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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從顧寒傾車上下來,回頭跟他揮揮手。
本想下車把她一路送到目的地的顧寒傾,只得無奈停下開門的手。
“待會兒我來接你!彼f。
姜錦卻搖頭:“算了,我坐于女士的車回來就是!表槺愦蛱揭幌聦Ψ降膽B(tài)度是惡是善。
于女士?這是什么稱呼?顧寒傾想著姜錦應(yīng)該還不習(xí)慣叫大嫂,便也沒有勉強,只是叮囑她路上小心,不厭其煩的嘮叨擺明了不放心姜錦一個人。
但他也沒有堅持要來接姜錦,姜錦現(xiàn)在出門時間本來就少,把她箍得太緊不高興了,他心里也過不得。
“放心啦,我又不是阿元!”姜錦再次揮揮手,想目送他車子離開。
顧寒傾說:“我看著你進去。”
話剛落地,就有一輛黑色車子緊挨著顧寒傾的車停下,從后座下來的人恰巧是于知雅。
“小姜!”于知雅喚了一聲,走近才看到是顧寒傾的車,訝然問,“是阿傾送你來的么?”
副駕駛座的車門還沒關(guān)上,顧寒傾便側(cè)身問候了大嫂。
于知雅扯扯嘴角:“難得還能看到阿傾你這樣一面……”
姜錦對上于知雅并沒有太熱情,點頭喊了聲于女士。
于知雅說:“怎么還喊于女士?不是說了叫我大嫂的嗎?”
先前在涵碧園讓姜錦改口過一次,姜錦聽說那句話說得僵硬,也就沒改過來。這次聽于知雅的聲音,反倒比上次真心實意多了。
“大嫂。”姜錦喊了,心里卻更疑惑了。
為什么于知雅忽然就變了態(tài)度?
總之,姜錦覺得這大嫂怪得很,莫名其妙的敵意怪得很,眼神里的復(fù)雜怪得很,連態(tài)度轉(zhuǎn)變也怪得很。
處處都是迷,讓姜錦完全摸不著頭腦。
有于知雅陪著姜錦一起進去,顧寒傾放心發(fā)動車子離開。
“阿傾待你是真的好,我從來沒見他這么在乎過一個人。”于知雅突然說道。
姜錦不知道她該不該高興,反正心情是愉悅的,忍不住說了句俏皮話:“那我真是太幸運了!”
于知雅笑笑,沒再說什么。
走過香山會所的對外開放區(qū)域,這幾塊地方的人還不少,但人們很有素養(yǎng)地保持安靜,來來往往的人群并沒有嘈雜喧鬧的情況。
進了內(nèi)部會所區(qū)域,于知雅才開口跟姜錦簡單介紹起今天參加聚會的各家夫人情況,讓姜錦好提前作個準備。
姜錦聽得很認真,就算她待會兒打算盡量安安靜靜地當個花瓶,但該了解的還是一樣不能少,這是基本。
她在聽,于知雅在看她,頗不是滋味。
其實她今天帶姜錦來的目的遠沒有那么單純,不過是意在敲打,讓姜錦親眼看到無父無母的孤女與堂堂顧家之間的差距罷了,想來姜錦這樣聲名斐然的女明星,性情必有高傲之處,而今天的聚會也會成為插在她心里的軟刀子。
這招有點陰險,偏偏姜錦虛心請教得那么認真,讓于知雅都快生出罪惡感了,她以往哪里這般為難算計過人,當真是嫉妒亂眼。
于知雅悄悄掐住掌心,撫平躁亂的心。
而后,又是一片寧靜祥和。
于知雅和姜錦到得不算早,她們走進那陽光遍灑的玻璃花房時,可愛深紅淺紅簇擁的白色沙發(fā)上,已經(jīng)坐了五六人。
有的雍容華貴,有的氣質(zhì)清雅,有中年貴婦,也有年輕閨秀。
因為花房內(nèi)的恒溫,諸位都脫掉了外套,穿著優(yōu)雅的長裙或西裝褲,踩著細跟紅底鞋,身上多多少少帶了點首飾,卻不多,稍稍點綴即可。每一位都精致地化過妝,哪怕年過五十的中年女人也看不出臉上的瑕疵,姿態(tài)優(yōu)雅怡然,氣氛輕松閑散。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名媛聚會的美麗油畫。
不知是誰突然回頭看見了于知雅:“哎?知雅來了?”
“顧夫人!
“知雅姐!
于知雅在這群夫人中絕對屬于地位出眾,從現(xiàn)在所有人都因為她的到來而站起來問候,或親昵或客套,但都絕對禮貌,便可看出。
因為于知雅的矚目,連帶著姜錦也受到很多關(guān)注。
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姜錦的臉,卻多多少少聽聞了顧家小兒子的事情。
“這位是姜小姐吧?”
居然還能準確地叫出姜錦的姓氏。
姜錦不緊不慢沖諸位笑了笑,打了招呼,倒是沒有因為齊刷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而生出壓力亂了分寸。
眾人也不意外,畢竟姜錦是見過大場面的,明星嘛。
于知雅身為帶姜錦來的人,還是給大家介紹了一下姜錦的身份:“這位是我們家小弟顧寒傾的女朋友,姜錦小姐!
