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濤之死,是求仁得仁,死的不冤。
在他決定逼宮金丹期修士之時,這個結(jié)果就已經(jīng)注定了。
不過他的死,倒是讓那些因為赤霞山劉家被滅門而惶惶不安的修仙家族筑基修士,心中安定了不少。
不管曹文金是被逼無奈做出的決定也好,還是他本來就有這種想法,至少在他口含天憲說出黃沙門愿意為隕落筑基修士的修仙家族兜底之語后,各個修仙家族的高層修士們,都是如同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心中大松了口氣。
對于這些家族出身的筑基修士們來說,他們固然也怕死,但更怕的是自己死后,自己的后代和家族也會因為失去筑基修士庇護而沒落消亡。
現(xiàn)在黃沙門愿意兜底,愿意為陣亡筑基修士的家族免費發(fā)放筑基丹,這對這些修仙家族的筑基修士,尤其是那些壽元不多的筑基修士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他們高興的事情,對于促成這件事情的劉志濤,也很是感激。
無邊沙海修仙界太貧瘠落后了!
這里貧瘠落后的修仙環(huán)境,讓在這里扎根的那些修仙家族,風(fēng)險抵抗能力幾乎為零。
在流云洲修仙界那種資源豐富的地方,一個筑基修仙家族即使突然失去筑基修士,其家族只要有些底蘊積蓄,都可以馬上去購買筑基丹給家族后輩修士服用,重新培養(yǎng)出一個守護家族的筑基修士。
可是在無邊沙海修仙界,就算是赤霞山劉家這種傳承了六七百年的老牌筑基家族,一旦家族筑基修士意外身亡的話,那也是死一個少一個,有錢也買不到筑基丹補上。
這種特殊的環(huán)境,讓這里的修仙家族筑基修士都顯得很保守,別的地方筑基修士會經(jīng)常出門歷練尋找開辟紫府的機緣,可是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修仙者在筑基后,只會坐鎮(zhèn)家族中靜靜苦修守護家族,輕易不敢出門。
綠洲之間相隔太遠,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出門歷練一次,回來后家族是不是已經(jīng)被人一鍋端了,所以對于這里的修仙家族筑基修士來說,家族穩(wěn)定大于天。
為了家族穩(wěn)定傳承下去,他們根本不敢為了那一縷虛無縹緲的機緣,冒險出門去歷練。
所以正常情況下,這里的筑基修士通常都能夠做到壽盡而終,不會出現(xiàn)因為出門歷練而一去不回的情況。
而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會在壽盡而終前,傾盡家族資源為家族重新培養(yǎng)出一個筑基修士接替自己守護家族。
可是魔修入侵打破了這種正常情況,一個接一個的修仙家族因為魔道修士而滅族,連赤霞山劉家這樣傳承了六七百年的強盛家族都被滅,這對其他修仙家族產(chǎn)生了極大的震動。
剿滅魔修是每個修仙者義不容辭的責(zé)任,但是誰也不想自己隕落在剿滅魔修的戰(zhàn)斗中后,家族卻因為自己隕落而沒落消亡掉,那樣他們付出生命剿滅魔修還有什么意義?
所以,現(xiàn)在黃沙門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愿意表態(tài)兜底,對于士氣的激勵作用是無與倫比的。
至少這個消息傳揚開后,各個修仙家族都開始將家族中有潛力的子弟派往了附近大型綠洲,托庇于紫府期修士駐守的地方,甚至是直接以游歷為名義派往黃沙門的山門所在地。
坐鎮(zhèn)周家的周明翰,也是親自將周廣翔、周襄等幾個潛力極大的后輩送往了白沙河綠洲,托庇在了陳家的白駝峰上。
與此同時,曹文金也是痛下決心,決定不再被動防守支援,而是將黃沙門幸存七個紫府修士中的四個,都派往了各個筑基家族和三階靈山守株待兔。
正在赤虎山綠洲養(yǎng)傷的周陽,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概不知情。
他當(dāng)時布下當(dāng)初從魔修身上繳獲得來的“小五行迷蹤陣”后,便就地服用靈丹養(yǎng)傷了起來。
這樣他一直休養(yǎng)了半年后,才勉強控制住體內(nèi)的傷勢,能夠動用的法力,總算是達到了全盛時期的一半,不至于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了。
只是這半年的休養(yǎng),將他身上所有療傷用的靈丹都消耗了干凈,接下來沒有療傷丹藥輔助,光靠他自己通過打坐修行來療傷的話,估計得十年八年才可能完全恢復(fù)。
他自然不愿這樣等待下去。
所以,在慎之又慎的思考了數(shù)天后,周陽還是給赤虎山的蕭不凡發(fā)出了傳訊飛劍求救。
他現(xiàn)在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況,根本不敢貿(mào)然離開藏身之地出去亂逛,萬一那兩只“金翅雷鷹”還在綠洲上面肆虐,他這時候出去不是撞槍口上么?
“哦,那小子竟然活下來了,看來他確實有些手段啊,能夠從四階上品妖獸的攻擊中活下來,這可不是一句僥幸就能解釋得通的!”
