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李長壽如何不知,當(dāng)韓小瑩這名字遇到柯鎮(zhèn)惡后,背后代表了什么?
【柯鎮(zhèn)惡,上輩子經(jīng)典武俠故事《射雕英雄傳》中的瞎眼大俠,后以‘江南七怪’組合形式出道,在江南一帶獲得了巨大成功,是典型的‘單飛不如組團’模式大成功;
韓小瑩,‘江南七怪’中的小妹,柯鎮(zhèn)惡的義妹。
這個‘江南七怪’對那個武俠故事中的武林,所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培養(yǎng)了‘鋼鐵直男’郭靖,靖哥哥!
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韓小瑩這名字,是從女媧娘娘口中蹦出來了!
李長壽一顆心涼了半截,整個人瞬間緊繃,心底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瘋狂的想法。
不對,可能有詐!
瞬息之間,李長壽強行讓自己恢復(fù)冷靜,心底冒出了一連串的選項:
女媧娘娘跟他一樣是來自于一個美麗的藍星?
圣人真的能跨越歲月長河,看透前生后世?
自己來的地方跟洪荒大世是平行世界?
女媧娘娘有讀心術(shù)?
人族圣母有其他圣人沒有的能力?
總不能,自己跟靈娥講故事被女媧聽……呃,這個絕對不可能。
莫說是‘對靈娥講上輩子的故事’這般不穩(wěn)健之事,李長壽從八歲開始,連在心里回憶上輩子,都是無比小心翼翼,絕對不會在心底呈現(xiàn)出任何要害信息!
甚至,李長壽在自己詩興大發(fā)又詩力不行時,也絲毫不敢吟什么唐詩三百首。
洪荒天道無所不在,圣人理論上可借天道推算三界所有事,李長壽如何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當(dāng)然,只是理論上,圣人也有諸多限制。
這么多年,李長壽睡覺也就幾次,更是從未讓自己真的喝酒喝醉過……
“咋了小徒弟?”
心底感受到了玄黃塔的靈念。
“圣人娘娘問你話呢,愣著干啥玩意!
麻溜把圣人娘娘哄開心了,讓咱見見繡球妹妹!”
李長壽立刻在心中問道:“塔爺,圣人可有讀心之法?”
玄黃塔笑罵道:“這世上心底誹謗圣人的家伙多了去了,真要有讀心之法,那紫霄神雷不忒天天劈?
不過,如果你站在咱們老爺面前,有可能會被咱們老爺直接窺破你元神,看透你部分想法。
圣人娘娘能否做到,這個就不清楚了!
李長壽的元神輕輕震顫了幾下,一縷縷仙光流轉(zhuǎn),將自己元神完全包裹了起來。
按照塔爺所說這般,圣人也無法直接算人心,那自己心底這幾十個選項,大半都能直接排掉。
這種時候不能急,必須相信萬事背后都有完整邏輯,必須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種危急時刻,不信自己,還能信誰?
首先,什么是圣人。
圣人不死不滅、萬劫不毀,能重?zé)掞L(fēng)火水土,有能力毀滅洪荒世界。
但圣人之上還有大道,洪荒天地也有天道維持天地穩(wěn)定,遠古最強的圣人道祖鴻鈞,已是放棄了自己成大道圣人的機緣,與天道相合,存在形式已經(jīng)完全不同。
現(xiàn)在六圣中最強的便是自家太清圣人,且太清圣人推演第一、至寶數(shù)件。
曾記得,太清圣人對自己展示過推演出的‘原初訊息’。
——收服文凈道人時,太清大道感悟直接放了一段畫面,預(yù)示文凈道人是摧毀西方十二品金蓮的重中之重。
太清老爺要李長壽出手,將產(chǎn)生混亂的故事線調(diào)撥回去,確保文凈道人嘬上那一口……
那次事件,給了李長壽極大的信心,同時也確定了三件事:
【如今六圣并非真的全知全能,他們的實力也有上限,只能推算出未來某種可能性;
未來并非一成不變,存在多種可能性,可隨時產(chǎn)生變化;
圣人老爺也在求變,扭轉(zhuǎn)他們不想看到的事,確保他們想看到之事發(fā)生!
念及此處,距塔爺催促他開口不過轉(zhuǎn)息,李長壽已是定下了后續(xù)該如何應(yīng)答。
圣人面前,也唯有一搏!
他雖然已經(jīng)得了天道認可,但穿越洪荒這種事,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曉!
木秀于林而風(fēng)必摧之的另一解,就是太過稀少的特異性,必招毀滅!
