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剪刀……
亮兵刃?
月老摸出金剪的瞬間,幾位龍首老者與龍族護(hù)衛(wèi),直接沖到了敖乙身前。
一道道關(guān)注著此地的仙識,也都盯緊了月老手中的金剪刀……
不只是這些圍觀群眾搞不懂,就連李長壽都有一瞬被月老老鐵的迷惑行為搞昏了頭。
怎么回事?
是龍宮中彌漫著一股名為‘火冒三丈’的劇毒,還是這個名為卞莊的家伙,命中缺打、生來欠揍?
一個見了要拔劍,一個見了直接拿剪刀……
不管如何,李長壽總不能讓月老真的失儀。
玉帝陛下就在旁邊監(jiān)工,這不僅關(guān)系到天庭的威嚴(yán),也關(guān)系到月老老鐵的功德飯碗!
李長壽手疾眼快摁住月老的同時,已傳聲低喝:
“月老,這里是龍宮!
咱們干啥來了!”
月老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來,但手中剪刀明晃晃地擺在那,已是收不回去。
當(dāng)下,月老眼神中帶著幾分求助,對面前的海神用力眨眼。
這怎么應(yīng)對?
李長壽也是犯了難。
讓月老現(xiàn)場來段念詞唱白,‘你看這剪刀它又亮又快’?
這不還是失儀嗎?
瞬息之間,李長壽心底念頭瘋狂轉(zhuǎn)動;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他已有了對策,立刻給了月老傳聲,教他如何遮掩此事。
只見,月老提起的剪刀,順勢就直接拿到了自己手腕處……
剪刀打開,咔嚓幾聲,月老在自己的喜袍袖口上,剪了兩塊紅布下來,其上蘊(yùn)含濃郁純凈的功德之力。
月老視線余光略過那卞莊,看向敖乙,已是露出一幅微笑的面容,溫聲道:
“入門之前,我先代天庭之主玉帝陛下,為兩位新人送上這第一份賀禮!”
一旁的敖乙和幾位龍族高手,頓時松了口氣。
看月老剛才的模樣,還以為要拿剪刀扎誰……
當(dāng)下,月老在那兩塊紅布上,用功德之力凝成了四個大字——【新郎】、【新娘】;
又將這蘊(yùn)含功德之力的兩塊紅布,遞給了敖乙。
按李長壽所交代的,月老笑道:
“敖乙殿下,可將此物,分別佩戴于你與姜思兒殿下身上。
佩戴時,你二人需面對面,互相念著彼此,將此物佩戴于對方心口處,喜衣之外。
如此可討個好彩頭,寓意甜甜美美、相敬如賓。
其他賀禮,按龍族規(guī)矩,稍后再奉上!”
原來是送禮,還以為有事可搞……
滿堂賓客近半已經(jīng)收回了仙識,頓覺無趣。
“多謝月老!多謝月老!”
敖乙將這兩塊紅布捧了過來,而月老的喜袍袖口仙光繚繞,已恢復(fù)如初。
李長壽在旁道:“乙兄,你不如現(xiàn)在就去為姜思兒殿下戴上。”
“好、好!
哥哥先陪月老前輩和諸位天庭來客,我這就過去找思思!”
敖乙喜不自勝,暗中瞧了眼那邊正雙目無神的卞莊,捏著這兩件紅布,快步趕往了姜思兒所在大殿。
有位龍族長老向前,接替敖乙,含笑請?zhí)焱ヒ恍芯湃巳胝钊胱?br />
其他隨行而來的天庭兵將,也有龍族高手接待,請去了偏殿吃席……
按龍族大婚的規(guī)矩,得了請柬的賓客,不必帶賀禮前來,也不會讓客人們在入門時‘交份子錢’。
拿份子錢來吃宴席?
是不是瞧他們龍族不起,覺得他們龍族招待不起賓客還是如何?
那簡直就是侮辱他們龍族!
不過,賀禮也是一份祝福,若是帶了賀禮的賓客,可在大婚開始前、兩位新人入場后,將各自賀禮拿出,當(dāng)面贈送給兩位新人。
龍族大婚的主要流程,與南贍部洲俗世人族的婚典流程大致相同,但更復(fù)雜,也更講究。
剛剛情急之下,李長壽能想出這般辦法,挽回了月老的‘職業(yè)生涯’……
也算對得住他老鐵了。
李長壽暗中瞧了眼玉帝化身扮作的天將,心底思索著幾種可能性……
難不成,天庭缺兵少將已經(jīng)到了這般地步,都需要陛下的化身親自客串龍?zhí)祝?br />
不至于吧。
天庭再如何威名不顯,幾個金仙高手應(yīng)該還是有的……吧?