赤虎山上,蕭不凡收到周陽的傳訊后,面上不由露出動容之色,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訝之色。
當(dāng)時周陽三人遇襲,兩張金色雷網(wǎng)分別罩向了周陽和同樣慢了一步的燕云飛,而先走一步的岳山卻是幸運逃過了一劫。
如今岳山早就回到赤虎山向蕭不凡稟報了當(dāng)日的經(jīng)歷,因此在收到周陽的傳訊飛劍之前,不管是岳山還是蕭不凡,都幾乎以為周陽死定了。
要不是赤虎山綠洲現(xiàn)在面臨兩只“金翅雷鷹”的威脅,周陽的死訊,這會兒怕是都傳到了周明翰手中了。
“唔,既然那小子還活著,那倒確實需要救他一救,只是此事還得請示蔣師叔才行,那兩只扁毛畜生只有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威懾才有用!”
蕭不凡想到這里,當(dāng)即就去請示了坐鎮(zhèn)赤虎山的金丹修士蔣明。
“哦,區(qū)區(qū)筑基二層修為都能夠在金翅雷鷹的攻擊下活下來?若真是如此的話,還真值得老夫為他出手一次!”
黃沙門金丹修士蔣明聽完蕭不凡的稟報,處變不驚的面上也微微露出了一絲訝色,很快就答應(yīng)了出手救援的請求。
蕭不凡見此,也懶得給周陽飛劍傳訊回應(yīng)了,直接跟隨著蔣明飛出了赤虎山,準(zhǔn)備親自過去接應(yīng)周陽回來。
他這么做,除了因為這么做效率更高外,也未嘗沒有補償周陽的想法,畢竟周陽會身受重傷,與他強征其過來赤虎山服役這件事脫不開關(guān)系。
然而不管是蔣明,還是蕭不凡,兩人都沒有想到,只是救援一個小小的筑基二層修士,竟然讓他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當(dāng)是時,蔣明和蕭不凡離開赤虎山后,便馬上向著周陽所在的地方飛了過去。
以兩人的飛行速度,這趟路程來回都不需要一個時辰,所以兩人的心態(tài)是很輕松的。
可是就在蔣明一路毫無保留釋放出自己的金丹期修士氣息,隔著上千里之遠的遠遠威懾兩只“金翅雷鷹”之時,被他們忽視的下方地面上,一股極度邪惡、極度兇戾、極度冰寒的神識意念,忽然沖天而起將他們二人牢牢鎖定住了。
不好!
蔣明終究是一位金丹期修士,神魂已經(jīng)和金丹融合為了一體,對于這種神識攻擊抵抗能力遠非金丹以下修士能比。
他只是稍稍恍惚了一下精神,便面色大變的連忙張口噴出本命法器“坤元尺”擋在了身前。
蔣明凝結(jié)金丹的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兩百年,他的本命法器“坤元尺”經(jīng)過他這么多年來不斷用金丹真元蘊養(yǎng),已經(jīng)是實打?qū)嵉奈咫A下品法器。
而且因為是本命法器,“坤元尺”在蔣明這個主人手中發(fā)揮出來的威力,幾乎不比一些差點的五階中品法器弱了。
正常情況下,哪怕是曹文金這位金丹六層修士,也無法一擊將動用了“坤元尺”的蔣明重創(chuàng)。
可惜這次偷襲蔣明的人,修為不是金丹六層,而是金丹九層!
只見半空中血光一閃,一把閃耀著濛濛血光的血色玉斧便轟然從虛空中冒出,狠狠劈在了護住蔣明的“坤元尺”上。
被這血色玉斧一劈,護住蔣明的明黃色寶尺頓時一聲哀鳴,哀鳴著化作一道明黃色靈光飛入了他體內(nèi)消失不見。
沒了這把寶尺的阻攔,血色玉斧頓時勢如破竹的連破蔣明身上數(shù)層防護法術(shù)和法器,最后重重劈在了他的肩膀上,當(dāng)場將他身上穿著的護身寶甲連同半邊身子一同劈斷成了兩截。
哪怕是壽元千載的金丹期修士,身體被一刀兩斷顯然也是活不長了。
但是金丹期修士就是金丹期修士,哪怕身體被劈斷成了兩截,蔣明也并未像普通凡人和低階修士那樣馬上死去。
他殘存的上半身在一身雄渾法力支持下仍舊懸浮在半空中,雙目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的看向下方大地。
只見那大地上,一個身穿血色戰(zhàn)甲的中年大漢正手提著那把血色玉斧冷冷看著他,眼神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那樣子,好像他這次殺的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金丹期修士,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一樣,不值得他有任何動容。
他目光冰冷的看著天空中瞪大眼睛的蔣明,聲音低沉的自言自語道:
“這就是無邊沙海修仙界的金丹期修士實力么?似乎本座有些高估了你們的實力,看來血幽子那不成器的東西會死在你們手中,應(yīng)該只是一次意外!”
“既然如此,你便先走一步吧,稍后本座就會讓你那些同門去陪你的!”
話畢,他手中的血色玉斧突然就從手中消失,再次出現(xiàn)之時,已經(jīng)是在蔣明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