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柳若蘭這幾天的日子過的相當?shù)目啾啤?br />
從她第一眼看到陳媽媽和白術(sh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陳媽媽和白術(shù)都是柳大太太的人,陳媽媽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媽媽,基本上管理著院子里大小事務(wù)。
因為是長者賜,所以陳媽媽很有臉面,連柳若蘭也只能敬奉著她。
白術(shù)也是前幾年,她從柳老太太那里搬回來的時候,柳大太太撥到她院子里的,來之前是柳大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過來就升了一等大丫鬟,不管柳若蘭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上對白術(shù)也是十分的好。
但是終究,柳若蘭從來沒把白術(shù)和陳媽媽當作是自己人,她的心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白芷,這個從前侍候過她親生母親的人。
柳若蘭雖然萬般的不情愿,但還是笑臉相迎,從面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不情愿呢。
只是從這二人到來的那一天開始,柳若蘭的苦日子也就來了。
首先,說話不方便,陳媽媽和白術(sh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兩個人在柳若蘭身邊的時間是交錯開來的,從柳若蘭睜開眼睛,到睡著之前,她們兩個總歸有一個人會守在柳若蘭身邊。
這就使得柳若蘭十分郁悶,有的時候想跟白芷說個貼心話兒都不成。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的話,柳若蘭還能忍,反正在柳家的時候也習(xí)慣了,只是她實在受不了,白術(shù)一天三頓的給自己做的藥膳。
并且還不讓她吃水果,連茶水都喝不上一口。
白術(shù)做的一手調(diào)理身體的藥膳,而且十分的可口,她給柳若蘭用的材料都是極好的,全部都是上好補身子的。
這些東西,全都是蕭大太太和蕭紫語提供的,蕭大太太和蕭紫語很慷慨的對白術(shù)說,有什么需要盡管開了庫房拿,庫房若是沒有的,就說一聲,即可就會讓人買了來。柳姑娘是在晉國公府病的,一定要好生調(diào)理柳姑娘的身子,錢什么的都不是問題。
有了這些話,白術(shù)也就放開了,真是什么補身子給柳若蘭做什么,而且一天三頓的吃,并且不帶重樣的。
不過這才三四天的功夫,柳若蘭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頭幾個月,她飯都吃不飽,這身子本來就弱,雖然在晉國公府住了些日子,飯能吃飽了,營養(yǎng)也能跟得上了,但這元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補回來的。
這樣一天照著三頓的進補,自然是虛不受補,身體可受不了了。
不單單是這樣,白術(shù)很客氣的說道,:“大姑娘受了風(fēng)寒,這茶水和水果就先停一停,等身子好起來再說吧!
說的柳若蘭和白芷都無法反駁。
除了喝藥,柳若蘭就是吃藥膳,這種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現(xiàn)在她每天吃藥膳的時候,都覺得自己頭皮發(fā)麻,仿佛這山珍海味像毒藥一般,吃下去之后,她是胃也不舒服,總之就是各種難受。
只是另柳若蘭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五天早上,她剛剛起身,白芷便進來侍候她洗漱。
白芷剛剛看到柳若蘭,手里的銅盆咣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緊接著白芷大喊道,:“姑娘,您的臉這是怎么了?”
柳若蘭原本是睡眼惺忪的,聽到白芷的話,頓時也嚇醒了,顧不得別的,直接沖到了銅鏡跟前,仔細一看,也是三魂沒了七魄,她不相信銅鏡中的女人是自己,她原本白皙嬌嫩的臉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著十分駭人。
柳若蘭一下子就把銅鏡摔在了地上,哭著喊道,:“這不是我,這絕對不是我,我的臉啊!”
柳若蘭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陳媽媽和白術(shù)。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進來,看到柳若蘭的樣子,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陳媽媽忙走過去,將柳若蘭扶起來,然后開始呵斥白芷,:“你這蹄子,姑娘還病著呢,你就眼看著姑娘在這兒受風(fēng)嗎?”