玉帝陛下的化身此時‘扮演’的,不過是一名天仙境天將,若是理智分析,這位陛下應(yīng)該是想來湊湊熱鬧,或是為己方增加一份應(yīng)變的實(shí)力。
自己,又該如何應(yīng)付?
……
天庭一行九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金鰲島眾煉氣士側(cè)旁。
月老入門時,主殿中也有不少人影起身行禮,龍族高手大半都是坐立不動。
而東海龍王只是坐在寶座上,對月老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便繼續(xù)裝作不勝酒力,閉目歇息。
讓李長壽意外的,還是金鰲島眾煉氣士的表現(xiàn)。
截教眾仙念著天庭是道門三位圣人老爺立下的,在月老走到他們附近時,各自起身與月老見禮;
十天君之秦完,還過來寒暄了兩句。
月老發(fā)揮自己的職業(yè)特長,保持溫和的笑容,不管來找他寒暄之人是誰,應(yīng)對自如又不露破綻地問候幾句。
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順勢與月老九人一同入座。
剛坐下,李長壽就傳聲問詢月老,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老面色有些尷尬,低聲一嘆,傳聲解釋了幾句。
那卞莊泥人不斷騷擾敖乙泥人,月老這十多年一直在糾結(jié)此事,瘋狂剪掉卞莊泥人的紅繩,剛才見到了正主,一時間實(shí)在沒忍住……
紅繩,十二年不斷……
李長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卞莊,還真惹出了一丟丟亂子。
沉吟了幾聲,李長壽坐在那陷入了思索。
想的,是玉帝化身前來之事。
看月老與同桌幾人的表現(xiàn),他們都是不知,身旁就坐著玉帝的化身。
而玉帝的這具化身,似乎是頂替了一位原本就在天庭中比較活躍的天將,入座之后,也與其他人喝酒聊天,毫無破綻。
如果不是玄都大法師提醒自己,李長壽定也分辨不出。
該如何應(yīng)對玉帝?
思前想后,最好的辦法,其實(shí)就是裝作不知玉帝在此,做好自己應(yīng)做之事,提醒月老別給天庭丟臉,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與此同時;
在那暖閣之中,大法師也開始問,剛才月老拿剪刀所為何事。
大法師自然看出來了,剛才月老莫名激動了下,但當(dāng)場被李長壽摁了回去。
李長壽也不敢隱瞞,將他此前與敖乙去東海之東天涯海角、女裝挫敗西方算計之事,原原本本、十分詳盡地解釋了一遍。
大法師一陣樂不可支,連說“不愧是你”。
“長壽啊,你這心臺到底如何生的?
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又讓人拍案叫絕的主意?”
大法師話音剛落,李長壽還在躊躇,該如何不著痕跡地,將領(lǐng)導(dǎo)給的夸贊歸功于領(lǐng)導(dǎo)身上……
水晶宮中突生異樣!
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壓,毫無征兆降臨水晶宮!
此地眾多高手齊齊面色大變,還道來了什么絕世大能;
水晶宮內(nèi)外,數(shù)十萬生靈齊齊抬頭看向海面。
這是……
天威!
突然間,四道金光沖入東海,轉(zhuǎn)眼沒入了龍宮之中!
最大的一道金光,直接鉆入月老頭頂,月老身周仙光涌動,修為境界小小上揚(yáng)!
又有兩股分量相當(dāng)?shù)慕鸸,飛去了另一處大殿,沒入了姜絲兒與敖乙體內(nèi)!
剛剛為彼此系上了‘新郎新娘’紅布的敖乙、姜思兒,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哪里來的天道功德?”
姜思兒驚詫地小聲道了句,敖乙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這塊小小的紅布,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此時,龍宮主殿中,自龍族、到那些賓客,一群生靈的目光,都落在了月老身上。
月老剛要說不關(guān)自己什么事,就聽李長壽傳聲入耳……
“保持淡定,他們問什么都不要多說,用笑而不語的表情,讓他們自己聯(lián)想就是了。”
月老雖有些不明所以,但知道這是玉帝陛下所倚重的未來天庭重臣,立刻依言而行。
這位老倌兒,含笑、瞇眼,自顧自地夾菜吃酒。
不多時,幾位龍首老者前來此地敬酒,旁敲側(cè)擊,問詢那天道功德如何來的;
月老笑而不語。
這幾個龍首老者頓時明白了,這功德應(yīng)是天庭所贈的賀禮,各自對月老表達(dá)了感激之情,龍族對天庭好感度瞬間拉高幾個檔次。
敖乙也匆匆趕了回來,對月老敬酒道謝,問這兩份功德從何而來。
月老繼續(xù)笑而不語。
敖乙立刻明白了,這應(yīng)是自家教主哥哥安排之事,對月老和一旁李長壽的紙道人,投來了感激的目光。
很快,秦完帶著兩位十天君中的人物過來,與月老攀談一二,問及剛剛那天道功德……
月老持續(xù)……笑而不語。
主殿中,這些重量級賓客所討論的內(nèi)容,都是‘為何天道會降下功德’。
與月老同桌,某不知名的玉帝化身,端著酒杯敬了月老一倍,傳聲問道:
“月老大人,此事應(yīng)該也是海神叮囑的吧?”
