里吃午飯,算是本王為昨晚上的事道歉。”
修元霜起身福了身子,“王爺您太客氣了,我們是妾,您是家主,您跟我們道什么歉呀,昨晚王爺高興,多喝了幾杯,這是人之常情,妾身能理解,只是酒勁傷身,王爺往后能少喝還是少喝吧!
修元霜說這話的意思是關(guān)心楚王爺,可聽在墨容澉耳朵里卻成了管束,他心里有幾分不喜,才剛過門就管上了?
待到中午,綺紅在花廳擺了飯,墨容澉領(lǐng)著兩位新婦過去,路過葡萄架,顧青蝶眼尖,瞧見了那架秋千,驚道:“好漂亮的秋千,是王爺平時悠閑時玩的嗎?”
墨容澉臉色一暗,聲音不悅,“我一個爺兒們,打什么秋千?”
顧青蝶吐了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待坐下,修元霜試探著問,“不請王妃過來一同吃么?”
墨容澉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放在膝蓋上,松了又抓,抓了又松,心里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已經(jīng)決定要劃清界線,就不要再見了。
另一個說:讓她來,看看他對她們是怎么體貼的。
沒對比就沒有傷害,至于為什么要傷害,他自己也沒弄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開口,吩咐郝平貫,“難得這么齊整,去請王妃過來!
郝平貫就站在他身后,看他握拳松開,松開握拳,心里有幾分明白,轉(zhuǎn)身就打發(fā)小庫子去攬?jiān)麻w請人。
若是郝平貫的意思,白千帆死活不會去,但小庫子說是王爺?shù)囊馑,她就有些懵了,問月香,“我不去行不行??br />
月香搖頭,“即是王爺開了口,王妃還是走一趟吧,省得王爺不高興!
月桂在一旁勸,“王妃您麻溜的走吧,王爺耐心可不怎么好!
白千帆沒辦法,只好苦著臉帶著兩個丫環(huán)跟著小庫子走了。
到了花廳,修元霜和顧青蝶見她來,忙站起來,修元霜本來坐在墨容澉的左邊,立刻就要讓位子,墨容澉慢條斯理的道,“不用管她,她坐那邊,”指的是他對面的位置,那是白千帆常坐的地方。
白千帆坐下來,垂著眼眉,耷拉著嘴角,也不吭聲,苦巴巴,就跟這些人要吃她一樣。
墨容澉本不想看她,可她那副鬼樣子就戳在他眼窩里,不看也不行。
沉著聲問,“王妃怎么不高興?不想同我們一起吃飯?”
白千帆本想隨意吃一點(diǎn),立馬開溜,突然聽到墨容澉問話,嚇了一跳,眼睛一抬,直愣愣的看著他,撇著腮幫子,“呵呵呵,怎么會,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墨容澉叫綺紅,“王妃吃得快,你在邊上看著點(diǎn)。”
修元霜和顧青蝶對楚王爺和楚王妃這奇特的對話深感意外。既不相敬如儐,也不覺得恩愛,反倒是有些嫌棄的味道,看來外邊傳的沒錯,楚王爺和白丞相不和,所以不待見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