白術(shù)忙拿過衣服披在柳若蘭身上,關(guān)切的說道,:“姑娘好歹顧念自己的身子,咱們先請大夫來瞧瞧,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若蘭聽到二人這般云淡風(fēng)輕,氣的一下子就甩開了陳媽媽和白術(shù),厲聲喝道,:“不是什么大事,我的臉都成了這副樣子,你竟然跟我說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我告訴你,若不是一天三頓吃你做的藥膳,我也不會成了這副鬼樣子,我的臉若是好不了了,你也休想好過,我雖然在柳家不得寵,但好歹也是正經(jīng)嫡出的姑娘,想弄死你這個奴才還是綽綽有余的!”
柳若蘭在人前,一向都是柔弱溫和的形象,這樣疾言厲色的說話,還是頭一次。
可見真是著急了,這女子最珍視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臉成了這副樣子,只怕她這會子殺人的心都有吧。
只是白術(shù)并不害怕,她根本就沒把柳若蘭放在眼里,若是沒有柳大太太,沒有蕭紫語的默許,她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算計柳若蘭。
其實她也沒有做什么,柳若蘭的身子虛,她做的藥膳都是大補之物,并不是很適合生病的人吃,這樣吃幾天,補過了,有內(nèi)火自然是要發(fā)出來的,只是她沒想到,柳若蘭竟然全都發(fā)到臉上了,畢竟每個人上火的癥狀也是不同的。
陳媽媽聽了這話,帶著幾分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姑娘這是怎么活兒說的,咱們怎么就不盼著姑娘好了,若是不盼著姑娘好,白術(shù)會這么細心照顧姑娘的身子嗎?姑娘這臉雖說是出了些狀況,可橫豎也沒看過大夫,姑娘可不能將這么大頂帽子就扣到咱們身上,太太和老太太讓咱們過來照顧姑娘,心里都惦記著姑娘呢!”
柳若蘭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了,這個老刁奴,竟然拿柳老太太和柳大太太來壓她。
柳若蘭調(diào)整了一下心思,沒有再發(fā)脾氣,只是對白芷說:“去請大夫來!
白芷早就驚呆了,聽到這話,才匆匆忙忙的去了。
柳若蘭也覺得身上有些涼,忙重新回到了床上。
柳若蘭這邊的鬧劇,蕭紫語自然是聽說了,不用白芷去請,蕭紫語就讓府醫(yī)過來給柳若蘭瞧病了,來的不是李大夫,可能在晉國公府做府醫(yī)的,醫(yī)術(shù)自然也差不了。
大夫很快就下了結(jié)論,沒什么大事,只是上火罷了,開了幾副藥,喝上幾天,等火消了,自然這些紅疹子就慢慢的退了。
柳若蘭這才放下心來,她料想白術(shù)也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毀了自己的臉。
柳大太太就算在恨毒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蕭家對自己怎么樣的,況且,上頭還有柳老太太呢,老太太就是再不待見自己,自己終歸也是柳家的嫡出姑娘,她有才有貌,不管怎么樣,以后對柳家也是一份助力。
當然,白術(shù)的確沒想過毀了柳若蘭的臉,她這樣做,也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柳大太太雖然沒明說,可她跟了柳大太太這么多年,柳大太太心里想什么,她很清楚。
大夫走了之后,柳若蘭直接冷冷的對陳媽媽和白術(shù)說道,:“你們下去吧,本姑娘想單獨呆一會兒!”
陳媽媽仗著自己資歷老,還想說話。
柳若蘭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摔了過去,:“陳媽媽,你最好知曉自己的本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敬你是太太給的,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倚老賣老,你若不聽我的,我立刻就去回了太太,你這樣的奴才,我可是不敢用的!”
陳媽媽聽得心里冒火,但是終歸還是不敢再惹柳若蘭,這才和白術(shù)行禮退下了。
柳若蘭的臉色陰沉的很,白芷在一旁陪著,也是長吁短嘆的,很是著急。
柳若蘭恨恨的說道,:“她們這是不給我活路啊!”柳若蘭說著,臉上兩行清淚慢慢落了下來,:“兩個奴才,都這般的囂張跋扈,這般的作踐我,我若是回了柳家,還能有活路嗎?”
白芷想了想說道,:“奴婢想著蕭三姑娘還是關(guān)心姑娘的,奴婢還沒出遠門呢,這大夫就過來,若不是三姑娘請來的,又能是誰呢?”
柳若蘭卻搖了搖頭,:“蕭紫語若是真的關(guān)心我,我這兒都鬧了這么久了,她肯定早就過來了,如今打發(fā)了大夫過來,也不過是面上情罷了,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惹了她,讓她這般疏遠我呢?”
