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豹子當(dāng)真沒誰了。
行走在闡截兩教之間游刃有余,在兩教之間反復(fù)橫跳,卻是越跳越有身價。
大概,這就是【跳槽】的魅力。
李長壽仔細(xì)觀察九龍島一些時日,并未輕易躍過此地大陣;很快也就讓這只紙道人在海底沉睡,心神挪去了旁處。
自從紙道人能由紙道人制作,紙道人法力充能可依靠陣法解決,李長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紙人散布在洪荒各處。
也就一般水準(zhǔn),勉強(qiáng)夠用。
南洲中,那十九位上古魔兵,已經(jīng)被李長壽暗中安排去了三千世界,暫時避開了五部洲。
他們參與了上次伐天,又跟自己關(guān)系匪淺,很容易被天道看上,作為跟自己較勁的棋子。
在三千世界中,被道祖目光注視相對較少,若不行還可躲去天外玄都城。
申豹開始與截教仙接觸,這其實(shí)也算是一個標(biāo)志性事件,但對大局影響已不算太大。
無他。
李長壽通過降低姜尚對大劫的影響,將封神榜與打神鞭拿回了天庭,姜尚已經(jīng)淪為候補(bǔ)封神主理人。
那本該與姜尚對立、覺得元始天尊師叔偏心的申豹,也就沒了動力,去撬動截教仙去給姜尚添堵。
除非申豹這次回返截教,背后本就有二師叔的命令,讓他成為大劫的潤滑劑和助燃劑……
這種可能性雖然不高,但也確實(shí)存在。
且看后事,便知大概。
因?yàn)橐恍┍娝苤脑,李長壽還是將更多的目光放在姜尚身上。
姜尚雖只是剛剛下山,在昆侖山上學(xué)了多年的治國安邦之法,但也有點(diǎn)法力在身,有幾手能賣藝的法術(shù)。
憑借法術(shù)和卦術(shù),姜尚很快就在朝歌城落腳,并結(jié)識了幾位好友。
這期間,有人介紹一位馬氏給姜尚婚配,姜尚看了眼這位馬氏,就很很淡定地笑著婉拒。
畢竟他也有過如花似玉、普通絕色的三十二房妻妾,這點(diǎn)追求還是有的。
時間一久,姜尚靠著自身道術(shù),在朝歌城混的小有名氣,引起了一些達(dá)官貴人的注意。
但讓李長壽稍感遺憾的是,那琵琶精躲在妲己身側(cè),平日里也沒什么動靜。
很大概率,不會出現(xiàn)姜尚一把真火燒死琵琶精的橋段了。
沒辦法,師父轉(zhuǎn)世身的修為當(dāng)真……
真……
【遇到那只琵琶精,完全不是她對手!】
李長壽心神掃過南洲各處,如今的南贍部洲正是戰(zhàn)火四起。
自妲己入宮之后,帝辛的性情越發(fā)霸道,甚至已可以稱之為剛愎,但取得的成績卻十分顯眼。
明顯是有些驕傲自滿了。
聞仲已是徹底融入了太師這個角色,自身修行都徹底停下了,為了大商來回奔波不停。
帝辛與聞仲這對君臣,此時已不顧南贍部洲之外的壓力,大刀闊斧推動商國改革。
帝辛眼中,商國不拼一把,自己百年之后,商國難以為繼。
聞仲眼中,商國再不拼一把,以后就完全沒機(jī)會了。
為商國截取一線生機(jī),就是這位截教三代弟子,最后所選擇的道路。
聞仲的謀劃下,削外、壓內(nèi)兩只大旗并舉,打得大商內(nèi)部老舊勢力措手不及;
新提拔出的奴隸、平民將軍,對外征伐屢立戰(zhàn)功,向上晉升毫無阻礙。
不少諸侯就是墻頭草,此時大多已不敢再說‘抗貢’之事,生怕聞仲率大軍,沒幾日就開到了他們城下。
但聞仲管得再寬,也不好直接干涉帝辛后宮之事。
且聞仲久在外忙碌,妲己又有女媧娘娘法旨庇護(hù),聞仲的弱化版天眼,也看不出妲己跟腳,故并未多干涉此事。
而提起這事,李長壽當(dāng)真是要端一盤瓜子,好好欣賞。
嗯,單純欣賞后宮之間的戰(zhàn)爭。
帝辛后宮內(nèi)波瀾不斷。
妲己被姜王后幾次訓(xùn)誡,終于忍耐不住。
不知是被大劫影響,還是后宮那種環(huán)境真的能改變一個妖狐的性格,她真的將帝辛當(dāng)做了自己的天、自己的地,開始反擊起了姜王后。
帝辛見狀自是頗為欣喜。
他在其后順?biāo)浦,一邊對妲己恩施更重,一邊又讓費(fèi)仲定時給妲己獻(xiàn)策,更是偶爾會將妲己帶去朝堂,坐在王座側(cè)旁。
