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統(tǒng)領(lǐng)這會渾身發(fā)涼,心跳都快了好幾倍,緩緩側(cè)頭看向一邊,終于看清了這只捏著小劍的左手的主人,頓時大松一口氣。
“多謝計先生救命之恩!”
夜叉統(tǒng)領(lǐng)側(cè)開一個身位,向著計緣拱手行禮,臉頰上的江水留下來特別像是他的冷汗,看著被計先生捏在手中卻依然不斷顫動掙扎的赤紅小劍,剛剛眉心被它刺中的話估計就死定了。
“你退下,回龍宮去吧,此事交給計某來解決!
夜叉統(tǒng)領(lǐng)看了看一個方向,對著計緣點頭道。
“小人先行告退!”
說完,夜叉再次躍入江中,江面漣漪動蕩卻落水無聲,而此時的計緣捏著小劍看著此前夜叉統(tǒng)領(lǐng)看過的方向,以淡漠的語氣說道。
“是自己出來,還是計某請你出來?”
話語間,計緣左手一絲電流閃過,在他手中不斷掙扎的赤紅小劍頓時安靜了下來,拿近了看看,這劍除了只有一掌長短,上頭不論是靈文還是花飾都極為精致,就像是一柄長劍等比例縮小的一樣。
在計緣話音落下后大約四五息時間,江邊的一處樹林中,有一個身著淡藍(lán)色服飾的女子慢慢出現(xiàn),雖然下半身不再是魚尾,但身上依然有一股淡淡的水族妖氣。
只是令計緣略感詫異的是,眼前這個女子雖然有妖氣,但他的法眼一時間竟然看不出她的真身是什么,再仔細(xì)一瞧,心中有了一個略顯荒唐的猜測。
怪事,看這人的樣子,又不太可能是劍仙了,計緣法眼大開,一步就跨近了距離,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仙修,他也不相信對方能騙過他的法眼。
“這劍不是你的吧?”
女子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點了點頭承認(rèn)道。
“計先生說得對,這劍當(dāng)然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什么劍仙,只是能用這把劍而已,計先生能還給我嗎?”
“恐怕是不能,你以此行兇,差點殺了那一位夜叉,計某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已經(jīng)是比較克制了。”
計緣說話的時候眼睛微微一瞇,少見得從一雙蒼目中綻出一絲鋒芒,哪怕就是一絲氣息,也好似一道劍光直射而來。
這一刻,眼前原本淡定的女子頓時面露驚慌,不由自主后退幾步,甚至差點遁走,只是強(qiáng)行克制著自己逃跑的沖動才沒有離開。
這種情況并非是女子膽子小,而是本能和靈覺層面的強(qiáng)烈危機(jī)反饋,是對身死道消的天然恐懼。
從女子的反應(yīng),計緣本來以為看出對方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高人了,可余光一凝,卻發(fā)現(xiàn)女子雖然在倉皇后退,但神識卻有十分細(xì)膩的隱晦靈光透出,顯然這一刻她的靈臺元神和思緒都在高速轉(zhuǎn)動,做出的反應(yīng)恐怕未必是不由自主。
計緣微微皺眉,左手一翻,手中的那柄赤紅小劍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計先生你……”
“計某說了,你欲持之行兇,又如何能還給你呢!
“哼!計先生以為小女子是色厲內(nèi)荏之輩?”
女子冷笑一聲,面帶怒意地看著計緣,但計緣反倒是笑了,語氣并不相沖,神色也顯得十分淡漠,搖搖頭道。
“對于計某來說,你是色厲內(nèi)荏也好,是神通廣大的大妖也罷,都無什么差別,你也不必覺得計某所作所為是刻意針對于你,計某也無需如此。”
計緣這話雖然繞了幾個彎,但其實已經(jīng)說得很直白了,簡而言之就是:你還沒那個資格讓我計某人針對你什么,我計緣在你面前做什么事,只不過是正好這么想而已。
計緣是很少這么說話的,雖然聽起來不算咄咄逼人,但這種無視感有時候比含血噴人還要傷人。
女子微微一愣,眉頭微微皺起之后又慢慢展開。
“計先生想來是很在意此前我在龍宮大殿內(nèi)說的話吧?”