這是柳若蘭怎么都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是算計了蕭紫晴和蕭紫云,這沒錯,即便是蕭紫語發(fā)現(xiàn)了,也不該這樣惱我。繖M豎她和蕭紫晴和蕭紫云的關(guān)系也不好,難道會為了這兩個人生了我的氣?”柳若蘭自言自語的說道。
柳若蘭想不通,白芷就更想不通了。
“姑娘比奴婢聰明百倍,姑娘想不到的事情,這奴婢就跟不明白了。”白芷說道。
柳若蘭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不想了,橫豎已經(jīng)是這樣了,你下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白芷有些不放心,:“奴婢就在外頭,姑娘有事喊一聲就可以!
柳若蘭點了點頭,揮手道,:“下去吧!
而這邊陳媽媽和白術(shù)也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陳媽媽一進房門就忍不住罵道,:“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在老娘面前裝腔作勢,我呸!”
陳媽媽是柳大太太的陪房,也算得上是柳大太太的心腹,不過當初柳大太太將陳媽媽給了柳若蘭的時候,滿心的都是好意,想讓陳媽媽好生照顧柳若蘭,陳媽媽做事勤快,妥帖。
只是從一開始柳若蘭對陳媽媽就很是防備,面上雖然客客氣氣的,也讓她管著院子里的事情,不過內(nèi)心卻從未重用過陳媽媽。
到了后來,發(fā)生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陳媽媽就成了柳大太太眼線,白術(shù)來的比陳媽媽晚一些,很明顯,她就是柳大太太安插到柳若蘭身邊的人,而且是明目張膽的安插過來的。
這兩人自然一拍即合,抱成了團,來遏制柳若蘭。
柳大太太和柳若蘭在柳家的地位,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陳媽媽和白術(shù)都是聰明人,前頭太太的家世不算好,陪嫁也不多,最奇葩的是前頭太太過世之后,娘家竟然來索要陪嫁。
雖然柳若蘭的母親也是莫家的一支,但卻是旁支,而且日子越過越難,加上如今當家人是柳若蘭母親的庶出弟弟,自然是沒什么感情可言的。
柳老太太不想在這上頭扯皮,做主就把嫁妝都原數(shù)奉還了回去,照理說,母親亡故后,這些嫁妝應(yīng)該是柳若蘭的,只是那個時候柳若蘭還小,自然沒有話語權(quán),因為這個,柳大老爺,也就是柳如蘭的父親,一直和莫家堵著一口氣,對女兒也不上心,仿佛是有一層隔閡。
當然,當初他和原配妻子的感情也不深,柳若蘭的母親莫氏,容貌生的不差,性子也溫和,只是木訥古板了些,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他們本來就是盲婚啞嫁,全靠女人的手段去俘獲男人的心。
莫氏卻不屑于伏低做小,雖然面子上做的很好,但兩個人卻從未交過心,以至于莫氏死后,柳大老爺也沒有多少悲痛。
被小舅子鬧的沒了臉面,連女兒也不在乎了。
光是因為這些,柳若蘭在家里就夠抬不起頭來的了,當然,如果沒有這些緣故,柳若蘭也未必這么心急,想要在柳家出頭。
只是這般惡性循環(huán)下去,柳若蘭只是把自己折騰的越來越慘了。
她在府中沒有心腹,唯一對她衷心的也只有白芷,她院子里其他的人,都是效忠柳大太太的。
畢竟沒有人是傻子,柳若蘭各方面的戰(zhàn)斗力都太差了,根本就贏不過柳大太太。
白術(shù)也十分瞧不上柳若蘭,她跟了柳大太太多年,對柳大太太的脾氣秉性都很了解,柳大太太也是難得的賢惠人,當初對柳若蘭也是盡心盡力了的,做到了一個繼母做的一切。
可柳若蘭呢,背地里偷偷算計不說,還害的二姑娘從樹上摔下來,這腿差一點就留下殘疾了,柳大太太若是還能容她,這才有鬼了!