恩寵到了極致,姜王后對妲己的不滿也到了極致。
妲己哪里懂什么帝王心術(shù),按費(fèi)仲的獻(xiàn)策,當(dāng)眾為帝辛獻(xiàn)上了酷刑所用刑具,被帝辛欣然采納,沒幾天就找借口抄了幾個大族。
一時間,朝歌城人心惶惶,都說妲己是禍星、妖女。
但商君帝辛的威信,卻憑借著這般重刑,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這時,帝辛做了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征召朝歌城范圍內(nèi)的奴隸,翻修王宮。】
參與這次工程的奴隸,都可得到擺脫奴隸身份的機(jī)會,擁有次于商人的待遇,且可搬遷去商地外圍開墾荒地。
此舉一出,朝歌城頓時人聲鼎沸。
不少老臣憤而上書,被一個個架上了炮烙臺。
那段時間,朝歌城的天空無比陰暗,各諸侯也是人心惶惶。
商人對此略微不滿,卻選擇了支持自己的王。
根據(jù)費(fèi)仲推算,這般解放奴隸的方法,只需持續(xù)十年,商地的核心版圖就可向外擴(kuò)張四成,王師可得更多兵源,每年可得更多糧草。
到那時,諸侯又有何患?
帝辛覺得頗有道理,已是想到了商國國力再次走向鼎盛的畫面。
然而,李長壽對帝辛此舉沒有半點(diǎn)欣賞。
步子邁的實(shí)在是太大了。
這已經(jīng)是有些不考慮實(shí)際情況,一意孤行走上一條眾叛親離之路!
若是商國里里外外,真的出現(xiàn)了那種解放奴隸的思潮,自是可以順勢而為,收獲大筆名望且名留青史。
此時的商國,其實(shí)并不具備這種條件,奴隸依然是主要勞力,是被剝削壓迫的對象。
果不其然。
不過數(shù)月,東伯候姜桓楚聯(lián)名三百諸侯上奏,請帝辛收回成命。
帝辛大怒。
妲己見帝辛不樂,便枕邊進(jìn)言,不如將姜桓楚騙來朝歌城殺了。
此事為宮人傳于姜王后,姜王后欲殺妲己,卻被妲己用妖術(shù)迷惑;妲己早已對姜后心生恨意,令姜王后行刺帝辛駕前;
帝辛反手殺了結(jié)發(fā)妻,怒從心頭起,提劍欲要斬殷郊殷洪二子,絕了姜家念想。
殷郊殷洪得王叔比干相助,僥幸逃得性命,被聞訊而來的廣成子、赤精子分別收徒。
又幾日,消息尚未傳到姜家,姜桓楚為朝歌城兵衛(wèi)所圍,宣旨時遭兵衛(wèi)舉刀殺之,東路諸侯自此皆反商君。
商國四周八百諸侯,已是反了近一半!
而當(dāng)?shù)坌劣H手了結(jié)姜王后,王宮大雨磅礴,那條代表了帝辛氣運(yùn)的蒼龍,化作了血紅之色……
比起這些,李長壽更在意姜桓楚的魂魄,是否安然抵達(dá)了地府,被收入了陰司羈押。
稍后封神時,這也是要上榜的人物,為何不直接將這些‘人道魂魄’,直接收入封神臺?
很簡單,李長壽暗中改了規(guī)則。
如果按照天道的邏輯,順天反商者當(dāng)封善神,那封到天庭正神位置的,都是些什么人?
帝辛眼中的商國頑疾,懂得如何欺壓旁人的權(quán)貴罷了。
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如何鞏固自身利益。
為此,李長壽就算讓人道在天庭的席位空著,也不想放這些權(quán)貴上去,從而影響到天庭的‘純凈’。
他要找品性忠良之臣,也要找能力出眾的凡人。
像比干、商容、黃飛虎這般,單純品性就足以直接進(jìn)入封神臺,自身處理政務(wù)的能力也十分不錯。
當(dāng)然,根據(jù)李長壽此時推斷,最后站在封神臺上主持這一切的人,可能并不是自己。
但自己可以在這一切尚在掌控時,定下所需規(guī)則。
為天庭,也算煞費(fèi)苦心。
之前拿天庭威脅道祖,也算是逼不得已之舉。
……
歲月蹉跎,船舟慢行。
恍恍惚惚又是一年過去,這天地間發(fā)生了諸多大事,李長壽卻也等來了幾條好消息。
香火神國體系轟然崩塌,西方教失去了一部分的氣運(yùn)支撐。
文凈道人外出救回了一批高手,在西方教內(nèi)的地位再次得到提升。
她已經(jīng)滿足了一切條件,就等西方圣人離開山門!