計緣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女子笑了下,又繼續(xù)道。
“計先生果然是站在這世間仙道絕巔的人物,竟然真的感覺到了天地的束縛,人家啊,本以為那不過是虛無縹緲之言呢!”
“哦?”
計緣十分認(rèn)真地看著女子。
“你口中說出的話,大動干戈在計某面前做出的試探,你自己卻不信,不覺得可笑么?”
計緣看向江濤動蕩的通天江,看著這江面似乎并無什么變化,但心中卻已經(jīng)有了某種預(yù)料,右手一揮袖,女子心中警兆提起,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見到計緣一只袖口鋪滿視線,隨后天地就徹底昏暗下來。
“計先生?計先生!我絕無虛言,并沒有騙你!”
女子大聲對著好似虛空般的四周大喊幾句,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計緣以袖里乾坤將女子收入袖中之后,直接化為一陣風(fēng)遠(yuǎn)去,大概幾息之后,通天江水面有江濤分開,一道淡淡的龍影落到了計緣原本所在的位置,化為了老龍應(yīng)宏的模樣。
老龍面色淡漠,左右看了看,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僅僅殘留著一絲妖氣,卻沒見到妖氣有所延伸,仿佛妖氣主人直接憑空消失了。
‘計緣把人帶去哪了?罷了,之后再問他便是!
老龍對于計緣是有充分信任的,所以也不再多想什么,直接重新入了通天江。
另一邊,計緣飛出百余里,在一處官道旁的荒林前落下,大袖一揮,那女子就從計緣的袖口中被甩了出來,一時沒有站穩(wěn),摔在了一顆大樹跟前,地上的皚皚白雪被擦去了一片。
女子這會只覺得頭暈?zāi)垦#瑥那ぶ渲谐鰜淼乃路鹕砘甓加行┗秀,幾息之后才漸漸緩和過來,拍著身上的白雪慢慢起身。
“計先生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可不太好吧?”
“你道行雖然不高,但也不算是一個弱女子,方才計某不帶走你,應(yīng)老先生當(dāng)面怕是不太好交代,他眼里容不下沙子,被他看到你,你就別想脫身了!
女子聽到計緣說她道行不高,心中頓時有些怒意,正想說些什么,計緣卻不想陪她玩游戲了,之間十分認(rèn)真地看著她。
“計某并無閑心與你多繞彎子,你是誰,你家長輩又是誰,是誰讓你們來找計某,又是所為何事?”
計緣一雙蒼目雖然看似一直如古井無波,但此刻被計緣看著,深沉的目光猶如千鈞重水淋身,讓女子本來想要調(diào)侃一下的話全都憋在了肚子里,不敢開什么玩笑了。
“我叫練平兒,當(dāng)然就是練家人,我家長輩在修行界名聲不顯,但絕非等閑之輩,就算是你計緣見到了,也不能……小覷……”
女子話音一頓,想到計緣深不可測的道行,后面的話酌情修改了一下。
計緣臉上并無任何起伏變化,依然淡淡的看著女子,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后者見計緣真的沒什么反應(yīng),不知道信還是沒信嗎,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下去。
“前段時間聽說你計先生可能是站在當(dāng)世仙道絕巔的人物,似乎是很厲害,比已知的任何仙人都厲害,所以我起了興趣,就是想要接近你看看!”
“天地束縛之事,也是你自己想問的?”
“沒錯!”
女子神色一改,拍干凈身上的雪,靠近計緣一些道。
“我們不涉足修行界之事,計先生你修為這么高,就不想知道天地一直困著我們,該如何脫困么?若有一天你修為升無可升,壽元又漸漸耗盡,真的就打算這么死了么?”
“你家有辦法?”
計緣臉上帶笑,但卻是一臉的不信,女子也不惱,拍拍手道。
“我若說有,那也太大言不慚了,但總比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強(qiáng)一些,你計先生道行這么高,還不是在問我?”
計緣笑容收斂,心中思量著這個練平兒對自己和對練家的定義,到底是真的這么想的,還是在計緣面前編造出來的氛圍?
不可否認(rèn)這女子的演技相當(dāng)高明,在計緣所見過的人中,或許只有牛霸天能壓她一頭。
但這女子是真的知情一半也好,直接編造也罷,不論如何,這練家背后絕對是被操控在執(zhí)棋者手中的,是一枚被大手挪動的棋子,至于棋子是不是自知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