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怎么…又立了個牌位?
嚯!
難不成師兄在外面有其他師父,還同樣遇難了?
草屋外面,靈娥的身影有些鬼鬼祟祟,托著一口小鐘朝屋內(nèi)打量著,待她發(fā)現(xiàn)那木牌上刻著‘燧人’的字眼,不由恍然小悟。
忽聽李長壽嗓音傳來:“進來吧,在外面做什么?”
靈娥抿了抿小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打扮,腳尖輕點,飄進了草屋中。
“師兄,這是怎么了嗎?”
“火皇燧人的牌位,過來拜一拜吧!
李長壽對靈娥露出幾分微笑,又輕嘆道:“人族先賢,大義為先,且這位前輩的逝去,我應(yīng)承擔(dān)一半的責(zé)任。”
靈娥頓時有些不解,讓小鐘懸浮在身旁,并攏裙擺向前叩拜,老老實實磕頭三次。
“師兄,為何燧人前輩……”
“是我去請的前輩出手!
李長壽看了眼混沌鐘,繼續(xù)道:
“半天前,天外紫霄宮,火云洞三皇與軒轅帝君一同出手,封鎮(zhèn)天道私欲,燧人氏前輩耗盡了自身最后的力量!
“呀?”
叮叮當(dāng)當(dāng),那口小鐘冒出少許亮光,鐘靈化作拇指大小的小人兒,站在小鐘頂端,反問道:
“天道還可以有私欲的?這不是扯嗎?”
李長壽正色道:“道祖如此言說!
“呃,”鐘靈摸著下巴,頗為認真地道一句,“若如此,倒也算可信,被人皇封禁……是動用了人族的薪火之力嗎?”
“前輩知曉薪火之力?”
鐘靈道:“當(dāng)然知曉,這是人族崛起的根本。
人族當(dāng)年歷經(jīng)滅族災(zāi)禍,苦苦掙扎數(shù)千年,無數(shù)人族臨死前的意念凝成薪火大道,最終壓過妖族,逼著天道認可。
但薪火大道具體如何,咱也不知,那畢竟是人族最高的秘……”
呼——
李長壽指尖,一小撮火焰輕輕跳動著,看似普通尋常,又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人族·薪火。
鐘靈不由抬手扶額,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吐槽。
李長壽目中流露出幾分失落,低聲道:“燧人前輩將此火傳給了我!
靈娥小聲道:“可師兄,這也不是你的過錯,莫要自責(zé)了……”
“無事!
李長壽收回薪火,放置于元神側(cè)旁,以元神之力細細蘊養(yǎng),淡然道:
“你師兄什么心腸你還不知?
我是鐵石心腸,對這些自不會放在心上!
言說中,李長壽突然開始寬衣解帶,隨手抽下自己的束腰,又解開道袍的布扣。
靈娥小手一顫、臉蛋泛紅。
師、師兄這是……哎呀,還當(dāng)著鐘姐的面……
莫非,師兄兄是因為心情郁悶,想要得到一些安慰,自己本著小師妹應(yīng)有的責(zé)任,應(yīng)當(dāng)給予師兄足夠的支持和鼓勵!
怎、怎么辦。
等師兄過來,還是自己主動解……
好羞人,不是說要先拜天地再等晚上送入洞房……
啊呀,這是!
師兄之肩!
噗、蓬!
靈娥一雙水波妙目化作一圈圈的痕跡,額頭涌出一縷縷白煙兒,耳根都彌漫起了層層紅暈。
小鐘當(dāng)場溜人,鐘靈的靈覺,還念叨著‘現(xiàn)在的年輕人’什么的。
“給!
李長壽將自己胳膊上的碎玉摘下,在靈娥面前輕輕搖了搖,放至靈娥掌心。
“這是火德之玉,有少許燧人前輩的功德,能夠躲避普通環(huán)境下的天機探查。
你這,都適應(yīng)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般癥狀。”
靈娥眨眨眼,看著師兄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道袍,先是有點錯愕,訥訥地將碎玉握住,隨后便是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等師兄駕云飛走,靈娥下意識追到門邊,小手攥那塊碎玉,默默用自己光潔的額頭撞著門框……
剛才如果是云霄姐姐,說不定就直接張開仙力結(jié)界了!
