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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家里嗎,如果不在的話,我想回家一趟收拾東西。’

  顧寒傾看到屏幕上的短信,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生疏。

  他皺眉咳嗽了兩聲,還是決定給她回短信說:

  ‘我的東西都已經(jīng)搬回隔壁,你可以放心住回去,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也會搬去軍區(qū)大院!

  姜錦下意識敲著鍵盤:‘不了,我和阿元暫時要去法國住一段時間。’

  顧寒傾沉默了許久才回了一條短信:‘我知道了!

  語氣平淡至極,看不出什么情緒。

  姜錦苦惱地咬著下唇,心情復(fù)雜地把這條短信盯著看了很久,敲了很多字又全部刪掉了,到頭來根本不知道說什么,只好把手機放下。

  行李當(dāng)然還是要收的。

  什么時候回家去收卻成了問題,姜錦也是拖延癌犯了,想著能撐一天是一天,結(jié)果到了即將出發(fā)去法國的當(dāng)天,她才不得不硬著頭皮選擇回家。

  阿元臨時要去拜訪一趟他的老師們,姜錦又要回家抽不開身,索性讓蔣郁陪著阿元去,見了老師后就去機場。

  而姜錦也說好,收拾了行李也直接過去機場,蔣郁還派了家里的司機正在樓下車?yán)锏戎?br />
  回到家,拉開大門,撲面而來便是一股蕭瑟清冷。

  顧寒傾說得沒錯,他應(yīng)該搬出去好幾天了。

  這期間姜錦阿元還有饅頭都沒有回來,讓往常熱熱鬧鬧的家里總是顯得分外空蕩冰冷。

  姜錦往前挪了挪腳步,腳尖踢到什么東西刺啦一下。

  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腳下踩了一張黃色的便利貼,應(yīng)該是顧寒傾留下,最后落在地上。

  姜錦彎腰撿起便利貼,便見到上面以龍飛鳳舞的深刻字體寫下一句——

  ‘把玄關(guān)密碼改掉吧!

  姜錦捏著那張便利貼的手指漸漸收緊,嘴唇抿著,目光在玄關(guān)大門上盯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去動玄關(guān)大門,任由它保留以前的密碼。

  換上拖鞋進屋,姜錦果然發(fā)現(xiàn)家里的東西少了很多。

  其實她也說不出具體少了什么,就覺得很多地方空落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家里已經(jīng)有這么多顧寒傾的痕跡,一時少了,她反而感覺不適應(yīng)。

  姜錦甩甩腦袋,無暇多想,上樓去收拾行李。

  這一收拾可比之前的行李多多了,一年多的女明星生涯還是給姜錦帶來了不少轉(zhuǎn)變,以前她是多么艱苦樸素啊,衣柜的那點衣服乏善可陳。一件白T恤都能被搭配出各種花樣,夏天搭配牛仔短褲跟短裙,秋天搭配風(fēng)衣跟長褲,質(zhì)量上好的棉質(zhì)T恤每次被姜錦用手輕柔洗凈,至今仍然保存得很好,還越穿越舒服。

  現(xiàn)在呢,T恤還在,衣帽間其他衣服都快堆滿了,有的是贊助商送的,有的是品牌合作方送的,有的則是顧寒傾送的,還有姜錦自己買的跟造型師選的。放眼望去,件件都是她喜歡的,恨不得所有都打包帶走。

  但姜錦很理智,清楚她這次頂多去一個月就會回來,所以按照時間開始收拾,帶了應(yīng)季的衣服,化妝品護膚品也不能少。

  她的東西收拾完了,還有阿元的東西,又是好一頓折騰。

  總算是整理好一切后,姜錦一看手表,距離登機時間還有足足四個小時,時間綽綽有余。

  她吃力地把行李搬下樓,一番忙活后,鼻尖都開始冒汗了。

  姜錦口渴得厲害,就去廚房找水喝。

  水還沒來得及喝,倒是先看見了餐桌上放著的戒指盒。

  “原來還在這里啊。”姜錦自言自語低喃。

  顧寒傾果然如他所言,硬是把這戒指留下,沒有拿走。

  應(yīng)該慶幸東國闕密不透風(fēng)的保安系統(tǒng),不然這么一顆價值高昂的梨形鉆戒,能引來不知道多少小偷的趨之若鶩。

  姜錦發(fā)現(xiàn)眼神止不住往鉆戒身上瞟,硬生生扭轉(zhuǎn)走路的廂房,去往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得心不在焉的,眼神兒還一直在亂飛。

  到最后還是忍不住了,姜錦走到那鉆戒面前,鬼使神差地拿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打開盒子呢,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姜錦匆匆放下戒指盒,驚疑未定地看著站在玄關(guān)處的顧寒傾。

  顧寒傾穿著便服,見姜錦瞪圓的眼睛,默了默:“我是不是不該來?”