南贍部洲中。
帝辛依舊獨(dú)愛妲己,朝政卻也未曾荒廢,朝中面孔已換了半數(shù)。
此前,西伯侯姬昌被帝辛囚于羑里。
姬昌長子伯邑考,也就是姬邑考欲搭救父親,在周國臣屬進(jìn)言之下,搜羅珍寶異物,趕去朝歌城覲見帝辛。
說起姬昌與太姒所生的十子,雖以伯邑考為長,但伯邑考喜音律、擅畫作,并不如姬發(fā)與姬旦有才干。
姬昌本就打算將姬發(fā)立為嗣子,可帝辛曾強(qiáng)推嫡長子繼承法,此時伯邑考依然是周國的第一順位繼承者。
若其父殞命,伯邑考其實(shí)能順理成章接管周國,此人卻毫不猶豫去救自己父親,毫無所謂的帝王心性……
李長壽對此就頗為欣賞,親手將他寫在了封神榜上。
伯邑考入朝歌城時,李長壽還特地駕紙道人混在人群中看了眼,當(dāng)時就覺得此子頗為秀氣,渾身寫滿了慘字。
但李長壽也就隨便看看,沒什么出手干預(yù)的打算。
順帶一提,姜尚憑借自己的道術(shù),已順利混成了下大夫,也算揚(yáng)眉吐氣了一把。
只是姜尚覺得這帝辛下手太狠了些,大臣說殺就殺,自身全無半點(diǎn)安全感,剛上任不久,心底已是萌生了一點(diǎn)退休的念頭。
這也算是‘有其徒自有其師’。
而當(dāng)李長壽再回頭看東海南海諸仙島時,赫然發(fā)現(xiàn)……
那申豹竟已成了各仙島的座上賓,與各路截教仙稱兄道弟,來往于金鰲、九龍、火龍、蓬萊等諸多仙島之上。
果然還是讓趙老哥找機(jī)會拍死這家伙吧。
截教再這么下去,真就要一波被團(tuán)滅!
伯邑考進(jìn)入朝歌城,就代表著姬昌回西岐已是倒計時狀態(tài),而距離商國征討周國,也已不算太遠(yuǎn)。
李長壽的推演中,截教與闡教的第二次全面沖突,就會在那時爆發(fā)。
暫且不管凡俗之事,只去分析闡截兩教這次大戰(zhàn)可能出現(xiàn)的情形;到時很有可能會牽扯出圣人,但爆發(fā)圣人大戰(zhàn)的可能性反倒不高。
公明老哥,大概率就是下次大戰(zhàn)的最中心。
【撈公明】的計劃已經(jīng)定好。
李長壽此時要做的,就是放出一些煙霧彈,做一些迷惑天道、忽悠道祖的安排。
可他還沒想好,具體該如何在此事上忽悠天道,趙公明卻突然造訪海神廟……
這老哥搓著大手、面色無比興奮,一來就到處吆喝:
“長庚!長庚出來了長庚!
老哥有件大喜事!哈哈哈哈哈!”
李長壽:……
大劫臨頭還大喜事。
能有什么大喜事?金靈師姐真有身孕了?那怎么可能,先天大能要是能這么容易受孕,自己當(dāng)場!
就去火云洞求幾顆神農(nóng)孕靈丹,給小云云提前備上!
砰!
地面炸出一縷青煙,李長壽身形自青煙之后迅速凝成,對趙公明露出幾分微笑。
“大哥,怎了這是?哪般大喜事?”
趙公明一步?jīng)_了上來,握住李長壽雙手一陣用力抖動:“多謝、多謝長庚丹藥相助,你金靈嫂嫂!”
又突然壓低嗓音,左右看了幾眼,方才用氣聲言說:
“真的有喜啦!還是兩條心脈!”
連傳聲都忘了。
李長壽精神大震,先是皺眉凝視著趙公明,心底泛起諸多念頭,隨之又及時反應(yīng)過來,對趙公明拱手道喜。
“恭喜大哥,賀喜大哥,這可是大喜事!”
