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趙啊,那個,你去年欠我的一萬元,說好今年五月份就還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八月了,不能再拖了吧?”
“……什么你不在家?那你網(wǎng)上轉(zhuǎn)錢給我呀!”
“啥?賬戶里的錢都拿去炒股了,今天周五轉(zhuǎn)不出去?起碼得等到周二才給我錢?那……行吧,周二你一定要還錢啊,我和你說,我老婆現(xiàn)在受傷住院了,沒錢治不了病!”
……
“喂,老錢?三個月前你借的錢該還了吧?說好一個月就還錢的,現(xiàn)在都拖了三個月了!”
“好吧,你母親要做手術(shù)……行,老人身體重要,你……先給你媽治病吧!”
……
“老孫啊,那個,我老婆受傷住院了,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呀?跟你說真的,我們昨天晚上夫妻倆出門撞車了,現(xiàn)在兩個人都受了傷,不過我老婆傷得比較重,現(xiàn)在缺錢去交醫(yī)藥費呢,醫(yī)生說,要是不早點兒治療,她可能腦震蕩升級變成神經(jīng)病!”
“啥?你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二大爺?shù)膶O子的表姐要生孩子,你把錢借出去了?”
“嘶……好吧,生孩子要緊,生孩子要緊!”
……
“老李,你七大姑身體好吧?”
“八大姨的身體呢?”
“二大爺呢?”
“二大爺他孫子呢?”
“表姐呢?”
“身體都好,是吧?哈,那個……我老婆身體不太好,就是那個昨天晚上我開車和老婆出門辦點事兒,不小心撞樹上出了點車禍,我老婆撞傷腦袋了,現(xiàn)在神志不清,你聽聽她在說些什么!”
(把手機拿到老婆嘴邊,聽她喊紅紅)
“現(xiàn)在你聽到了吧?燒不燒心呀?你看咱的女兒都已經(jīng)死了七年多了,老婆她撞傷腦袋,神志不清了都還在喊著女兒的小名,讓我聽得心好燒啊!”
“呃,你女兒考上名牌大學了,錢要準備給女兒當學費?要是給我,她就不能上學了?”
“好吧……讀書要緊,讀書要緊……唉!”
……
一連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劉廣亮都說得口干舌燥了,但是每個人都說得出口的難處都比他躺在床上的老婆還可憐,兒子就站在旁邊,抬著頭,用天真無邪的表情看著他。
要說什么東西最讓他感到心痛,那不是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老婆,而是兒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啊。
那種天真又帶有點希望的眼神,仿佛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就是這個天下間最厲害的男人,沒有什么他做不了的事情。
可,實際上,面對這些催債死拖著不還、借錢卻又不肯借出來的親戚朋友,劉廣亮他也沒辦法。
他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勉強地擠出一抹溫柔的微笑,說道:“沒事,乖兒子,你在這里陪陪媽媽,我……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就讓醫(yī)生過來給你媽媽打針!
小松問:“是不是打了針,媽媽很快就能好過來了?”
“那當然啊!就像小松發(fā)燒要打針一樣,打了針之后,你第二天起來就好了,不是嗎?”
“嗯!”小松用力地點頭。
“好了,我先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松松,你乖乖的,待在病房里面不要離開,知道了嗎?”
“嗯!毙∷牲c點頭。
“乖。”劉廣亮摸摸孩子的臉,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他現(xiàn)在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做了。
目送著父親走出去之后,小松把病房的門口掩上,這才跑回到病床上,那病床就是和徐夢竹相鄰的。他沒有去接近神志不清的母親,而是笑嘻嘻地拿起放在病床上的ipad,這是那只黑貓走的時候忘記帶走的ipad呢,那時候他就看黑貓不停地拿著ipad打游戲,所以他也想打游戲,只不過黑貓沒有給他玩游戲的機會而已。
現(xiàn)在,黑貓忘記帶走ipad了,爸爸說,這個ipad就算是他們(朔月)賠給他們家的“醫(yī)藥費”了,以后就屬于他了,所以他好高興。
以后這個游戲機就屬于他了!
~\(≧▽≦)/~
他打開有戲,一邊玩,就一邊輕輕地哼著:
“妹妹背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去看櫻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
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
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對我說吧,
從前我也有個家,
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
有天爸爸喝醉了,
揀起了斧頭走向媽媽,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紅色的血啊染紅了墻,
媽媽的頭啊滾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還望著我呢,
(爸爸媽媽為什么呀為什么呀),
然后啊爸爸叫我?guī)蛶退?br />
我們把媽媽埋在樹下,
然后啊爸爸舉起斧頭了,
剝開我的皮做成了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