“嚶!”
丹房,地下密室。
李長壽坐回了書桌前,細數(shù)著自己這次出手的每個步驟。
空明道心解除。
李長壽頹然一嘆,身形陷在圈椅內(nèi),眼角有少許淚痕劃過,被他立刻用仙力蒸掉。
自己開發(fā)賢者時刻這個神通,還真是開發(fā)對了。
沒有空明道心,怕是難與道祖斗智斗勇,畢竟那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神仙,自己還是太嫩。
靜靜愣了半個時辰,像是一直潛在水底的鯨魚,難得沖出水面出一口氣,李長壽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但現(xiàn)在遠不是,能放任情緒上涌的時刻。
目光再次落在封神大劫上,李長壽心底攤開一張卷軸,開始細細思索、調(diào)整。
一盤棋,都是在不斷出招、變招。
天道的限制應(yīng)當(dāng)有效,自己在紫霄宮中最后的威脅,也符合道祖的預(yù)期。
算計來算計去,最后還要歸結(jié)于一件事。
自身實力。
自己必須有關(guān)鍵時刻親手掀了桌子的實力,而不是單純依靠天道底層規(guī)則的庇護。
實力才應(yīng)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但洪荒的上升通路已經(jīng)被道祖親手封死了,成圣必須有鴻蒙紫氣,鴻蒙紫氣又限制了圣人實力,將圣人化作天道基石。
且現(xiàn)如今洪荒一眾大能,絕大多數(shù)都是走了斬三尸的路子,已無法真正超脫。
修道尋本真,斬掉善惡自我,本就是逃避自我的取巧方式。
斬三尸之法,其實是為了更好與鴻蒙紫氣融合,而三尸歸元,怕只有老師能做到。
可惜了,大法師。
當(dāng)然,以力成圣更不可能,那要抽干半個洪荒的靈氣,道祖絕對會跟自己拼命,而且以力成圣難度太大,盤古神與無數(shù)混沌神魔廝殺那么多年,才有了那般境界。
自己只能另辟蹊徑,想辦法無限逼近那個境界,追求瞬時的爆發(fā)力。
薪火,人道之火。
此物有大用,但明顯蓄力太久,需要太長時間準(zhǔn)備,而且直接消耗的是生靈本源之力,雖然不影響凡人壽命,用太多就會影響凡人的真靈。
洪荒三大本源:大道、真靈、氣。
某洪荒著名偷人派學(xué)者浪前輩,在他留在鯤鵬體內(nèi)的幾本著作中有詳盡的解釋,那早已是李長壽悟道的重要參考。
此次伐天事件過后,封神大劫中,天道劇本大勢不變,自己已可以更改更多小勢。
帝辛那邊,女媧娘娘已經(jīng)給了定論。
如果要給帝辛題詩翻案,首先就要動搖女媧娘娘的威信,這就有些因小失大了。
圣母始終是人族造化者,雖然她現(xiàn)在受制于天道,但明里暗里已經(jīng)幫了自己太多。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圣母那邊,李長壽盡量不會將她牽扯進入后續(xù)算計。
嗯,圣母現(xiàn)在估計是在選女妖精,去朝歌城搞帝辛心態(tài)了。
說到女妖精,就不由得想起了狐女小蘭;而說到小蘭,也不知那個嘴上掛著‘貧道也曾有三十二房妻妾’的姜尚咋樣了。
不會吧?
不會真有人覺得,小蘭認不出姜尚是齊源師父轉(zhuǎn)世身吧?
自己要不要阻止一下這段孽緣,讓姜尚別去朝歌城做……官……
“李長庚!你給我一個解釋!”
一聲輕喝自小瓊峰外傳來,李長壽搖頭一笑,長身而起。
苦主來了。
小瓊峰大陣之外,身著輕薄長裙的姮娥站在空中,有些肝火上涌、怒氣上沖,毫無顧忌地一聲嬌喝……
小半個天庭都聽到了!
太白宮守門的天兵天將對視一眼,瞬間腦補了一場天庭上層仙神的愛恨情仇大戲!