柳若蘭觸碰了一個母親的逆鱗,有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媽媽不必和她計較,你瞧她那副樣子,神憎鬼厭的,只怕蕭三姑娘也是厭惡了她,這才放任我們行事呢。”白術(shù)一臉嫌惡。
陳媽媽冷哼了一聲,:“這般不知好歹,總想著算計別人,拿別人的好心當驢肝肺,這種白眼兒狼,就不配活著,真不明白太太為何還對她如此寬容,要是依著我說,不如直接弄死了算了!”
白術(shù)忙攔住了陳媽媽的話,:“媽媽慎言,這話若是被別人聽了去,可是要給太太招禍的,太太是賢惠人,怎么能擔(dān)上這樣的名聲呢!”
陳媽媽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說道,:“是我魯莽了!
“陳媽媽,咱們是太太的人,自然要替太太分憂,我忖度著太太也是想小懲大誡一番,這畢竟在蕭家,若是做的過分了,也會妨礙了太太的名聲!
“這是自然,那藥膳從今個兒就停了吧,橫豎她這臉也要一段日子才能好,讓她消停幾天也是好的,省的整日里調(diào)三窩四的,讓人看著就惡心。”陳媽媽也是十分的瞧不上柳若蘭的做派。
白術(shù)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蕭紫語那邊早就得到了消息,聽說柳若蘭長了一臉的紅疹子,蕭靜兒倒是十分解氣,說道,:“沒想到這柳大太太的人,還真挺有幾分本事的,這才幾天啊,就狠狠的教訓(xùn)了柳若蘭一頓,聽著就解氣。
女子最珍視自己的容貌,哪怕知道能好起來,可心里也難免會擔(dān)心,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真的不好過。
蕭紫語不可置否,:“柳大太太管著偌大的柳家,若是沒有幾分手段,哪里就能成了,柳若蘭和柳大太太作對,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別的不說,她的親事還在柳大太太手里捏著呢,即便是上頭有柳老太太,可柳老太太根本就是個勢力的,若是柳大太太給她尋一門外頭風(fēng)光,內(nèi)里卻糟糕無比的親事,想來柳老太太也不會反對。
只是這婚姻卻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情,柳若蘭進了火坑,到時候連哭都找不著墳頭。
“小姐,咱們要不要去見見柳若蘭啊,看看她的臉到底成什么樣子了?”蕭靜兒顯然對這件事情很是好奇。
“我不去了,你若是想去,拿上一些補品過去瞧瞧就得了!笔捵险Z掩嘴笑道。
蕭靜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姐,您這也太過分了吧,她本來就是虛不受補,補得太過的了,您還讓我?guī)аa品去,您還怕氣不死她啊!”
蕭紫語只問了一句,:“那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蕭靜兒立刻點頭,:“去,當然去!”這種看好戲的機會,她怎么會放過呢?她本來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蕭靜兒果然開了庫房,拿了一堆補品去了東廂房。
柳若蘭正在里頭休息,白芷倒是在外頭,見到蕭靜兒來了,后面還帶著一個丫頭捧著一堆東西。
白芷心中不禁浮上一絲艷羨,同樣都是侍候嫡出姑娘的,蕭靜兒可是比自己強太多了。
看蕭靜兒的穿著打扮,衣料全是上好的,看樣子,和蕭紫語穿的除了花樣和款式不大一樣,其余的竟也不差什么。
這姑娘們身邊的丫頭,即便是一等丫鬟,也是穿著丫鬟的比肩,但是蕭靜兒則不同,很明顯就是主子款的打扮,替也聽底下丫頭們說過,這是蕭靜兒的特權(quán),這府中,根本沒有人把她當丫頭看,就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也會叫她一聲靜姑娘。
白芷實在羨慕極了,她本來也不是心思多么深沉的人,這種心思自然也就暴露了出來。
蕭靜兒揚唇笑了笑,她是個極為聰慧的人,自然能看得出來白芷的想法。
她心里很感激蕭紫語,當初是蕭紫語和蕭大太太救了她,雖說是留在蕭紫語身邊當了丫頭,但是享受的卻是姑娘的待遇,并且蕭紫語還讓她隨了蕭姓,算起來也是蕭家的人了。
“柳姑娘怎么了?”蕭靜兒問道。
白芷忙答道,:“靜姑娘來了,我家姑娘剛服了藥,在里頭歇著呢,我去給靜姑娘通報一聲吧。”
蕭靜兒點點頭,:“那是自然,勞煩姐姐了。”
白芷忙不迭的搖頭,:“不麻煩。”然后就轉(zhuǎn)身進了里間。
柳若蘭哪里就睡得著呢,心里煩悶的不行,她對以后的生活真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若是回了柳家該怎么辦呢?