  姜錦感激搖頭:“不是!你別誤會,我不知道是你!”

  “我回家拿點資料,看到你這邊沒關(guān)門。”顧寒傾面不改色地說著編造出來的事實。

  當(dāng)然都是假的,真相是顧寒傾一直關(guān)注著姜錦的動靜,知道她和阿元今天的航班飛往法國,家里的行李卻還沒收,就料想她肯定會回來一趟。

  他這是守株待兔,也希望能在最后關(guān)頭努力一把。

  姜錦嗯了一聲,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就推著幾個行李箱要離開。

  顧寒傾就站在玄關(guān),巍峨高大的他直接堵住了出去的門,見姜錦走來,也沒有半點要讓開的意思。

  姜錦在他面前僵持了好一會兒。

  “能讓讓我嗎?”姜錦無奈開口。

  顧寒傾還是沉默。

  姜錦嘆氣:“顧寒傾……!”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顧寒傾一把拽入懷中,幾個行李箱的萬向輪就勢一轉(zhuǎn),滴溜溜地往四面八方散去。

  而姜錦,則被顧寒傾的手掌用力按在懷中,動彈不得。

  “顧寒傾!”姜錦有點怒了,“你不是都答應(yīng)我了,說放我離開的嗎?怎么能臨時變卦!”

  顧寒傾在她耳邊低嘆:“是啊,我后悔了!

  姜錦愕然僵硬。

  顧寒傾只好收緊擁抱姜錦的手:“我后悔了怎么辦,阿鸞,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跟阿元就這么離開。”

  姜錦無言以對,顧寒傾語氣中的痛苦與脆弱,倒是讓她僵硬抗拒的身體逐漸軟化,不再抵抗掙扎。

  顧寒傾抱著她就不肯撒手,生怕力氣稍稍弱一點,就會任由溫暖在懷里滑走。

  “我后悔和你分手!

  “我也后悔,跟你以那種方式遇見。”

  姜錦聽著他的聲音,使勁兒把淚意給憋了回去。但她不敢說什么,一張口,就是哽咽哭腔。

  顧寒傾不知道抱了姜錦多久,直到姜錦終于想起來她還要去機場這回事,開始在顧寒傾懷里掙扎了。

  顧寒傾一聲不吭,一個多小時里手臂都沒有動過。

  姜錦推了推,沒推動。

  “顧寒傾,我還要去機場,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顧寒傾繼續(xù)沉默,他應(yīng)該是巴不得姜錦去不成的,這樣姜錦就可以留在華國。

  姜錦無奈得緊,掙扎兩下,突然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

  她從剛剛就發(fā)現(xiàn)了,顧寒傾的懷抱有點太炙熱了,超乎想象的高溫把她包裹得臉頰也染上緋色,F(xiàn)在想來,這種溫度不大正常。

  姜錦試探地喊了兩聲“顧寒傾”。

  依然沒有回應(yīng)。

  姜錦費力從他懷里仰頭,這才看見顧寒傾閉著眼睛,噴灑出來的氣息也是無比滾燙,他這樣子根本不是在閉目小憩,倒像是暈過去了。

  姜錦被他抱得緊緊的,實在是騰不出手,只好在他腦袋滑下來的時候,用額頭挨了挨,燙得人心驚肉跳。

  “你發(fā)燒了?”姜錦驚訝地問。

  顧寒傾顯然不能給她任何回應(yīng)。

  姜錦在顧寒傾臂膀里掙扎了大半天,折騰得大汗淋漓總算是逃脫那懷抱,就看到顧寒傾筆直地朝地上倒去,還是姜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顧寒傾太重了,姜錦咬牙也撐不住這份力量。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顧寒傾拖到沙發(fā)上的,從樓上房間里抱下來一床被子蓋上,又找出藥箱跟溫度計。

  不是姜錦對顧寒傾嚴(yán)苛到了不想讓他睡床,而是她根本沒力氣搬動顧寒傾,拖到沙發(fā)上來就是極限。

  溫度計一測量,高燒三十九點五!