李長壽保持做道揖的姿勢,皺眉、眨眼,用略帶疑惑地口吻,緩聲道:
“回稟圣人老爺,柯樂兒是敖乙當(dāng)年為了應(yīng)對深海妖族發(fā)難時取的化名,當(dāng)時有深海妖族為了詆毀敖乙名聲,假冒敖乙行事,故用此法反制。
當(dāng)時我們商量著,給柯樂兒塑造了個莫須有的身份,便是敖乙夫人姜思兒的好友。
這次為了鏟除妖升山山下諸多業(yè)障大妖,且為了吸引更多與之同流合污的業(yè)障妖族到妖升山,弟子略施小計,讓柯樂兒去施美人計,而弟子用柯樂兒兄長的身份去發(fā)難,從而達到溫水煮妖族的戰(zhàn)術(shù)目的。
這柯鎮(zhèn)惡,只是弟子隨口起的名字,其名預(yù)示鎮(zhèn)壓兇惡、守護郎朗乾坤之意。
老爺您說的那個……韓小瑩?
弟子……弟子未曾聽聞過此人,這絕非您問的不對!”
“未曾聽過?”
閣樓中的嗓音多了一絲絲疑惑。
李長壽忙道:“請老爺恕罪!”
閣樓安靜了少頃,李長壽心底也在極快的思索。
有問題,這里面有問題。
圣人娘娘當(dāng)真與他一般跟腳?如果真是這樣,為何……為何?
為何摸不到‘姜思柯樂’的梗?呃,當(dāng)然可能是圣人娘娘沒聽說過,或者一時間沒捕捉到……
還有那‘溫水煮妖族’、‘戰(zhàn)術(shù)目的’的用詞,與洪荒慣用語完全不同。
如果圣人娘娘這次召自己前來,是為了‘對暗號、確定彼此存在’,那后續(xù)反應(yīng)……
為何完全不對?
邏輯支點不足,難以形成結(jié)論,李長壽此時也需要更多訊息!
閣樓中傳出一聲嘆息,卻聽那帶著大道之玄的嗓音再次道:
“未曾聽過便未曾聽過,不必如此懼怕,或許只是有些巧合。
且聽第二問吧!
李長壽松了口氣,忙道:“請老爺賜下!
“你覺得,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下句該是什么?”
君!
啊……畢竟連江南七怪都知道,搞點李太白的詩詞,那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嘛。
桃子個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女媧圣人什么鬼?
喊他過來,到底是不是為了對暗號?
已知,憑大法師的本領(lǐng),就可在身周百丈屏蔽圣人和天道的探查,那圣人老爺與自己的談話,絕對能被保密。
在這種前提下,圣人娘娘問的這兩個問題,透露出了太多信息,又似乎存在深深地忌憚……
李長壽的心神,再次掀起一陣狂風(fēng)暴雨。
假設(shè)法:
【假如我是女媧圣人,且是一個穿越者,發(fā)現(xiàn)了一個疑似穿越者,會如何處理?】
滅掉,保護自己的跟腳,避免自己的秘密被暴露。
沒有第二個選擇。
反推法:
【什么樣的情況下,會讓女媧圣人出聲試探?還在試探之前,先解釋了圣人自己的跟腳和立場?】
這個……
信息不足,無法推出,但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回圣人老爺……”
李長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面色露出幾分為難,再次緩聲道:
“弟子覺得,這句話,他本身是有問題的。
黃河乃南贍部洲之大河,洪荒相傳為祖龍埋骨之所,這個弟子見識淺薄、不知具體。
但弟子此前清查過南洲水路,黃河之水并非從天上而來,而是起源于南贍部洲中部區(qū)域。
如果是合乎情理,弟子倒是可接……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浩瀚奔涌入東海。”
閣樓中頓時又安靜了一陣。
李長壽心底百般念頭流轉(zhuǎn),這個時候,他決定反被動為主動。
必須要得到更多訊息,才能驗證自己心底剩下的那幾種選項!
喊老爺?不如主動進攻一小步,稱師叔!
“師叔您,偏愛詩詞音律嗎?”
圣人娘娘那蘊道的嗓音再起:“偶有所聞,倒無偏愛,你這般接的不甚妥帖,后半句應(yīng)是‘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李長壽眼前一亮,喃喃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雖不合常理,但意境頗高,弟子也覺得這般……甚妙!
當(dāng)真不知是哪般才情,才能得這般佳句。”
李長壽言罷,突聽閣樓中傳出一聲嘆息……
嘆息?
這嘆息聲中,包含了大道之韻,包含了微弱的情緒,似乎圣人娘娘的心境有了微微起伏。
李長壽迅速分析,在心底為這一聲嘆息寫下來洋洋灑灑數(shù)千字分析論文,又得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莫非……
又聽女媧圣人道:
“雖已無用,這第三問也與你吧,你可曾聽過這段歌謠?”
一縷道韻自閣樓中飄來,纏繞在了李長壽耳朵上,李長壽聽到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自己耳旁哼出了某段旋律。
講真,他差點就在心底跟著唱出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啊,只是很普通的一段調(diào)子,他還以為會是‘逮蝦戶’、‘七里香’什么的。
伴著這段旋律,李長壽心底仿佛出現(xiàn)了一張張畫軸,一個又一個選項蹦出來,又被他不斷否定掉!
