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云端的要求下,楚弘望將北疆的戰(zhàn)事失利,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封云國北方的鄰國,叫做江泰國。
兩大國的關(guān)系很不和諧,大小摩擦不斷。
恰在前些天,敵方一支八萬人的精銳軍,打算對北疆的一處關(guān)塞發(fā)起突襲。
楚弘望得知此事,決定將計就計,在對方動手之前,將敵軍封鎖在一處狹長的山谷中,甕中捉鱉。
不出意外,這次“反突襲”行動,可以將敵軍全殲。
于是乎,他帶領(lǐng)手下的十萬精兵,主動出擊。
但沒想到,對方的這支突襲軍,并非如同情報中說的那樣,只有八萬人,而是足足二十萬!
楚弘望帶兵多年,就算是有這些劣勢,按理說也能勉強(qiáng)全身而退。
更沒想到的是,對方完全掐準(zhǔn)了楚弘望軍隊的所有行動,將十萬精兵幾乎全殲!
活下來的,只有上千。楚弘望也差點葬身。
提及不久前的那場戰(zhàn)役,楚弘望的情緒很是激動,竟是當(dāng)著兒子的面,痛哭流涕。
“若非幾位兄弟以死掩護(hù)我,我那時早就死在山谷里了。想不到,當(dāng)時我們算計好的,用來埋葬敵軍的山谷,卻成了自己的墳?zāi)!?br />
“或許,我和眾多將士們死在那里也好……”楚弘望悲痛至極,“但,我這條命,是他們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我怎能死?我既然活著了,就要完成他們的心愿,驅(qū)除外敵,守住北疆!”
“可是……那次戰(zhàn)役的損失實在太大,當(dāng)時我?guī)サ膶⑹,都是精兵中的精兵。這批軍隊的覆滅,對戰(zhàn)事的影響極大。而一切的決策者就是我,所以我首當(dāng)其沖,要承擔(dān)所有責(zé)任。我死不足惜,但是,我連用這條茍延殘喘的性命給兄弟們報仇的機(jī)會都沒有……”
說到最后,楚弘望露出一絲苦笑。這一笑,甚至有些絕望。
許是他的情緒感染了楚云端,楚云端也是心生悲涼,說不出話來。
父子二人坐在房中,沉默許久。
楚云端尋思了一會兒,然后又詢問道:“老楚,你自己也說了,那次反突襲計劃,本該是十分嚴(yán)密完美的。為什么到最后,反而是你們像是中了對方的埋伏?這一點,你就不覺得奇怪?”
“奇怪?一開始,我是覺得智計不如人,被敵軍算計了!背胪仁菄@了一口氣,接著卻又皺了皺眉,“但最近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憶,當(dāng)時敵方對我們的軍力、乃至行軍計劃,好像了如指掌,實在反!
“你懷疑有內(nèi)奸,是吧!背贫说娜^忍不住握了握。
如果真的有內(nèi)奸,絕不能不能饒恕。
這樣的內(nèi)奸,坑害的不僅是老楚,更是一國百姓。
楚弘望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內(nèi)奸?誰知道呢。我只知道,那十萬兄弟,都跟隨我征戰(zhàn)多年,不可能背叛我。”
“北疆這么大,守關(guān)的軍兵何止百萬。你那十萬人里沒有內(nèi)奸,不代表別處沒有。”楚云端冷冷一笑。
他仔細(xì)一想,從余曼給楚老爺子下毒,再到他自己在大婚之夜被毒死,再到連續(xù)遭遇刺客,再到現(xiàn)在,楚弘望觸犯軍法。
這一切,來的也太巧了。
這背后,怕是牽扯到不少東西。
他不禁從身上摸出一塊金屬令牌,默默看了幾眼。
“廣……親王?你怎么會有這東西?”楚弘望略顯吃驚。
“以前碰到了刺客,刺客身上發(fā)現(xiàn)的。”
楚云端苦思許久,卻又想不清什么頭緒,于是問道:“老楚,你和廣親王之間有什么仇恨嗎?或者說楚家,是不是得罪過他?”
楚弘望連連擺手:“不可能的。這個廣親王,是當(dāng)今皇帝的血親,與我只有幾面之緣罷了,怎么可能跟我結(jié)仇?至于楚家,那就更不可能了,壓根都沒人見過他!
“這就怪了!背贫烁硬唤,“若是我推算得不錯,就是廣親王派人來刺殺我、還有鏟除楚家。我們和他無冤無仇,這又是為什么呢?”
“什么?”楚弘望吃了一驚。
楚云端接著把最近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不過,楚弘望還是想不到一點原因,能導(dǎo)致楚家引來廣親王的記恨。
“還有那叛國的罪名,具體是怎么回事?”楚云端接著又問。
提及此,楚弘望就有些憤怒了。
“我猜測,朝廷中有小人記恨我,所以給我扣了屎盆子。這個叛國罪,應(yīng)該是在我回楚家莊的路上定下的?山K究,陛下已經(jīng)下令抄家……楚家難道真的要因我而毀嗎?”
楚云端卻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老楚,我相信你。不論如何,無妄之罪,絕不能讓你莫名其妙地背負(fù)了。而且,楚家莊也不能就這樣被人抄家。所以,你不該想想,怎么為自己洗刷罪名嗎?”
楚云端的這話,好似一句驚醒夢中人。
楚弘望怔怔失神:“洗刷罪名……可是,抄家在即,砍頭也就在七天之后,這點時間,如何洗刷?”
說到后面,楚弘望有些絕望。
“老楚,你打了這么多年仗,難道眼前的這點事,比面對百萬雄師還要難嗎?”楚云端卻是認(rèn)真地道,“七天之內(nèi),我和你,一起去見見,當(dāng)今封云國的皇帝!”
呼——
楚弘望的呼吸,頓時免得急促起來。
他眼看自己的兒子如此自信傲然,自己也是精神一震。
“想不到,有一天會被小輩勸慰。云端,你真的成長了!背胪牢康匦α诵,然后眼神一凝:“沒錯,就算只有七天,就算腦袋非得掉,但我也不能帶著叛國的罪名死去!也不能,讓族人為此遭罪。”
不過他又有些頭疼:“可是……馮大人已經(jīng)奉命來抄家,不論此去國都結(jié)果如何,楚家都得先被抄了……”
“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背贫宋⑽⒁恍Γ叭羰菦]了皇帝的手諭,他是不是就沒有權(quán)利抄家了?”
楚弘望心頭使勁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沒什么意思,交給我便是!背贫撕苁菑娜,“你先準(zhǔn)備一番,今天我找機(jī)會出去一趟,最遲過了今晚,就和你一同去國都!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弘望也明白了楚云端的意思。
那個馮駿方才只是剛到天香城,顯然是來楚家莊耀武揚(yáng)威的——看到一個高高在上的將領(lǐng),淪為罪人,這種小人的心中十分爽快。
他雖然被楚云端打跑了,但肯定會去太守那里召集官兵,用強(qiáng)硬的手段抄了楚家。
而在馮駿整頓好人手再次到來之前,楚云端就要讓馮駿,當(dāng)不成欽差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