  姜錦驚了一跳,趕緊給莫問打了電話。

  莫問并不意外顧寒傾會發(fā)燒:“三哥最近幾天都沒有給傷口好好換藥,又整天酗酒,大概是傷口發(fā)炎了……”

  姜錦瞬間緊張:“他酗酒?”

  “嗯,我也很意外,三哥本來是個對自我要求非常嚴(yán)苛的人,最變態(tài)……咳咳是自律的時候,整日的生活跟苦行僧無異。但這次他三天兩頭酗酒,應(yīng)該是心情非常糟糕了,三嫂,這跟你有關(guān)系吧,我聽說你要跟三哥分手!

  姜錦沒接話。

  莫問好聲好語地勸道:“三嫂,夫妻也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看得出來三哥最近心理壓力很大,你能不能稍微回心轉(zhuǎn)意一下?”

  姜錦煩躁地咬著唇:“我跟他的問題不是吵架那么簡單。”

  “好好好,我也不逼你,三嫂你先好好照顧三哥,三哥家里的醫(yī)藥箱里應(yīng)該常年備有外傷藥,你先幫他換藥,然后……”莫問簡單地跟姜錦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姜錦聽得很認(rèn)真。

  “我馬上有一臺手術(shù),等手術(shù)結(jié)束,我再來看三哥!

  姜錦嗯了一聲,說也好。

  那些處理傷口的過程卻是了然于胸。

  掛了莫問的電話之后,姜錦先是翻了一下自家的藥箱,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感冒藥之類的家中常備藥,外傷藥僅限于創(chuàng)口貼。

  她還是按照莫問說的,去了隔壁拿藥。

  正如她家里的玄關(guān)密碼沒有變,顧寒傾家里的玄關(guān)密碼就更不會變,姜錦直接按指紋就打開了門。

  她找到醫(yī)藥箱后,剛回到顧寒傾身邊,就聽到手機響了。

  是蔣郁打來的:“錦錦,還有兩個小時就登機了,你怎么還沒出發(fā)?司機沒你的電話,擔(dān)心你出什么事,打電話問我了!

  姜錦走到露臺,免得打擾顧寒傾:“你和阿元先過去吧,我……可能要改簽,晚幾個小時再過去!

  姜錦對蔣郁很放心,再加上阿元自主能力很強,才決定暫時把阿元托付給他。

  蔣郁疑惑地追問,姜錦才說是顧寒傾生病了。

  這個消息給蔣郁帶來的震驚可非同凡響,完全沒想到顧寒傾還會生病,鐵打的三哥原來也有凡人的一面,聯(lián)想到最近三哥錦錦的事情,蔣郁心里也不好受。

  他讓姜錦好好照顧顧寒傾,阿元就放心交給他照顧。

  掛了電話后,信誓旦旦拍著胸脯的蔣郁,回頭看到阿元兇殘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他到底是哪里想不通,答應(yīng)要照顧著小祖宗的?還不如留下來等著跟錦錦一起走呢!

  蔣郁頂著阿元不滿的眼神,賠笑解釋了事情的情況。

  “……所以呢,這可是你爸爸媽媽和好的大好時機,我們千萬不能破壞是不是?”

  阿元撇著小嘴,完全不相信蔣郁的說辭,他能有這么好心?

  看懂了阿元的眼神,蔣郁義憤填膺道:“我是真心希望你爸爸媽媽好好的,阿元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阿元見他情緒激動,勉強相信了吧,對接下來蔣郁帶著他的事情也不再抵觸。

  此時姜錦掛了電話,回頭卻看到顧寒傾已經(jīng)坐了起來。

  他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讓這種昏迷根本無法真正侵?jǐn)_顧寒傾,短暫暈厥之后便迅速清醒,除了蒼白臉色上翻著不正常的紅暈,神色看起來一切如常。

  “你醒了?”姜錦收起手機,走到他身邊。

  顧寒傾目光緊緊追隨她,聲音越發(fā)低沉沙。骸澳悴蛔吡?”

  “暫時!

  姜錦的答案雖然還是讓顧寒傾失望,但短暫的陪伴也足以滿足了。

  “莫問說,你的傷口都沒有好好換藥?”姜錦臉色不怎么好。

  顧寒傾握拳低著鼻尖,輕咳了一聲。

  “藥箱已經(jīng)拿過來了,你自己換吧!苯\故意板起臉。

  顧寒傾皺起眉,渾身氣息迅速虛弱下去,沒一會兒就倚著沙發(fā),化身病弱美男,汗?jié)竦暮诎l(fā)耷拉著,面容俊朗清雋,雙眸中幽幽波光如浩瀚之水。

  “這,恐怕有點難!