“哈哈哈哈!”
趙公明掐腰大笑,對李長壽一陣擠眉弄眼,“怎么樣,老哥怎么樣?”
“強(qiáng)!”
李長壽豎了個大拇指,心底念頭輕轉(zhuǎn),叮囑道:“金靈師姐有了身孕,而今又是大劫之時,大哥可有安排?”
“這個……”
趙公明撓撓頭,剛剛的精神頭頓時蔫了下去,嘆道:
“唉,其實(shí)我也為此事發(fā)愁。
夫人又是一遇到不平事就不管不顧的性子,若是稍后大劫再起斗法,她上陣負(fù)傷,那當(dāng)真是天大的壞事。
可夫人性情剛烈,我也不知該如何勸她。
長庚,你今日老實(shí)跟我交個底,我跟金靈的名字,是否都在那封神榜上?”
李長壽沉吟幾聲道:“封神榜顯露姓名,都是在殘魂進(jìn)入封神臺時。
此前白澤為大哥你測吉兇,得的是大兇之兆!
“你大嫂呢?”
“也是兇!
“這!”
趙公明雙目有些黯淡,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情無比頹然。
海神教后堂也因此彌漫著少許壓抑。
李長壽觀察著趙公明的反應(yīng),心底略微斟酌下言語,提醒道:“不管如何,都要勸金靈師姐不要冒險。
老哥,先天大能孕期為多久?”
“不一定,”趙公明道,“看胎兒自身成長,且在外是看不出金靈有身孕的,與人族倒是完全不同。
長庚……長壽。
老哥求你一次,不管如何,護(hù)住你嫂子和她腹中孩兒性命。
若老哥我躲不過這次大劫,你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穩(wěn)住金靈和云霄她們,還有截教各位同門,莫要因我入劫就失了方寸。”
李長壽問:“大哥你對自身天命感知到了多少?”
“之前做過幾個噩夢,”趙公明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沒想到自己也有做夢的時候,夢中都是挺慘的結(jié)局!
李長壽正色道:“放心,我拼盡全力,也會護(hù)你們周全。”
趙公明看著李長壽,笑道:
“不必,老哥好歹也是個男人,總依賴你那也不叫事。
大劫來就來,任他們誰去算計,我自奮力一搏。
天命不過爾爾,天道又有何懼?
我是天地間第一縷清風(fēng),終究不愿被束縛在角落,更不愿垂頭喪氣而活,你只管照顧好她們就是,這就是老哥給你的唯一請求!
“那,大哥你稍等。”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一只玉符,在其內(nèi)寫下了一段段話語,叮囑道:“我準(zhǔn)備了一些話術(shù),你可在關(guān)鍵時刻,用來阻攔金靈師姐。
具體效果如何,就要看老哥你發(fā)揮怎么樣了!
“哦?”
趙公明身體前傾,想看李長壽寫了些什么。
而當(dāng)玉符落在這位截教外門大弟子手中,趙公明額頭頓時掛滿黑線。
“撒嬌這般作態(tài),豈是我輩男兒能做之事?”
趙公明撫須輕嘆:“老哥我如何能跺腳喊這些‘嚶嚶’之言?這傳出去還要不要在洪荒混了。”
李長壽:……
“那你還我。”
“給都給了,我回去仔細(xì)琢磨一下!
趙公明嘿嘿一笑,將玉符收入懷中。
李長壽本還想讓趙公明留下喝頓酒,但這老哥心氣兒正熱,還要趕去三仙島和碧游宮報喜。
待趙公明走后,李長壽眉頭緊皺,站在后堂門口不斷掐指推算。
他在推算自己記憶中的蛛絲馬跡。
金靈圣母、身孕……
金靈大嫂的封神之位本為斗姆元君,而斗姆元君似乎還號眾星之母,其子最為出名的兩位,似是四御之紫薇、勾陳……
‘師祖,你又在算計什么?’
李長壽抬頭看向紫霄宮的方向,這具紙道人悄然遁入大地。
紫霄宮,竹林幻境。
那魁梧老道看著造化玉碟所顯,趙公明四處奔波說喜事的情形,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與此同時,太清觀中。
枯瘦老道此刻正微微皺眉,不斷掐指推算,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許久之后……
老道面露恍然,手指對著天庭兜率宮方向輕輕一點(diǎn),守在丹爐前的老君頓時睜開雙眼,招來一只玉簡,寫下了一則丹方。
其名,太清孕靈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