白芷推門進來,說道,:“姑娘,蕭靜兒來了!
柳若蘭忙收起了長吁短嘆的模樣,整理了一下儀容,說道,:“請靜姑娘進來!
白芷請了蕭靜兒進了內(nèi)室。
蕭靜兒笑意融融的走過去,福了福身說道,:“我家小姐聽說柳姑娘病了,特地開了庫房,找出了不少補品,叫我送過來,給柳姑娘補補身子!
柳若蘭此刻已經(jīng)帶了面紗,額頭上的紅疹子并不多,所以看上去和尋常人也沒有什么兩樣。
原本柳若蘭還是有幾分笑意的,聽到蕭靜兒這話,差點吐血,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蕭靜兒很滿意柳若蘭的反應(yīng),雖然帶著面紗,但是也阻擋不住,只不過她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在心里偷笑罷了。
她就是故意的,估摸著滿府的人都知道柳若蘭是補過了頭,因為內(nèi)火的緣故起了一臉的紅疹子,她現(xiàn)在來送補品,就是故意讓柳若蘭鬧心的。
柳若蘭雙手狠狠的攥著錦被,氣的幾乎嘔出一大碗血來,只是到底是裝腔作勢慣了的人,臉上的怒容一閃而逝,卻換了笑意說道,:“真是謝謝姐姐的關(guān)心了。”
“白芷,收下吧!绷籼m吩咐道。
白芷就掩飾的沒這么好了,臉上憤憤不平的樣子很明顯,似乎很是生氣,想要開口說什么,卻被柳若蘭用眼神阻止了。
蕭靜兒看夠了這主仆二人的表現(xiàn),又想起來的時候蕭紫語的話,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柳姑娘,柳大太太讓人傳話來,說明天會來接柳姑娘回府,讓柳姑娘收拾一下行裝!
柳若蘭一聽,頓時怔住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要接她回去,也實在是太快了吧,她還沒想好對策呢,回了柳家,該怎么辦啊?
柳若蘭剛想說話,蕭靜兒再次說道,:“柳大太太說柳老太太惦記著柳姑娘,讓柳姑娘回去好生將養(yǎng)著!
這次柳若蘭說不出話來了,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她還能死賴著不走嗎?
很明顯,不單單是蕭紫語,柳老太太,柳大太太這三方人,都想要讓自己離開蕭家。
柳若蘭咬著唇,臉上盡量裝作毫不在意,輕聲說道,:“靜姑娘放心吧,我心中有數(shù),趕明兒一早就會跟隨太太離開,不讓姐姐為難。”
蕭靜兒是極其瞧不上柳若蘭這副做派來,忍不住反駁道,:“柳姑娘這話我倒是有幾分不明白了,我家小姐有什么為難的?柳姑娘是柳家嫡出的姑娘,回去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柳若蘭沒想到蕭靜兒連這最基本的面子都不想保持了,一時間也是有些尷尬,她其實心中也是有氣的,她這么不想離開,這么需要蕭紫語的幫助,蕭紫語卻硬生生的把自己給推出去了,她實在是對蕭紫語太失望了。
要說這柳若蘭也實在太自戀,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人家憑什么要予取予求的幫助你,更何況你還存著算計別人的心思,把別人當傻子,當槍使,什么好處都是自己占了,這個憑什么。
柳若蘭勉強笑了笑,說道,:“是我說錯話了,靜姑娘可別見怪!
蕭靜兒這才不說話,只是說了句,:“柳姑娘好生休息吧,我先回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開了。
蕭靜兒一走,柳若蘭的臉色這才完全拉了下來,冷哼道,:“一個兩個的都到本姑娘面前擺架子,什么東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在得寵,也不過是丫鬟罷了,還能上天不成!”
柳若蘭其實也十分嫉妒蕭靜兒,蕭靜兒的穿著打扮,行動氣度,長相容貌,一點兒都不輸她,而且她的衣著首飾,竟然比她還要精致,高檔許多,這怎么能不讓柳若蘭心結(jié)呢。
她可是柳家的嫡出姑娘,蕭靜兒不過是蕭家撿來一個野丫頭罷了。
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可人家蕭靜兒活的比她滋潤多了。
她倒是不信了,一個野丫頭,將來能有什么好出路,難不成要跟著蕭紫語嫁出去,做通房,做妾?