女媧圣人是穿越者的可能性,雖然已經(jīng)微乎其微,但此時依然不能排除。
但女媧圣人必然接觸過‘藍星文化’,接觸過自己上輩子經(jīng)歷過的那個世界的‘信息’!
而且,這對女媧圣人影響頗深!
其他圣人是否知道此事?
如果有其他圣人知道這件事,定然瞞不過自家圣人老爺,而自家圣人老爺已傳道傳經(jīng)傳煉丹法給自己,實際意義上已算收了他做弟子……
這又有諸多邏輯不通之處。
一陣微風(fēng)吹來,李長壽才發(fā)現(xiàn),自己保持這個躬身的姿勢已經(jīng)太久。
那段旋律剛結(jié)束,就聽門內(nèi)傳來一聲:
“來人,帶水神去前殿,備宴款待玄都與水神。”
回答問題失敗,失去進去閣樓的機會?
閣樓外圍,一縷李長壽此前都未曾察覺到的結(jié)界緩緩消散,身著彩裙的仙子在島邊低頭走來,恭聲應(yīng)是。
又聽圣人娘娘道:
“水神且去歇息,吾稍后自會現(xiàn)身,尚有一二小事相詢!
李長壽朗聲道:“弟子遵老爺法旨!
過關(guān)……
不只過關(guān),圣人娘娘最后這幾句話,已經(jīng)給了李長壽足夠多的邏輯支點!
跟在那女仙窈窕的身段之后,李長壽拾級而下,從頭開始梳理今日這簡短的對話……
雖然只是三問三答,以及兩三句閑聊,但從女媧圣人的身份、立場,以及此地種種情形,李長壽已經(jīng)通過排除法,摸索出了一條還算清晰的脈絡(luò)。
今日他之所以被喊來,不是因妖族。
女媧圣人從開始就擺明了態(tài)度——妖族是萬靈之族,跟女媧圣人有交情的妖族死的差不多了,妖族是死是活與女媧圣人關(guān)聯(lián)不大,但因因果限制,女媧也會護住妖族最后一縷生存之運。
今日喊他來,是因那個名字——‘柯鎮(zhèn)惡’。
女媧圣人,定是關(guān)注了妖升山之戰(zhàn),但隔了半個月才喊他過來,可能是因女媧圣人也不確定,也在猶豫、權(quán)衡……
喊他來后,又將大法師直接支開,問他第一個問題,女媧圣人甚至還故意用‘平常且?guī)е鴰追滞媾目谖,意圖觀察他反應(yīng)。
李長壽自覺,自己當(dāng)時的微小表情管理應(yīng)該沒有出錯,一愣后就是疑惑不解。
諧音梗是要扣……咳,且不論姜絲可樂的諧音梗,從圣人娘娘在第一問后的反應(yīng),以及圣人娘娘第一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復(fù),后續(xù)依然問出的兩個問題來看,圣人娘娘大概率沒有藍星背景。
此時若是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那有沒有可能……
【曾經(jīng)有個穿越者出現(xiàn)在遠古或者上古時期,抄故事、抄詩詞、抄歌謠,而且已經(jīng)搭上了當(dāng)時沒有成圣的圣人娘娘這條線?】
如果是這般情形,那就能解釋清楚,為何圣人娘娘像是在‘尋找’,而非是在‘印證’!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那個‘前輩’又去了何處?
因為太浪、行事肆無忌憚,或者被人發(fā)現(xiàn)了身份,直接板磚毀滅或者天道毀滅了?
當(dāng)排除所有可能,哪怕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從這個猜想中的‘前輩’,肆無忌憚抄藍星文化的角度可判斷,這‘前輩’有可能是浪到飛起,最后把他自己搞裂開了!
想要印章自己這個假設(shè),只需完全排除‘圣人娘娘是穿越者、圣人娘娘曾接觸藍星世界、圣人娘娘推算到了后世’等等選項……
如何排除?
還是需要更多有限訊息……
“怎么了?在想什么?”
大法師的嗓音傳來,李長壽抬頭看去。
此時他已是到了主殿,看到了在主殿中坐著吃仙果的大法師。
李長壽嘆了口氣,低聲道:“師兄,咱們又來了這主殿,豈不是會被圣人老爺責(zé)罰?”
玄都大法師搖頭輕笑,對李長壽眨眨眼,似乎在問李長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李長壽故意露出幾分苦笑,剛想與大法師商談,看大法師能否提供一些情報,耳旁就聽到了一句:
“吾所說話語,勿要對旁人提起!
這話音剛落,主殿各處金光閃耀,一道身影自金光之中漫步而來,那種圣人獨有的大道威壓,充斥在這座宏偉的巨殿之中。
李長壽心底一震。
這位剛把他嚇個半死的圣人娘娘,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