月老依然笑而不語。
這位陛下果斷明白了點(diǎn)什么,低頭思索了一陣,露出幾分微笑。
‘儀式’功德。
突聽一位海族老者納悶地道了句:“剛才不是有四道功德落下嗎?第四道功德去了何處?”
就聽一龍首老者笑道:“那道功德去了兩位殿下的新房!
眾仙似懂非懂,但多少也能解釋過去。
那處暖閣有龍族陣法守護(hù),尋常金仙都無法探尋;
而在此地的高手,比如龍族幾位長老、烏云大仙等等,用仙識探查那暖閣,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只能當(dāng),那道功德之力,飛上了兩位新人的床……
第四道功德,自然是被李長壽得了。
此時李長壽正在與大法師解釋,這功德大概是如何來的;
剛因卞莊之事笑了半天的玄都大法師,此刻又是一陣稱贊,越看這個準(zhǔn)師弟就越是喜愛。
這點(diǎn)功德之力……
其實(shí)也不能說‘點(diǎn)’,只從量上來看,已是相當(dāng)于南海海神教十年的香火功德收成。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功德就是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積累,今后才能搞出來功德金身嘛……
比起這點(diǎn)功德,李長壽當(dāng)真盼著,接下來別出什么差錯了。
李長壽不斷切換水晶鏡,看一眼敖乙與姜思兒,瞧一眼月老同桌的玉帝化身,又看了眼龍宮附近龍族駐兵之地……
總體來說,都是按他布置的在進(jìn)行。
“長壽,咱們要不要去南海逛逛?”
玄都大法師道:“我方才推算了下,南海已匯聚起了血煞氣息,怕是要有一場惡戰(zhàn)!
李長壽仔細(xì)思索,道:“大法師,南海就交給龍族自己去應(yīng)對吧,弟子覺得,咱們在此地靜觀其變,才是最佳選擇”
“善,”大法師輕輕頷首,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中,“何時需出手你就喊一聲!
“謝大法師考驗(yàn)!
李長壽應(yīng)了聲,便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那水晶鏡。
可惜,總歸是看不到南海之地。
大法師神通雖強(qiáng),卻非無限,也只能在東海龍宮監(jiān)察東海龍宮附近的海域。
此刻那文凈道人,已是帶著一片烏壓壓的黑影,在南海海底某處海灣中藏身。
她一身血裙,長發(fā)在海水中緩緩飄動,妖嬈的身段散發(fā)著瑩瑩光亮。
但她身后那片烏云中的數(shù)萬生靈,只是跪伏不動,不敢抬頭直視這位女王大人。
突然間,海中金光閃爍,海水出現(xiàn)了一處狹長的‘空泡’,其內(nèi)乾坤被劃開,一只金光包裹的兇獸,自乾坤裂縫中飛出。
這是一只三尺長的兇蟲,渾身金光閃耀,背后有六把如刀刃一般的薄翼。
自它身形判斷,這大概……是一只金蟬。
變態(tài)、咳,變異的那種。
六翅金蟬徑直飛到了文凈道人身前十丈,背部薄翼刀芒散發(fā)出的鋒銳之意,幾乎能將文凈道人臉蛋割破。
文凈道人哼了聲,并不搭理這個‘同事’。
而這金蟬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名面容清秀、笑容溫和的青年道者,對著文凈道人略微點(diǎn)頭,淡然道:
“道友這邊,準(zhǔn)備如何了?”
文凈道人道:“兵馬已備齊了。”
這金蟬點(diǎn)點(diǎn)頭,言道:“按兩位副教主的安排,稍后貧道隨道友一同出手!
“哼,來拖我后腿!”
文凈道人沒好氣地道了句,那金蟬道人卻只是淡定地笑了笑,自顧自地站在海水中,不再多說話。
能看出,他們關(guān)系并不怎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