她倒是要看看蕭紫語和蕭靜兒能不能這一輩子都這么和睦,她真希望兩個人可以互相算計到死!
柳若蘭大概永遠都想不到,前世的蕭靜兒的確和蕭紫語共事一夫,并且也真的是做了妾室,只是到死的那一刻,蕭靜兒這心中只有蕭紫語一個人。
這份情誼,讓蕭紫語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而這種情誼,也是柳若蘭永遠都不能理解的。
“姑娘,您別氣,您看她那副張狂的樣子,得意不了多久的!卑总瓢参康,她自然也巴不得蕭靜兒倒霉的,同樣都是丫鬟,蕭靜兒憑什么就過的這么滋潤啊。
蕭靜兒才不會理會柳若蘭主仆在背后怎么編排她,此刻她心中倒是也十分的舒坦,看到柳若蘭吃癟,她心里就舒服。
因為這個柳若蘭也實在是太可惡了,她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啊,算計到小姐頭上了,不整死你才怪。
蕭靜兒高高興興的回到了靜馨閣的正房,蕭紫語正在書桌前練字。
蕭紫語穿著鵝黃色的碎花襖裙,梳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別著一根八寶琉璃簪子,長長的流蘇垂下來,淡淡的妝容襯得她傾國傾城。
雖然是一身簡單到不能在簡單的妝容和打扮,卻美的令人窒息。
連同為女子的蕭靜兒都忍不住為此側(cè)目,有些癡癡的看著蕭紫語。
蕭紫語將毛筆沾的飽滿,很專注的在紙上寫著。
她下筆有神,蒼勁有力,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旁白時候的正是繡青,繡青只是低頭沉默的研磨,房間里一片安靜祥和。
蕭靜兒慢慢走過去,輕聲說道,:“我來吧,你下去吧。:”
繡青和繡心都是十五歲,比蕭靜兒和蕭紫語年長幾歲,但是繡青和繡心對蕭靜兒也同樣的尊敬。
她們都把蕭靜兒當作半個主子對待,:“好的,靜姑娘,我先出去了!
蕭靜兒繼續(xù)研磨,蕭紫語也沒說話,繼續(xù)專注的寫著字。
過了良久,蕭紫語才放下筆,一篇字已經(jīng)寫好了。
“梅花小篆,小姐的最愛,只是我竟不知道,小姐的字些的越發(fā)的精進了。”蕭靜兒贊嘆道。
蕭紫語笑笑不語,能不精進嗎?前世的無數(shù)個夜晚,她都是靠著練字來打發(fā)時間的。
宇文逸雖然待她不錯,也不會冷落她,但是東宮的女人實在太多了,背后各自有各自的勢力,宇文逸每月有十來天能歇在她這里,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剩下快二十天的時間,她都是獨守空房。
她內(nèi)心的煎熬,誰能知曉,她要殫精竭慮的幫宇文逸管理好東宮的內(nèi)院,那些一個個都不省心的女人,一個個都想取自己而代之的女人。
很多時候,都是蕭靜兒陪在她身邊,她們兩個就像今天這樣子,度過一天又一天。
“慢慢的也就寫成這樣子了。”蕭紫語的語氣帶著幾分落寞。
蕭靜兒也沒在糾結(jié)這些,只是揚唇笑道,:“小姐,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惡氣,柳若蘭都快憋死了,可卻只能笑臉相對,她也不怕憋出內(nèi)傷來了!
蕭紫語倒是不意外,:“她若是不能裝,柳大太太也不會這么容不下她了,算了,先不管她了,她明天走了之后,自有人收拾她,不需要咱們操心了!
蕭靜兒有些不甘心,說道,:“小姐,咱們是不是太便宜她了,讓她在這兒調(diào)三窩四的,就這么走了?”