假裝路過的正神們豎起耳朵,唯恐錯過了什么細節(jié)!
還好,小瓊峰大陣迅速開啟,姮娥閃身入內(nèi),留下了……
無盡的傳說。
正在湖邊失落的靈娥嘴角一陣抽搐,禁不住一手扶額,順勢摸出了一枚傳信玉符。
丹房前,大陣剛散去,李長壽堪堪現(xiàn)身,姮娥已是出現(xiàn)在李長壽面前,那雙美目帶著幾分悲憤。
“你騙我!”
靜。
小瓊峰上空前寂靜,事后【病死】于知道太多的靈獸們,瞬間豎起耳朵。
咔的一聲,側(cè)旁傳來某鐘靈嗑瓜子的聲響。
李長壽和姮娥扭頭看去,鐘靈弱弱地融入混沌鐘內(nèi),只露了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
李長壽道:“星君,我何曾騙過你?”
“你之前說的話難道忘了嗎?”
“不是已經(jīng)見到了,”李長壽嘆道,“你醒來時,若我所料不差,應(yīng)當(dāng)是在一處洞府內(nèi)。
帶你回去的是三位帝君,因軒轅前輩家中女眷太多,定不會允許他將你帶回照料,唯恐三千零一。
另外兩位帝君清譽在外,八成是一同在旁守護,待星君醒來。
我可有說錯?”
姮娥一怔:“你是說……”
李長壽緩緩點頭。
浪前輩的年記曾有提到,他自開天中因為太菜被盤古神所傷,盤古身死、浪前輩覓地修行。
李長壽控制了鯤鵬號方舟后才想明白,其實那不是什么覓地修行,而是類似于鯤鵬那般,被浪前輩‘奪舍’。
浪前輩藏身之地,就在某個大能體內(nèi),順理成章替代了這個大能的身份,并將這個大能原本的元神,煉制成了自己的第二元神。
而后的信息很清晰了。
能很直接干擾女媧的判斷,能在妖庭時接近御日女神羲和,而后上古時期自身隕落時,第二元神大概率也隨之被抹殺。
但第二元神有可能剩下原本大能的殘魂,轉(zhuǎn)世投胎。
女媧娘娘口中的‘空殼’,投胎轉(zhuǎn)世的機緣,一縷鴻蒙紫氣的禁錮。
姮娥顫聲道:“是神農(nóng)……”
“是伏羲啦!伏羲!這都猜不到嗎!”
鐘靈再次現(xiàn)身,在旁脫口而出,隨后就捂住自己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天空。
姮娥禁不住掩住口鼻,眼前浮現(xiàn)出了那名身著白袍的老者,卻回憶不起任何有關(guān)這個面容、這個身形的記憶。
但道心深處,那空缺的縫隙,似乎有了緩補。
拼圖……尋到了……
“我還打了他一掌!”
李長壽禁不住眨眨眼。
姮娥泣聲道:“我還打了他一掌!
“不礙事,不礙事,”李長壽忙道,“你們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被抹除的已是被抹除了。
星君,此事你當(dāng)放下了,我這里有一幅那位前輩的畫像,留給你吊唁吧。”
“天道不會……”
“這個不會,放心就是!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一只畫軸,將畫軸攤開,其上畫著一只土撥鼠,在慌忙無措地奔馳在一望無際的大地上。
天道毫無反應(yīng),姮娥卻是禁不住輕笑了聲,仔細打量著那只毛發(fā)清晰無比的大鼠。
李長壽心底一嘆。
是他畫功不夠,始終不能畫出浪前輩萬分之一的浪蕩。
于是,姮娥收下畫作,連連道謝,轉(zhuǎn)身駕云離去。
鐘靈注視著姮娥的背影,低聲喃喃:“這天道禁忌,怎么不靈了?”
“她有所不同,”李長壽如此解釋著。
“三界第一美人還有這般優(yōu)待?”鐘靈嘴角一撇,“這道祖,呸!”
轟隆隆——
空中黑云滾滾,小瓊峰風(fēng)云變色,一道雷霆砸的混沌鐘左右搖晃,鐘靈翻了個白眼,混沌鐘泛起少許道韻,上中下三環(huán)旋轉(zhuǎn)!
