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教授持著拐杖,重重地?fù)粼诘厣?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這老頭的個子不是很高,然而此時他的身上卻是有股莫名的氣勢擴(kuò)散出來,將他襯托得如同一尊巨人,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吳左本來還想喊冤,然而看到趙寬教授的臉色之后,后半句話頓時咽了回去,臉上充滿了忐忑的神色。
此時,他忽然間驚覺過來,明白了王昌武為何變得有恃無恐,而且膽子瞬間大了那么多,敢跟他頂嘴。
“姓王的,你真該死,居然敢陰我,可惡啊!
“我許久都沒吃過虧了,今日居然栽在你手中,失策失策。不過,你這混賬東西,也別想得意,就算請來了我的老師又如何,那老家伙只不過是快入棺材的人,只剩下余威而已,只要我稍稍收斂,他奈何不了我。等他沒有注意我的時候,我再找你算賬,到時候要弄死你,讓你比做乞丐還凄慘百倍!
這家伙,此時滿心窩火,在說著一些賭氣的話語,恨不得沖上去,將王昌武一把給掐死。
不過,他也只能說說狠話而已,此時當(dāng)著趙寬教授的面,他還真的不敢再繼續(xù)囂張下去了。
吳左在心中詛咒了一遍之后,抬頭怯怯地看向自己的老師,強(qiáng)自擠出一絲笑容,厚著臉皮走上去,想要跟對方親近親近:“老師,你怎么來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下,我如果知道的話,也好派人去接你一下啊。”
趙寬教授哼了一身,不怒自威,怒斥道:“吳左,我看走眼了,一直以來,你在我面前都表現(xiàn)得勤勤懇懇,是個很安分的人,沒想到背著我,居然做這些勾當(dāng)!
“哼,今日我若是事先通知你,恐怕就沒法看到這么精彩的一幕了!
吳左臉龐抽搐了幾下,硬著頭皮,繼續(xù)狡辯道:“老師,這只是意外,真實(shí)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著,他轉(zhuǎn)身,背著趙寬教授,看向了王昌武。
轉(zhuǎn)頭的時候,他忽然間變臉,惡狠狠地盯著王昌武,像是最為惡毒的毒蛇,看著他那怨毒的目光,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朝著王昌武不斷地使眼色,大概意思,估計就是讓王昌武配合他演戲,如果王昌武不配合的話,后果會很嚴(yán)重……
不過,王昌武既然已經(jīng)跟她鬧翻了,自然不會再幫他,此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傲然地瞪了他一眼,還給他挑釁的眼神。
“你……”王昌武差點(diǎn)就忍不住,想要大罵出聲,不過意識到他的老師還在背后,頓時忍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zhuǎn)頭道:“對不起,老師,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高血壓的老毛病又犯了,出門的時候忘記帶藥。要不麻煩你移步一下,去我家里坐坐?”
趙寬教授冷聲到:“孽障,別再叫我老師了,我丟不起這個臉。從此以后,我沒有你這個學(xué)生,你出去之后,也不得再提起我的名號!
“老師……”吳左眼中閃過一抹慌張之色,驚呼出聲,一個箭步竄過來,想要抱趙寬教授的大腿,向他跪地求饒。
不過,姜浩率先一步走上前來,擋住了他,讓他沒法抱大腿。
這家伙是真的慌張了,如果失去了趙寬教授的支持,那么他在考古界,也就沒法再上升了。
一直以來,他能夠平步青云,坐到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長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yàn)橛汹w寬作為背景。
如果現(xiàn)在被趙寬驅(qū)逐出去,摘掉了‘趙寬學(xué)生’的名號,那他繼續(xù)上升的途徑也就斷掉了。而且,這還不是最為糟糕的,如果別人知道了他被趙寬驅(qū)逐出去的消息,而且知道這件事的話,那他別提繼續(xù)升遷,能否保住考古研究所副所長的位置也很難說。
所以,聽到這個噩耗之后,他自然要盡力挽回。
見到姜浩擋住他,吳左忍不住怒斥道:“你,你趕緊給我讓開!
姜浩張開手,如同一桿電線桿,風(fēng)吹不倒,吳左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推不動。
他撇了撇嘴,沒好氣地道:“吳副所長,你聽不懂中文嗎,要不要我再為你翻譯一下?趙教授這是在叫你滾蛋呢!”
看見吳左這個慘兮兮的樣子,姜浩忍不住聯(lián)想起他耀武揚(yáng)威的樣子,心情變得極為暢快。讓你囂張,現(xiàn)在知道死了吧?