“無所謂,她在柳家肯定不會消停,到時候只會自己作死,合適的時候,我也會推波助瀾一下,幫一把柳大太太!笔捵险Z無所謂的說道。
蕭靜兒一向聽蕭紫語的,自然也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靜兒,陪我下盤棋吧。”蕭紫語抬頭說道。
蕭靜兒連連搖頭,:“不下,絕對不下。”蕭靜兒實在是不想和蕭紫語下棋了,每次都會輸,她實在受不了這個打擊。
蕭紫語偷笑了一下,蕭靜兒這副樣子真的挺可愛的。
“好啦,我不逗你了,不下了,咱們出去逛逛吧。”
“這個可以,奴婢陪著小姐!笔掛o兒說著,要去那蕭紫語的大氅。
卻看到門簾子被打起來,繡心卻走了進來。
繡心臉色有些凝重,走過來說道,:“姑娘,出事了!
蕭紫語臉色未免,只是問道,:“怎么了?”
“二太太那邊鬧起來了。”繡心直接說道。
蕭靜兒神色一怔,說道,:“為什么鬧起來的?”
繡心搖頭,:“二太太是在老太太那里鬧起來的,靜姑娘知道老太太的壽安堂,個個都嘴嚴,根本就探不出身口風(fēng)來,奴婢只是打聽著仿佛是跟二老爺有關(guān)系,二太太在里頭鬧的很厲害,奴婢想來問問姑娘要不要過去瞧瞧?”
其實繡心也很猶豫,這樣的事情要不要告訴蕭紫語,只是繡心知道蕭紫語對老太太的感情,二太太鬧起來是什么都不顧的,她也怕會氣著了老太太,畢竟老太太年紀也不小了。
聽了這話,蕭紫語臉色也陰沉起來,她依稀搜索著上一世的記憶,二太太大鬧壽安堂。
她沒記得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啊,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在蕭二太太的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蕭紫云,還有就是自己這個二太太的臉面,只怕二叔在她眼里,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蕭紫語在蕭老太太那里學(xué)規(guī)矩,她肯定不會因為蕭紫語去鬧騰的,若是與二叔有關(guān)系,只怕肯定是為了她的臉面。
蕭紫語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終于記起來了,肯定是為了那件事。
可想想不對啊,那件事,是三年之后才鬧出來的,怎么會提前到現(xiàn)在了呢?
蕭紫語還清楚的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她的好二叔,蕭清風(fēng)竟然瞞著所有的人,在外頭養(yǎng)了一個外室。
關(guān)鍵是這個外室,竟然還是永毅侯府的庶出。
即便是庶出,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侯府姑娘。
只是這位勇毅侯府的姑娘,也是一個極其麻煩的人物。
老永毅侯秦國忠,現(xiàn)在年過六十,當初在朝堂上也算是一號人物,只是如今已經(jīng)榮養(yǎng)在家了。
秦家的后輩里沒有特別出色的,不咸不淡的在朝堂上混著閑職。
不過老永毅侯從前還是很得人尊敬的,尤其是和晉國公蕭正明的關(guān)系,還是很不錯的。
秦玉琳,是秦國忠最小的女兒,她四十多歲上才得了這個女兒,是他最得寵的小妾,馮姨娘所出。
這個馮姨娘出身低賤,是從煙花之地出來的,一身的嫵媚風(fēng)流,并且還讀書識字,永毅侯愛的不行,得了這個寶貝之后,再也不去別的姨娘房里了。
永毅侯夫人原本也是繼室,比永毅侯小了十來歲,當時不過才年過三十,看著丈夫?qū)檺圻@么個狐貍精,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當時永毅侯的嫡長子都比這馮姨娘年紀大,馮姨娘生的花容月貌,打小兒在那種地方長起來的,自然學(xué)了一身風(fēng)流本領(lǐng),天天伺候的永毅侯心猿意馬,幾乎天天泡在她房里。
俗話說,集寵與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
永毅侯除了正妻趙氏,后院還有四個姨娘,三個通房,這就是八個女人,八個女人都守了空房,如何心里舒服。
所以這永毅侯的后院有多么的烏煙瘴氣,可想而知。
永毅侯夫人趙氏原本是想給馮姨娘灌了絕子湯以絕后患,她也不是很心狠的,不然弄死了馮姨娘也就一了百了了。只是沒想到卻被馮姨娘察覺了,算計了一把,被永毅侯抓了個正著。