神通:退一瞬。
空中黑云盤旋一陣,只得自行消散。
李長壽笑了笑,剛要轉(zhuǎn)身回密室中細修后續(xù)計劃,卻見太白宮外,木公駕云匆匆而來,面容頗為焦急。
派紙道人主動迎去太白宮,李長壽還以為是玉帝陛下招自己過去覲見,怎料木公開口就是大聲疾呼:
“完了!完了完了!
長庚救我,這可怎么辦!”
李長壽不由有些疑惑,忙道:“木公莫急,且緩道來。”
“這、哎呀!”
木公跺腳拍手,在李長壽面前一陣打轉(zhuǎn)兒,斷斷續(xù)續(xù)才將此前發(fā)生的情形說清。
燧人氏出手、人族英靈大軍奔赴紫霞宮時,曾有天道之命落在凌霄寶殿,玉帝已身著戰(zhàn)甲、天兵也已被天道之力包裹。
只待玉帝陛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出現(xiàn)在紫霞宮外,阻攔人族英靈大軍。
天道之力憑空釋放,就是天劫的主要形式——雷霆、天火、湮滅之風(fēng)、溶神之水等等。
但加持在天兵天將身上,卻是能將天兵天將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若天兵降臨,人族英靈大軍勝算當(dāng)真不知還剩幾何。
李長壽當(dāng)時以為是玉帝陛下扛住了天道之命,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木公的功勞。
木公:……
“后悔倒是不后悔,咱在天庭多活了這么多年,天天被人木公、木公的喊著,已經(jīng)比那些老兄弟強了數(shù)百倍。
就是,有點怕!
東木公長嘆一聲:“我本就不是什么人族賢明之士,而今卻又直接扛了天道,今后怕是要慘淡收場。
長庚你看,這、我這……”
“木公莫急,”李長壽笑道,“當(dāng)時我就在前排車架上,此時不也沒事?”
木公苦笑道:“長庚你不同,你背后有太清圣人庇護,我這可咋辦。”
“木公這般一說,確實有些問題。”
李長壽沉吟幾聲,仔細想了想,緩聲道:
“木公你莫急,先安心在天庭做差,若是三年內(nèi)沒有任何問題,那自然不會有問題。
若真有問題,我定會對陛下稟告,天庭也絕對不會虧待木公這般勞苦功高的老臣。”
“唉!”
木公低頭一嘆,苦笑連連。
“喜得半世東華名,怎料轉(zhuǎn)眼將成空。
罷了,還請長庚多多費心,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安排好我那幾位夫人呀!”
李長壽重重地點頭,又拉著木公喝了半天茶,等木公情緒穩(wěn)定了,這才讓木公回去歇息。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
木公若是被天道報復(fù),不就代表天道還有私欲?
那時,伐天的可就不只是人族,還有天庭玉帝陛下了。
李長壽輕輕舒了口氣,心神挪去南洲的紙道人處,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散出仙識,太白宮又飛來了一名信使。
卻是瑤池仙子。
……
與此同時,圣母宮中。
女媧圣人有些慵懶地側(cè)躺在寶座上,面前飄著一面幡旗,其上投出道道光影,一名名姿態(tài)妖嬈的妖族女子,不斷在女媧圣人的指尖滑過。
此幡名為招妖幡,非賣品,獨家典藏。
老師當(dāng)真……
提前那么多年給自己的劇本也就是寥寥幾句話,什么都要自己悟,還要等時機到了,才知道要做什么。
自己在南贍部洲適度的表達了憤怒,還要讓自己召幾個女妖去魅惑商君。
這事情傳出去了,自己豈不是要被人說小心眼了?
擺明了就是老師在背后算計。
倒是可惜了燧人,終究是錯失了天帝之位……這次卻也算解脫了。
誒,這個倒是不錯,九尾狐族,名叫小蘭,此時在那軒轅衣冠冢內(nèi)修行,身居天道氣運?
有點,能讓帝辛上不了朝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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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單章梳理情報那里,浪前輩死的時間寫錯了(死在了第二次講道后),有書友提醒,校對了一下之前的大綱,已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