眾人再次跟姜錦點頭微笑問好,面上不顯心思,估計也在意外顧家會這么快接受這位明星出身的兒媳婦。
轉(zhuǎn)眼想想也不難理解嘛,是顧家那最受寵的小孫子生母不說,兒媳婦也只是預(yù)備兒媳婦。
關(guān)注停留在姜錦身上不久,就轉(zhuǎn)移到了其他地方。
姜錦沒有出風頭的打算,坐在這里露個面就好,巴不得其他人忽略她,見狀也不失落,接過于知雅的好意,慢悠悠地品嘗起紅茶來。
殊不知,其他人并不是在真正忽略她,哪怕談話間,也在無聲打量姜錦。
有些意外呢。
先前雖然因顧喬關(guān)系傳過姜錦背景神秘滔天,但這些世家圈子的夫人簡單調(diào)查,就知道姜錦并非這個圈子出身,而是父母早亡,憑借自己能力出人頭地的勵志女孩兒。
勵志是勵志,這也代表著并不是家世出眾、教養(yǎng)良好的大家小姐。
但看這姜錦呢?行坐有度,舉止優(yōu)雅,端著骨瓷茶杯喝茶時連半點細微聲音也不曾發(fā)出,更有一種浸淫在骨子里的從容清雋。若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身份,必定會把姜錦當成是出身很好的世家小姐。
而且,顯然舉手投足的氣度這種東西,不是一兩年就能養(yǎng)出來的,而是要從小的精心教導(dǎo)和天生環(huán)境的培養(yǎng),這一點明顯與姜錦的出身背景相悖。
不知不覺間,這些在心里打量姜錦的夫人小姐們,都開始懷疑姜錦是否真的是出身貧寒的麻雀姑娘。
懷疑歸懷疑,今天的主題還是要繼續(xù)的。
若是渠道那些暴發(fā)戶夫人的聚會,見到的多半是麻將、八卦、攀比、炫耀,更少不了老婆們對丈夫出軌包小三的齊齊聲討。
但世家圈子的夫人,就算遇到丈夫出軌,也不會拿到這種聚會上出來說,能處理處理,能掩蓋掩蓋,唯獨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因為這個階層的婚姻大多為政治聯(lián)姻,離婚很難且少,丈夫丟人也就是自己丟人,索性掩蓋起來,力求表面光鮮亮麗。
除了這點差別以外,風氣也截然不同。
就說談?wù)摰臇|西吧,絕不是什么沒有營養(yǎng)的八卦笑談,從經(jīng)濟、政治,到藝術(shù)、時尚,等等。這些夫人無一不是名校畢業(yè)的高材生,有過留學(xué)經(jīng)驗,也不乏牛津劍橋這種世界頂級名校的碩士博士。
這些文憑也并非是錦上添花的談資,大部分世家夫人,要么幫家族打理產(chǎn)業(yè),要么有自己的事業(yè),而不是整天買包喝茶打麻將,閑的發(fā)慌。
連這次的沙龍聚會都是有目的的,因為組織聚會的宋夫人,也就是這家香山會所的老板,想要畫廊里的一位畫家造勢,先推到夫人社交場合里面來見見世面,讓大家點評點評。
這畫家原是央美教授,原本教書育人名聲平淡,卻因為畫功有寒山居士之風,在前段時間的一次世界大賽中得了西方青睞拿了金獎,就此一炮而紅,被宋女士虎口奪食簽在名下畫廊,野心勃勃地想要打造出一位“寒山居士第二”。
當然,寒山居士那樣的成就就不用奢望了,這位大師特殊的留學(xué)經(jīng)歷還是出身背景,造就了他后來的藝術(shù)成就,現(xiàn)在的畫家大多沒有這樣的環(huán)境,先天卻缺少底蘊,不能與之相提并論。
但是往那方面努力努力也是可以的,華國國畫也是因為寒山居士在國外的大受追捧而在全世界嶄露頭角,如今在世畫家中身價最高的那位就曾在媒體面前承認過,說他的畫很大程度受到了姜先生的影響,姜先生畫作里展露出來的東方思想非常迷人,再度把寒山居士的畫作炒出價格新高。
可惜,有價無市。
不過類似于這位新興畫家,卻能有幸走走前輩的老路,也是宋夫人一心策劃的成名契機。
宋夫人提到這位畫家,不免把他的畫拿出來展示一番,讓眾人點評點評。
在場這些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幾句評價說得頭頭是道,優(yōu)點缺點都一一指出。
畫作說完了,喝了口茶的何夫人突然來了一句:“說起來,我近來得了一幅寒山居士的畫作,是去金陵辦事時偶然淘來,也不知是真是假……”
“寒山居士的畫作?可是真的?”
“何夫人拿來讓我們欣賞欣賞唄。”
何夫人抿唇笑著,立即吩咐人把畫拿過來,看來是早有準備,就等著其他人開口呢。