這下子可鬧開了,永毅侯正是寵愛馮姨娘的時候,被她弄得五迷三道的,這時候只怕馮姨娘要天上的醒醒,他也會去給摘下來。
雖然趙氏三十來歲,也是正當年,只是比起馮姨娘,那真是不能看了,趙氏生了三個孩子,而且最小的那個,才生了一年,這身材還有些臃腫,胸部也下垂了,馮姨娘才十七歲,花骨朵兒一樣的年紀,到處嬌嫩的不行,而且還楊柳細腰,該豐潤的地方豐潤,該苗條的地方苗條。
如此尤物,十個趙氏也抵不過。
永毅侯當場就甩了趙氏兩個耳刮子,把趙氏打的不知所措,愣在當場。
她嫁給永毅侯也十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她的出身不好,是庶出,不然也不會給人當繼室。
前頭太太留下了一兒一女龍鳳胎,她進門的時候,年紀都還不大,要說這趙氏也是個賢惠人,對這對兄妹視如己出,而這對兄妹也把繼母當作親生母親來敬愛,后來趙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兄妹五個人,感情甚篤,根本就看不出不是一個娘的孩子。
永毅侯雖然也有其他的庶出,但是一娘們在趙氏的打壓之下,也都安分守己,她比永毅侯小了十來歲,老夫少妻,感情一直都不錯,其樂融融。
趙氏如何也不曾想過,永毅侯竟然為了一個的出身如此低賤的姨娘,當眾打自己耳光。
只是趙氏是正房太太,始終都保持著正室太太應(yīng)該有的風(fēng)度,她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冷笑著看著永毅侯,這個和她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仿佛不認得他一般。
永毅侯被趙氏看的有些心虛,他也是氣瘋了,主要是馮姨娘哭的太可憐了,他現(xiàn)在滿心滿肺都是馮姨娘,如何能不生氣呢?
馮姨娘跟了他時間不長,但是十分會哄人,而且她將自己的身世說的無比的凄慘。
又在床上盡心盡力的伺候永毅侯,將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永毅侯自然是對她憐惜的不行。
永毅侯覺得趙氏太不容人,馮姨娘這種出身,即便是生了孩子,也只是個妾室,如何能越過趙氏去呢,她何必這么殘忍,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下此毒手呢!
要不說,這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呢,永毅侯這會子是沒有一點理智可言了。
趙氏什么都沒說,轉(zhuǎn)頭就離開了。
第二天,趙氏就把府中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了大兒媳婦,也就是永毅侯世子的夫人。
永毅侯世子當時也剛十八歲,才娶妻一年,他母親過世的時他才三歲,繼母進門的時候,才六歲。
趙氏比他大了十來歲,但當時卻對他十分的照顧,和親生母親無異。
永毅侯世子秦昭對趙氏十分敬愛,聽說這事,就和妻子一道來求見趙氏。
趙氏心如死灰,死活不肯在主持府中中饋,連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也不管了,只交給秦昭夫婦撫養(yǎng)。
秦昭無法,只是叮囑了妻子好生照顧弟弟。
再后來,趙氏就整日里的呆在佛堂里,并且放出話來,和永毅侯再不相見。
當時永毅侯心里只有馮姨娘一個人,也不在乎這些了,后來馮姨娘懷孕了,即便是懷著孕,永毅侯也沒到過別人房里,天天陪著馮姨娘。
十月懷胎,馮姨娘生了一個姑娘,是永毅侯府最小的姑娘,排行第七。那個時候,永毅侯世子的兒子都三歲了。
這位秦七姑娘十三歲時出落的貌美如花,而且跟她母親一樣,一身的嫵媚風(fēng)流。
永毅侯喜歡的不行了,這十幾年馮姨娘的容貌沒有半分的變化,身材卻更加的迷人了,明明快三十了,看著卻跟二十歲的少婦一樣,特別有滋味兒。
馮姨娘這些年是專房之寵,永毅侯再也沒去過別的女人房里,所以愛屋及烏,對這個女兒也是疼到了骨子里。
不過有一件難事,這位秦七姑娘到了十六歲了,還是無人問津,親事每個著落
這可愁懷了永毅侯和馮姨娘。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永毅侯這些年寵妾滅妻,已經(jīng)成了帝都的大笑話,馮姨娘出身低賤,她生出來的女兒,誰愿意娶。
為此,馮姨娘整日的以淚洗面,永毅侯幾乎愁的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