  姜錦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顧寒傾不可能被這點小傷打倒才對。只是質(zhì)疑的話不想開口,慢吞吞磨蹭到顧寒傾身邊,幫他脫掉上衣,露出血跡斑斑的紗布。

  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好幾天了,顧寒傾不僅沒有好好對待,還整天酗酒,對傷口愈合可謂極度不好,所以現(xiàn)在看起來的樣子,非但沒有好轉(zhuǎn),還加深了。

  姜錦看著那片血肉模糊,渾身汗毛都豎起了。

  她知道顧寒傾傷得有點重,卻沒想過到了這種程度!

  姜錦立馬為她剛才的懷疑心思而懊惱不已。

  抿著唇開始換藥的她,眼神已經(jīng)明顯柔和下來,姜錦就按照莫問說的那些步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偶爾會因為心疼而微微手顫,但很快被她客服。

  時間一點點流逝,顧寒傾背后的傷口也被姜錦處理好了,重新過上紗布,姜錦笨拙地綁了一個蝴蝶結(jié)。

  小巧可愛的蝴蝶結(jié)跟顧寒傾實在是太過不搭,光是看到,姜錦就差點兒笑出來。

  她又很快意識到現(xiàn)在的狀況,一拍腦門,把笑容咽了下去。

  等她抬頭,就見顧寒傾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傷口處理好了,我也該走了!苯\避開那視線,迅速起身。

  “等等。”顧寒傾攥住姜錦手腕,“我,有點口渴!

  姜錦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去廚房幫顧寒傾倒了一杯溫水。

  接下來,顧寒傾的要求層出不窮。

  姜錦忙前忙后,先幫他換了被子,他嫌被子薄蓋著冷,姜錦只好幫他搬去樓上房間。見顧寒傾始終沒有退燒,姜錦給他準(zhǔn)備了退燒片后,又采取了一些物理降溫的方式。

  忙了好幾個小時,天色近暮華燈初上,姜錦對今天去機場都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

  “阿鸞,我……”顧寒傾又開始說要求了。

  姜錦累得腰酸背痛,一屁股在床沿坐下。

  “顧寒傾,我們都說好的!”她壓低聲音,避開與顧寒傾對視的眼神。

  顧寒傾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所以才想多看看你!

  姜錦把臉偏到一邊,輕咬著的下唇說明了一切。

  其實姜錦也對她的內(nèi)心不抱任何希望,說得多么冷心絕情,結(jié)果被顧寒傾生病這么一鬧,立馬心軟得一塌糊涂,都舍不得跟他吵架。

  不,不行,她應(yīng)該去法國的。她需要冷靜思考的過程,不能被一時的情感蒙蔽了眼睛。

  再一次告誡自己的姜錦,眼底恢復(fù)了清明。

  “你休息吧!彼鹕怼

  顧寒傾語氣緊繃:“你去哪兒?”

  “我只是去樓下坐會兒!

  “機場呢?”

  “我明天早上再走!

  顧寒傾有些失望:所以還是要走。

  “你睡吧!苯\最后又說了一句,“晚上我會在阿元房間里睡,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

  等姜錦走了,顧寒傾仰躺在床上發(fā)呆。

  他以為自己會失眠,結(jié)果莫名的心安讓他很快沉沉睡去,再次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

  顧寒傾的狀態(tài)好了不少,他立刻翻被下床,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音。

  顧寒傾以為是姜錦,正欣喜著,卻看到了莫問的背影。

  “你怎么在這里?”他語氣不怎好。

  莫問很委屈:“三嫂催我過來的啊!

  顧寒傾一眼掃到餐桌上還擺著豐盛清淡的早餐。

  莫問會意解釋:“都是三嫂給你準(zhǔn)備的,我哪敢動啊,這不自己做飯吃嗎?”

  顧寒傾總算滿意了。

  但他也意識到,姜錦怕是已經(jīng)離開了。

  視線無意中掃過某個地方,心神一繃,質(zhì)問脫口而出——

  “桌上的東西呢?”

  “什么東西?”

  “戒指盒!”

  “我沒看到什么戒指盒啊!

  顧寒傾看著一頭霧水的莫問,忽然明白了。

  戒指不在了!

  是姜錦拿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