后方,趙寬教授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平靜下來,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得意弟子,眼底深處有著濃濃的傷感。
剛才說出斷絕師生關(guān)系那句話時,對于他而言,無異于刀割,心痛得要命。人都是重感情的動物,何況吳左是他費(fèi)了很大精力教導(dǎo)出來的得意門生,就更加心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心壓下揪心的痛,淡漠地道:“走吧,別讓我再見到你,二十多年的緣分,就當(dāng)做是夢幻飛花一場空!”
見到自己的老師動真格了,吳左知道,再繼續(xù)狡辯的話也于事無補(bǔ),搞不好還會讓自己的老師反感。想著,他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了懺愧的表情,抹著眼淚,慘兮兮的道:“老師,我知道錯了,求求你繞過我吧!
“你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我,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識了自己的錯誤,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改過自新,從頭做人。”這家伙的態(tài)度很誠懇,看著他被那真心懺愧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原諒他。
當(dāng)然,趙教授也不例外,此時他張了張嘴,估計也是有些沖動,想要原諒了吳左這次的錯誤。
姜浩看在眼中,此時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后扯了扯趙教授的衣袖,輕聲道:“別被他騙了!
趙教授這才穩(wěn)了下來,此時想起姜浩給他看的幾張照片,臉上又是浮現(xiàn)出一絲怒容。
他冷笑出聲,語氣悠悠地道:“很好,吳左,既然你誠心悔改,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那我就原諒你,你依舊是我的得意門生!
吳左一聽,臉上充滿了驚喜的神色,抬起頭來,抹著眼淚還有鼻涕,喜極而泣,歡呼道:“真的嗎?”
此時,王昌武跟胖子也已經(jīng)走了過來,看著這副場景,忍不住緊皺著眉頭。
王昌武忍不住壓低著聲音,跟姜浩憤憤然地道:“姜浩賢侄,這家伙只是在演戲而已,他的惡名,在這古董一條街上,已經(jīng)傳開了。他仗勢欺人,敲詐我們同行,由來已久,心已經(jīng)徹底變黑,不可能這么輕易就認(rèn)錯的。”
“你提醒一下這位老哥,讓他不要被迷惑了!”
姜浩點(diǎn)了點(diǎn)頭,淡定地道:“放心好了,趙教授又不是傻子,比你還要精明,不會這么輕易就被騙了的!
胖子也是有些擔(dān)心,忍不住嘟著嘴,有些不信任:“話可不能這么說,無論如何精明的人,在遇到涉及自己親近的人,就會變得糊涂。正所謂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只要是人,就會偏袒自己身邊的人!”
姜浩擺了擺手,示意他放心。
他已經(jīng)事先跟陳教授打聽過了,趙寬教授為人正直,而且也有知識分子的通病,就是最為痛恨仗勢欺人的小人!
以前,他一直被吳左蒙在鼓里,現(xiàn)在清醒了,發(fā)起火來一發(fā)不可收拾,絕對不會這么輕易就饒恕吳左的。
此時,趙寬教授當(dāng)著吳左的面,淡定地道:“我什么時候開過玩笑,不過,我接下來要說的要求,對你而言,可能會很困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見到了希望的曙光,吳左自然不會放棄,此時點(diǎn)頭如搗蒜,心中暗暗地想到,就算是摘星星摘月亮,傾家蕩產(chǎn),也要豁出去了。
如果他跟趙教授斷絕關(guān)系的事跡傳出去,那他就不用繼續(xù)混下去了,所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盡力擺平這件事。
趙教授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欣慰地道:“很好很好,迷途知返,難能可貴!
吳左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老師,有些迫不及待,眼中充滿了火熱的光芒。
至于王昌武,以及胖子二人,就不同了,拳頭都緊握了起來,很想走上去指著吳左大罵一通,罵他不要臉。
只有姜浩,顯得淡定得很,因?yàn)樗w教授相處過短暫的時間,深知這位老頭子的厲害之處。能夠成為考古界的巨擘,又豈是一般人,越老越精,想要忽悠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老頭,看似要原諒吳左,然而心中肯定不是這樣想,估計也是惡趣味發(fā)作,想要整治整治自己這位學(xué)生。
所有人都看著趙教授,希望他說出那個所謂的要求,然而他卻是拄著拐杖,顯得淡定地很,等了半天,就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特別是吳左的胃口之后,他這才咧嘴一笑,露出稀稀疏疏的牙齒,極為和藹地道:“聽好了,我的要求是,將你偷拿的那些文物,歸還給國家。”
吳左原本還滿臉期待,目光火辣辣地盯著自己的老師,臉上的笑容剛剛綻放出來,以為自己即將贏得自己老師的原諒。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直接凝固,而且整個人也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